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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咱自己的女婿我才這般說,擱別人身上,我也有的是好話呢。”大皇子妃道,“殿下一向心寬,只是也得多為咱閨女想想。本就是貴女下嫁,對女婿要求高難道不該。靖南公回朝這好幾年了,他家的孝,得什麼時候才守完哪?”

    大皇子道,“要不是他家守著孝,該把睿哥兒也送去北靖關賺些軍功。”

    “跟你說正事呢。”大皇子妃道,“殿下算一算,父孝也就三年,祖父孝一年,這也守得差不多了吧。”

    大皇子心下一算,道,“是啊,怎麼也不見柳扶風出孝啊!”

    “殿下去打聽打聽,咱晨姐兒這眼瞅二十了都,女婿都二十好幾了,這要耽擱到什麼時候去?”

    “成,我這就去問問。”

    大皇子問的是他皇爹,大皇子道,“眼下正值戰事,正當用人之際,靖南公、南安侯自江南還朝便在守孝,南安侯的孝期早該過了,不知為何還在家不來當差?還有靖南公,他這孝期也差不離了吧?”

    穆元帝召來二人一問,南安侯道,“當初臣在江南打仗,忠孝不得兩全,今既還朝,自當為母親守滿三年。”

    柳扶風是家裡一直在死人,柳扶風道,“父孝母孝各三年,再加祖父孝,一共七年。”還遠著呢。

    大皇子聽個仰倒,想著自家閨女可經不起這般耽擱,連忙以眼神向他皇爹求助。穆元帝道,“你們都是有孝心的人,朕是深知的。南安你便是為寧榮姑媽守孝三年,也足夠了。扶風這個,縱同在父母喪期內,沒有疊加的理,難道你先為父親守孝,母親還要等你三年不成?祖父孝同此理。”行了,都出孝吧!

    穆元帝都這麼說了,二人也只得出孝,這年頭出孝也不是換回鮮亮衣裳的事兒,兩家先是召集族中人擺了酒宴,以示孝期已滿。

    事實上,兩人守孝無非是不想礙穆元帝的眼,悼太子因罪自盡,叫南安侯說,委實是死的其所,就悼太子這罪,原就是死罪!可穆元帝為悼太子傷感至極,南安侯與悼太子頗多嫌隙,焉能這時在朝中礙穆元帝的眼。至於柳扶風,更是一言難盡,滿朝皆知,柳扶風本事是一等一的好,偏生家裡扯後腿,就柳扶風二叔勾結柳賢妃辦的那事兒,六皇子都給軟禁了,縱未明說,許多人也猜到了一些。再加上平國公府降爵之事,柳扶風乾脆就在家裡守孝了,他有些沒臉見五皇子。

    不過,柳扶風出孝後,五皇子還是召柳扶風來府里說話,五皇子嘆道,“那些事都過去了,且並不與你相關。咱們倆也不知倒了什麼霉,受這等小人禍害!”五皇子是深知柳扶風與柳家二房完全是生死大仇,柳扶風這腳就是當初二房給禍害的。但五皇子死的是親娘,柳家二房給穆元帝連根拔起,五皇子心下難免也有絲遷怒之意,只是,蘇皇后過逝這些年,這絲遷怒也淡了,柳扶風與他君臣多年,並肩作戰,生死相托,君臣之情,自不消說。

    柳扶風眼眶微紅,眼尾一絲晶瑩閃爍,柳扶風輕聲道,“此生,定不負殿下。”

    五皇子握住柳扶風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知道。”

    柳扶風南安侯出孝後,皆是得了參贊軍務的差使,眼下北靖關正在戰時,二人重歸朝堂,穆元帝也輕鬆許多。柳扶風還要與大皇子商議長子婚期,南安侯則得了一樁則婚,穆元帝將永福公主第二女賜婚南安侯嫡長孫。與此同時,永安侯與林凡將軍也已還朝,兩家亦有親事要操辦,一時間,帝都喜事頗多。

    謝莫如這裡也要操辦三郎的親事,吳珍有身孕不好累著,謝莫如便讓趙氏幫忙,趙氏頗有些受寵而驚,她是國公府大家族出身,娘家也有庶兄抑或隔房的嫂子,新媳婦進門,先是立規矩,哪裡有能沾上府中庶物的,都是立一年規矩,才開始學著管事,這還得是婆婆看順眼的媳婦。倘婆婆看不順眼,一輩子不叫理事也有可能。這樣的媳婦,縱是主子,在府里也沒什麼體面的。再沒有她婆婆這般好的性子,非但不必立規矩,當然,自身規矩也不能有疏失,趙氏也是個謹慎的性子,嫡支嫡出,受的教育也不錯,在謝莫如向來一向恭敬,於外,也沒出過疏漏,但謝莫如把她院裡的事交給她,她已是意外之喜,哪裡料得還能幫著婆婆管家呢?

    謝莫如道,“你院裡的事管的不錯,想你在家也學過管家的。咱們王府看著規矩大些,無非大同小異,先管著淺顯的,待入了手,就好辦了。”讓趙氏管著女眷這邊的席面安排,當然,三郎成親時,一應人物來往,也得學著招待。

    趙氏忙應了。

    昕姐兒也漸大了,謝莫如讓她管著貴女這邊的接待照應。

    吳珍倒也想幫忙,謝莫如道,“沒有什麼比孩子更重要,二郎娶親你是經過的,提前五天就得開始待客。你有了身子,介時你一應飲食都從自己院裡的小廚房取用,只管好生安胎,以後四郎五郎六郎成親,都要你們幫我張羅呢。”

    吳珍便也應了。

    謝莫如道,“阿琬的親事也定了,你若想回去瞧瞧她,只管去,反正咱們兩府離得又不遠。”皇子公主府自有坊區,穆元帝為了讓兒女多親近,給他們擇的宅子也大多相近。

    吳珍正琢磨這事呢,焉能不願。

    永福公主因謝莫如善解人意,很是給謝莫如送了幾筐螃蟹,皇室皆知謝王妃喜食蟹,謝莫如笑道,“每年咱們府上的蟹都不必買,送的就吃不清。”命人拿去清蒸,同吳珍道,“你正有身子,這蟹就不與你吃了。”

    吳珍笑,“媳婦等明年再陪母親食蟹。”

    謝莫如自然稱好。

    謝莫如晚上用膳一向清淡,但有螃蟹,可是要吃幾個的。如大郎二郎,現下都是自己房中用飯,他們的份例便是送往他們各自院中。吳珍不敢吃,服侍著大郎吃幾個則罷。二郎於飲食最是精通,道,“眼下這蟹,還是團臍的好。”命人挑些出來在廚下用蛋清養著,明早做蟹黃包子吃。二郎還勸媳婦吃幾個,趙氏道,“蟹性寒涼,我還是少吃吧。”她嫁進來,家裡姐妹都頗是羨慕,非但是五皇子府的尊貴,還有就是婆婆寬厚,趙氏並非輕狂之人,自也惜福。好容易遇著這麼個好婆家,好婆婆,趙氏眼下就盼著自己跟嫂子一樣,能快些懷上身孕,好為婆家開枝散葉,故而,寒涼之物一向少用。

    二郎道,“吃了喝些熱熱的黃酒就沒事了。”

    趙氏服侍著他吃,二郎便道,“明兒叫人燉個當歸羊肉,給你補補。”

    趙氏給說紅了臉,羞怯道,“看爺說的,那也是咱倆一起補。”

    二郎一樂,新婚燕爾,小夫妻感情自是好的。

    三郎親事還在柳家親事之後,主要是溫慧郡主因柳家孝期耽擱的這好幾年,年歲大了,又是做堂姐的,便擇了個近些的日子。好在,柳家一公爵一伯爵在身,乃帝都有名權貴之家,柳扶風更是帝都顯貴,當初江南戰事,更是從江南搜颳了不少好東西回來,又是嫡長子的親事,給大皇子府的聘禮頗是豐厚。大皇子妃並非眼皮子淺的,這些年,自有見識,並非因柳家聘禮豐厚而喜,只是,這起碼說明柳家對這樁親事的看重。

    大皇子妃給閨女的嫁妝更是不少,攢了二十幾年的東西,溫慧雖是郡主,可公主出嫁也不過如此了。就是永福公主也打趣大皇子妃道,“大嫂可別忘了珠姐兒,別把好的都給晨姐兒陪嫁了。”

    大皇子妃氣色很是不錯,笑道,“晨姐兒的嫁妝,我自也備著呢。珠姐兒這個,還是你們做姑媽嬸子的大方,可著勁兒的給添妝。”

    大皇子妃嫁了大閨女,心下放下一半,待大閨女回門,聽聞親家很是和善,更是歡喜。殊不知王氏夫人早盼著長子成親呢,眼下她家裡雖被削了爵位,但這幾年已將亂人打發了個盡,府中上下氣象非往日可比,王氏夫人也樂得娶進媳婦來享享媳婦的福。溫慧郡主身份高貴,可幫著管管家事總是可以的,畢竟,這家以後還是長子的。

    三郎親事正趕上北靖關的再一次戰事捷報,這次斥侯帶回的,非但是捷報,還有北涼國的王太孫以及幾位北涼大臣與數百北涼親衛。趙時雨與北昌余巡撫的聯名奏章,上書說北涼王過逝,北涼王太子登基半月暴斃,王太子之子,王太孫殿下在幾位忠心耿耿老臣的護衛下逃至北靖關,想來向朝廷求援,只得送他們來了帝都。

    那王太孫到帝都時已身染風寒,穆元帝命太醫過去診治,召來幾位北涼大臣覲見。其中一位姓金的北涼大臣曾出使東穆,說起國內先生兩代君王身死,今為亂王所乘,不得已奉王太孫出奔東穆之事,金大人簡直痛哭流涕,傷感至極。穆元帝好生安慰一二,讓五皇子找地方給北涼一行人安置下來。再召內閣商議此事。

    謝莫如聞知此事,眉梢一挑,唇邊逸出一抹淺淡笑意:這北涼王太孫,來的太是時候了。

    立儲時機已到!

    ☆、第343章 東宮之六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不過,謝王妃的花廳仍是暖若三春,幾盆水仙裊裊盛開,暗香浮動中,三郎清朗的聲音傳來,“說來也真是慘,我聽說那北涼王太子早便身子不大好,時不時便三災兩病的,北涼王一去,他在靈前繼承王位,可身子實在是撐不下去。臨終前立了遺詔,要嫡長子,就是來咱們這兒的王太孫登基的。可太孫的叔叔英武親王,竟說北涼王立的是太孫的幼弟,還未滿月的小王子為帝。太孫在忠心老臣與五千護衛的護送下,逃到北靖關,要不是紀將這將他們救下,還不知要怎麼著呢。母親你是沒見,那王太孫當真可憐,聽說北涼雖非富饒之國,好歹也是一國家呢,他們一行人連王太孫加上老臣加上侍衛,還不到三百人呢。”

    謝莫如道,“現下叫太孫不合適了,應該稱其太子。”

    “就是太落魄了。”三郎覺著,這王太孫,不,王太子落魄的還不如帝都尋常官宦人家的公子呢。

    “勾踐臥薪嘗膽時更落魄。”謝莫如道,“不論其為人如何,既到我國求救,禮數上便不要有疏失,就是對人態度上,亦不要露出可憐人家的意思。一國王太子,便是落魄,也不需人可憐的。不論別人待他們如何,咱們府上的人不要露出輕狂之色。”

    三郎連忙起身應了。

    謝莫如擺擺手,嘆道,“那王太子,當真有其父的傳位詔書?”

    “聽說是有的,已呈給皇祖父看過了。”三郎道,“母親,你說這事兒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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