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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兵之事,因為有永定侯這個熟手,唐總督蘇巡撫都是能臣,五皇子手下也無庸才,一天就商量的差不離,剩下的就是五皇子具折上奏了。五皇子寫奏章,除了徵兵的細則條陳,連帶徵兵的預算,都得寫進去,細緻至極。
這奏章寫得了,自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使送往帝都。
徵兵之事暫且對外保密,五皇子又問他媳婦咱家私庫還有多少錢,以為好名聲是容易賺來的麼。除了得有智商,還得有銀子。
謝莫如道,“這事兒啊,我料得殿下必為銀子愁,咱們私庫還有五十幾萬。”
五皇子嚇一跳,“瞎,咋這麼多錢?”一想就明白了,道,“你的私房也在裡頭了吧。”
“男子漢大丈夫,怎地這般囉嗦。”謝莫如拉他坐下,含笑道,“我要是哪天不湊手,要用你的私庫,你還不叫我使了。再說,我也沒打算給你白使,可得算利錢的。”
五皇子也就不矯情了,說了用私庫銀子建官學的事。
謝莫如還以為是一時徵兵沒錢呢,原來是建官學之事,謝莫如道,“這事兒啊,教殿下個巧宗,不必找地方建官學,咱們王府這麼大,在王府的前殿裡頭隨便撥幾間屋子也夠了,還顯得體面。有這錢,不如修一修孔聖人的廟。”
銀錢緊張,自然得用在刀刃上,五皇子道,“正好現在先張羅起來,待明年王府建好,也能開學了。”
五皇子道,“我想著,過年時給戰亡將士的家屬發一些補貼。”
“這是仁政,殿下只管去辦。只是,殿下這仁政,必要落在百姓手裡才好。”
“那是,誰要是敢對這銀子伸手,我扒了他的皮。”五皇子咬牙切齒,窮到要用媳婦的私房,五皇子再不能讓人亂伸手的。
“亡者亡矣,有些致殘的兵,既不能打仗了,也要妥善安置方好。”
“是啊,我想著,趁著年下,給些戰亡的家小發些東西。有殘疾的,皆令其回家,耕者免田賦,商者五年內免商稅,十年內減半,有店鋪僱傭的,給其店鋪嘉獎。”後頭是跟蘇巡撫學的,五皇子覺著,蘇巡撫在安民撫民上很有一手。
說一回仁政,五皇子忙得腳不沾地,李九江還有事求見,李九江當頭一句就是,“王爺早有巡視閩地全境之意,王爺心裡可定了時間?”這事五皇子沒瞞過李九江,他是做實事的人,早就與李九江說過,“在閩安城,所聞所見,均自官員而來。到底如何,還得實地看看才能知曉。”
五皇子早有巡視之意,但近來面事纏身,一時倒顧不得了。五皇子道,“明年二月王府就建好了,海民回遷之事,三月應該能辦俐落,待三月吧。”
“臣以為不妥。”李九江道,“王爺,您直屬親衛只有五千人,待王府建好,親衛充盈王府尚不寬裕,殿下巡視閩境,倘非親衛相隨,恕臣多慮,彼時臣必然反對王爺出巡。王爺,您到閩地,建碑亭,紀念戰亡將士。開辦官學,重修孔廟,皆是德政。王爺要巡視封地,必要在王爺建成之前才好。”
五皇子臉色慎重,道,“九江說的是,本王倒是疏忽了。”他們不是不信任當地駐兵,來的時間短,不能全然信任也是真的。何況,出巡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沒有親衛在身邊,五皇子自己也不放心。
李九江道,“王爺自到封地,何曾閒過一日。王爺安危,本就是臣等分內之責。”
五皇子也是個有決斷的人,道,“眼下就是年了,祭祀的事斷不能耽擱,既如此,大年初一就走,自閩安城的駐兵開始,巡視全境!”
過年什麼的,在李九江看來本也不是什麼要緊事,要在自己封地失了手,五皇子下半輩子有的是時間在閩地慢慢過年了。李九江道,“王爺主管封地軍政,軍政上的弊端,王爺必要心裡有數,趁此時機,重立新規,威震閩地!”
恩施的夠多了,該是樹立威信的時候了。
☆、第178章 報償
五皇子完全是賢王風度,他一來就立了碑亭紀念陣亡的海軍,接著又拿私庫銀子修了孔廟,帶著閩安府大小官員老少士紳們拜過孔聖人,又去參觀州學,給州學修了修破損的房舍,連帶各官府衙門,因這年頭有“官不修衙”的說法,所以一般官衙難免陳舊破敗,五皇子幫著修了,並不豪華,但起碼窗明几淨。這一點,高官們影響不大,畢竟他們不必委屈自己在破屋辦差,再怎麼不修衙,主官們辦公的地方都不錯,得益的是那些小官小吏。既得益,難免嘴上贊一聲閩王賢德,體恤他們這些當差人。如今又要開辦官學,五皇子道,“州學裡多是秀才舉人就讀,本王近來時常憂慮官宦子弟的學識教導,故而有意在藩王府開辦官學,遴選官宦子弟就讀。”
這事兒更沒人反對,十年寒窗,那說的是寒門子弟,官宦子弟的路子要寬的多,哪怕如謝家這樣的書香之家,家中子弟亦大都要科舉的,但也不必寒窗就讀,教育資源豐富的了不得。而且,對於官宦子弟,最重要的真不是四書五經的功課,最重要的課程是人際關係學。
五皇子這麼一說,官宦子弟都來吧,到藩王府念書來,本王這裡有先生,先生的學識你們不必擔心,都是北嶺先生給本王舉薦的。
有好先生,又是在藩王府念書,同窗都是官宦子弟,誰不樂意去啊!都樂意去!此舉措,不必說中低級官員,就是高官們也都樂意的。
這時候就甭說什麼眾生平等了,皇帝說愛民如子,可您見過皇室子弟與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一道念書的麼?行啦,眾生三六九等,多是在六道輪迴時投胎就註定的。
開辦官學的事定下來,五皇子又叫著唐總督蘇巡撫商量年下補貼戰亡家屬的事,還有安置傷殘兵士的事,這兩件事,五皇子自是先與自己的屬官商議好了,才與唐總督蘇巡撫說的,安置傷殘兵士的事還好說,無非以後稅賦上的減免,一時還到不了眼前,就是補貼戰亡家屬之事,得真金白銀拿出來啊。大年下,本就是年關難過,五皇子又要發善心,行仁政,且事關軍隊,唐總督咬牙也得擠出幾萬銀子來。
蘇巡撫很是欣賞五皇子到閩地後的一系列舉動,五皇子還說了,“年前祭祀天地,還得請二位與本王一道同往。”要擱帝都,祭天地的事五皇子也經常參與,那是因為他掌管禮部,祭天地的事是禮部的差使。五皇子正管。而且,在帝都,祭天地的人是他皇爹,皇子們得得他皇爹親眼的才能被叫上一併參加。如今為一地藩王,在藩地祭祀天地的事,就是五皇子打頭了。
唐總督蘇巡撫自然應下,他們理應相隨,要是五皇子不讓他們去,這就是一種不祥的政治預兆了。當然,有五皇子親口相邀,與五皇子直接命人傳諭,還是不一樣的。
五皇子不只是要祭天地,到臘月底,還得帶著兒子們祭祖宗,他爹還活的好好的,主要是祭他祖父,從未做過一天皇帝的世祖皇帝,還有他祖母他嫡母們。祭祖之事,家廟已提前建好,五皇子就打算在自己藩王府的家廟中舉行。
藩王府的建設進程,讓閩地官員大開眼界,因為先時按閩地官員預計,藩王府能三年建好都是快的,絕不會存在磨洋功夫的事。但謝王妃接手後也不過倆月,藩王府的主要建築都差不離了,怪道先時謝王妃不滿他們的工程進度,人家絕不是在吹牛啊。
當然,這藩王府能這般迅速,謝王妃能幹吧,可她手下使喚的也是人而不是神,藩王府建的快,主要是,規制上節儉了許多。的確是節儉,譬如藩王府要用的金絲楠木,閩地不產此木,這倒還是小節,此木價值高昂,一根百年的楠木就得幾千兩,閩王府幹脆沒用。謝王妃不喜琉璃,正殿大面積的琉璃頂也未按制用。倒是閩地山多林密,就地取材,開採了些夠年頭的中上木材用的,且整個藩王府並無描金繪彩,而是用玄、朱、白三色,再加上飛檐斗拱,倒也氣派非常!
工匠役夫們也得回家過年,如今藩王府派了親衛看守,五皇子祭過祖先,帶著兒子們參觀了回自己的王府,深覺滿意,回家還與謝莫如絮叨了一回,“氣派的了不得,花木長勢也好。”
“那就好。”有經驗的花匠,便是數九天移樹也可活的,帝都那樣的寒冬,移栽樹木都無恙,何況閩地?謝莫如遞上溫茶,問,“殿下手腕覺著如何了?這幾天有些冷的。”
五皇子接茶喝一口,道,“可能是忙的,沒覺著不舒坦。你說也奇,要是閒時,總要三不五時的或酸或麻,這忙了,反倒不覺。”
謝莫如笑,“可見閩地是咱們的福地,原本我想著,閩地氣候cháo濕,怕是不比帝都。可自咱們來了,我算著,咱們到閩地,殿下這手腕倒比在帝都時舒坦些。”
“是啊。”五皇子還有事,與謝莫如道,“我與唐總督、蘇巡撫他們說好了,年初一不必過來拜年,年下戲酒也免了,我倒要去軍中看望一下兵士。來這許久,還沒去軍中看一看。”
“殿下想的周全。”
五皇子忽然露出個鬼頭鬼腦的笑容,悄悄說與妻子道,“其實是我跟九江商量好的,用初一巡視軍營做個暖場,初二就開始全境巡視。到時,你與我同去。”
謝莫如道,“年下沒什麼要緊事,早些巡視也好,這事兒你與唐總督他們說一聲才好。”
“這是應當。”五皇子道,“我還想著,初一你也與我同去,到時讓唐總督帶上唐夫人。讓她給你做個掩護。”
“掩護什麼?”
“你眼光素來比我好,我想你一道去軍營看看,可這兒雖是咱們的封地,也是有御史的。哪怕御史不多嘴,我就怕有多嘴的人,說婦道人家如何如何的,咱們在帝都也有幾家不對付的,那等小人,什麼話說不出來。事緩則圓,這回叫上唐夫人,她不敢不去。何況,若只你一個女人去,興許有人挑刺,再加上唐夫人,便是挑刺也得想想。到時把江姑娘也叫去,你們三個人,估計也就是有人唧咕兩聲,不敢明說的。如此次數多了,待大家習慣了,也就成了。”
謝莫如一時說不出話,五皇子自顧自的絮叨了一陣,摸著茶盞呷口茶道,“所以,我想先這麼著。”想他媳婦一向有主見,五皇子問,“你覺著如何?”
謝莫如道,“殿下如此厚愛,如何敢當。”
“你我夫妻,有什麼不敢當的。”
謝莫如眼中流光一閃而過,良久無言。五皇子道,“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