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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主要是一見大郎就犯心病,無他,他難道對朝廷沒功勞麼?明明他皇爹好幾遭表揚他差使辦得好,結果呢,就因死老五去了江南,這去宮裡吃年酒,竟叫大郎這麼個庶出小子坐陪君畔。當時,大皇子真想提醒他皇爹一句,爹呀,您有的是嫡出孫子啊!譬如,大皇子就很想把自己的嫡子送去陪他皇爹吃年酒,結果,他皇爹就瞧上了大郎這小子!
多叫人不服啊!
多麼的令人眼氣啊!
憑哪兒就把大郎叫去坐陪君側啊!
為這事兒,大皇子當天回府同他媳婦叨叨半宿,把大皇子妃煩的腦仁疼!
故此,今去五皇子府吃年酒,大皇子又見著大郎人模人樣的帶著幾個小的迎賓待客,大皇子就灌了這小子兩盞烈酒!大皇子正得意呢,不料三郎見他哥不抵,他就笑嘻嘻的上前了,這小子jian,叫人拿了色子跟他大伯賭酒,他大伯不同意吧,三郎還會激將法,笑嘻嘻道,“大伯不敢也就罷了,可別說侄子占您便宜。”
大皇子一向連五皇子都不懼的,哪兒能叫五皇子的小崽子要了強去。只是,說來有個做“絕世好爹”的皇帝爹,大皇子自幼受的教育自然是一等一的,刀槍劍戟啥的,大皇子樣樣都會一些,四書五經,大皇子也是通讀過的,唯獨這色子啥的,穆元帝盼著孩子們學好還來不及呢,大皇子又是頭一年兒子,自來期冀就高,哪裡有人敢勾著大皇子玩兒這個。故此,大皇子這色子技術,竟遠不及三郎。一連輸了十來把,大皇子直接喝趴了。
三郎還說呢,“看大伯,就是照應我這晚輩,不好意思贏我。趕緊著,扶大伯下去歇一歇,睡一覺,醒來就好啦。”
二郎叮囑僕從,“叫廚下熬一碗濃濃的醒酒湯,服侍大伯喝些。”濃濃的醒酒湯,加雙倍老陳醋!
大皇子就這麼著叫三郎給灌醉了。
皇子駙馬們看得是目瞪口呆,唉喲喂,三郎這小子可真夠壞了喲~回家各自可樂,三皇子這向來走溫潤路線的都說,“大哥也是,這把年紀了,還愛與小孩子們逗耍。”
四皇子很中肯,“大哥這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六皇子……嗯,自從勞動改造回來,六皇子的話就格外少了,人也持重了些,這回不知是同情他大哥,還是頗有所感,話說的倒多了些,六皇子嘆道,“大哥這事兒辦得不好,孩子們年紀小,五哥不在,五嫂方令他們出來招待叔伯長輩。大哥也是,專去五哥府上欺負孩子,虧得他醉了,他要沒醉,叫五嫂知道,能饒得了他?”對於五嫂的彪悍,六皇子可是身有體會的。心下想著,他大哥在孩子手裡丟個面子也好,不然惹火了五嫂,那就不是丟臉能了結的了。
六皇子妃就問是怎麼一回事,六皇子大致說了說,六皇子妃:……
大皇子這丟臉的事兒,非但各皇子妃都知道了,公主府也曉得了啊。
有看熱鬧的皇子弟弟們,自然也有看熱鬧的駙馬,吳家在孝中,故而永福公主的駙馬是沒有來的,來的就是長泰公主駙馬李宣與三公主駙馬了。
倆駙馬看了新鮮事兒,回家都與公主媳婦說了,李宣道,“大殿下這事兒不地道,非叫大郎吃酒,黃酒吃兩盞倒無妨,哪裡有叫孩子吃烈酒的?咱們勸都勸不住,也就大郎那孩子實誠,大殿下也是,還不見好就收。”三郎這小子可不比大郎啊。
長泰公主道,“大哥的性子,素來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三公主素來是個清靜人,不比上頭兩位姐姐是嫡出,連帶皇家這些事也少有理會的,難得也說了句,“哎,大哥不大對。”
各家吃過年酒,這年就算過去了。
因謝莫如是帝都熱門人物,如今她交際也漸多了起來,謝莫如心下掛念的卻是另有他事,過年就打春了,也不曉得閩地的糧糙可還供應得上。
只盼那姓薛的不是徒有名聲才好。
姓薛的帝師能與江北嶺齊名,而江北嶺這把年紀,都能在帝都的防禦戰中發光發熱,姓薛的比姓江的年輕幾十歲,也非徒有虛名。
五皇子採納江行雲的建議,一明線一暗線,一為江行雲手下干將江震,一為信鴿,往蜀中傳遞消息,信鴿的信也送到了,江震經南安州繞道南越國、鎮南國兩地,也順利的到達蜀中,見到了薛帝師。薛帝師其人,還真就在他的安排下,將糧糙順利的運到了閩地,其間的驚險複雜,所耗心力,所用計謀,五皇子只略窺一二,便是嘆為觀止了。
同時,五皇子也收到了太子的信件,太子的確是在蜀中,李宇就在他身邊護駕。太子對五皇子是殷殷叮囑,叫五皇子好生打仗,他在蜀地與五皇子兩相應和,屆時一併收復湖廣,亦不負聖望。同時又表達了對五皇子不畏艱險南下的精神表達了高度的認可與讚美。
太子這信,自是寫得情真意切,但,不知為何,五皇子看了,心下卻是有幾分不大舒服的。
柳扶風道,“太子萬金之體,豈可容留險地,殿下還是上本,請朝廷出兵,迎東宮回朝,也令天下安心。”這要看不出太子是想搶功勞撈政治資本,就是眼瞎了。
五皇子自然會去上本的,但只要太子不傻,他就不能這時候回帝都啊!
五皇子有了糧糙,卻又遇到新的難題。好在五皇子是個心寬的,太子在蜀中又不會過來,五皇子有了糧糙,踏踏實實,穩紮穩打的準備著收復地盤兒了。
太子在蜀中平安的消息同時也正式得到了帝都的確認,太子報平安的摺子到的早些,五皇子的摺子略晚些,太子的摺子,無非就是請罪啊牽掛他皇爹啊對不起他皇爹的期待啊啥的,並表示了自己要留在蜀中收復江南的決心。五皇子的摺子就很客觀了,先寫了現下閩地建設,並說了自己對江南的一些計劃,具體仗怎麼打,五皇子沒寫。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打仗不是人能預計的。先說了些江南事,五皇子方說到太子的事上,五皇子的話很實在,一則表示了對太子安危的擔心,二則也說了,太子有意留在江南收復失地,五皇子表示出了對太子這一目標的肯定,不過,有一事五皇子先給他皇爹提了醒,五皇子就直接寫了,“江南勢頹,其安危關乎社稷。兒臣奉父命經營閩地以抗逆臣,今獲知東宮平安,是否請東宮掌江南事,兒臣願為東宮臂膀。”
先時江南大敗,就敗在內耗上,不管是不是靖江王的伎倆吧,反正是自己人先掐得死去活來,能怨人家不趁虛而入麼?
如今太子非要留在蜀中搶功,五皇子一想就覺著累,他不是不願意建功立業,他是不想同太子爭得死去活來。倘他爹還叫他聽太子的,江南的事,他也就聽憑太子吧。倘干不下去,大不了不幹了,回帝都一家子團聚去。倘他爹還叫他管著江南這一攤子事,他是個實在人,不會來那套虛頭啥的,那麼,太子即便想搶功,也得聽他分派,他是不會相讓的,更不會叫太子亂攪和。
五皇子奏章到帝都時,謝莫如剛酬了一筆銀兩捐給朝廷,朝廷缺錢啊,去歲北面兒數省叫靖江王糟蹋的不成樣子,要不是朝廷賑濟到位,非但產生流民不可。再有西寧關去歲就不太平,各方面糧糙軍械供應也得到位。哪樣不要錢啊!
謝莫如現在是熱灶,她牽頭酬銀子,大家不敢不給面子。
尤其,謝莫如一向不吃獨食,她拉著文康長公主、長泰公主、四皇子妃這些人一道做的這事,謝莫如尤其會說話,“聽說江南那邊兒,凡給靖江占的地方,大戶都殺光,奴婢人等都赦做平民,靖江王不允許有奴婢,人人都按人頭或按家戶領土地,每戶最多一百畝地,家家如此,哪怕達官顯貴,也是多一畝沒有的。”
三皇子妃倒也聽聞此事了,只是覺著稀奇,“那各家一百畝,有剩的怎麼辦?”
“據說是歸靖江王了。”
三皇子妃抿嘴就笑了,“那靖江王自己超了一百畝田的量,倒沒人追究了。”
“他是老大,自是沒人也追究。”
四皇子妃道,“我就稀奇這將奴婢赦做平民的事,奴婢都赦了,靖江王宮裡服侍的人呢?是不是也一併赦了?再者說,江浙之地也頗有豪富,這些人家的土地田產,是不是也一併做此安排?每家留一百畝,那些人家能幹麼?”四皇子妃自己說著都笑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也熱鬧。
長泰公主道,“這為了收買人心,什麼樣的事做不出來。”
六皇子妃道,“也不知江南那邊兒如何了?”
說到打仗的事,謝莫如道,“要說這反臣逆賊的,他們做臣子的還好,屈膝一跪,投了降,跟著新君過日子的有的是。就是咱們皇家,當初前朝皇室是何下場……我就想著,我倒不是清高人,銀錢有銀錢的用處,只是,別人不關心江山社稷,人家那是有退路,咱們皇家可不一樣,沒聽說哪家王朝倒了,其皇室人口日子好過的?所以我說,別的事倒還罷了,自有朝中大臣們費心,這打仗的事兒不一樣,這事兒,能幫的,一定得幫。也不是為了什麼家國大義,只為咱們老穆家自己個兒,也得出一份心力才是。”
謝莫如就有這種將人團結到一處的本事,倒是永福公主說一句,“咱們這些人辦事,不能沒個打頭兒的。宮裡除了皇祖母,就是太子妃了,皇祖母有了年歲,這酬銀子的事,怕是有心無力。不如叫太子妃出面,咱們這事兒也能辦得體面些。”
永福公主這話說完,大家都不好接話了,謝莫如只是淡然一笑,“我這裡請了姐妹嫂子弟妹們來,原也是先商量出個章程來,不然,沒個頭緒就去東宮聒噪,倒顯得咱們輕狂了。這事,自是要知會太子妃的。”
四皇子妃笑,“是啊,都是妯娌,怎能不與太子妃說一聲。只是要我說,咱們都年輕,還是請文康姑媽幫咱們把把關才好。”因南安侯一事,四皇子妃早就與東宮翻臉了,他爹生死未知,太子倒是逃到蜀中避難了,四皇子妃只要一想到此事便火冒三丈,如今永福公主想搶功,她就偏不叫東宮占這便宜!
永福公主見四皇子妃竟出面兒駁她,心下來火,道,“姑媽也是上了年歲的人了,且姑丈在外領兵,姑媽頗是惦記,這些瑣事,怎好麻煩姑媽。”
不待他人開口,長泰公主已笑道,“這樣一心為朝廷的好事,姑媽再不會怕勞累麻煩的。皇姐只管放心,這事兒我替姑媽應下了!”
也就是如今逐漸年長,永福公主的脾氣總能克制一二,即便如此,回府都忍不住摔了兩盞玉杯出氣!太目中無人了!去宮裡與胡太后道,“現下大家都忙,祖母這裡倒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