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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雨道,“殿下還是進宮與貴妃娘娘說個明白的好。”
大皇子嘆口氣,應下此事。
趙貴妃正想跟兒子商量二孫女出嫁之事,不想兒子就來了,結果,兒子說的話險沒把趙貴妃氣死。她兒子說的是,“我已交待給趙國公了,以後不可再尋什麼美人。母親也息了此心吧,此非正道。”
趙貴妃簡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道,“你這孽障,我還不是為你打算。”
大皇子只管冷了臉道,“如果是這種手段,兒子就請母親歇了心吧!”說完之後,也不管趙貴妃什麼反應,大皇子起身就走。
按理,大皇子可不是這般冷峻俐落的人,他能這般決絕,多虧有及時雨給出的主意。
別說,大皇子這麼一來,還真鎮住了趙貴妃,令趙貴妃一直委靡到了年底。
大年下的,宮宴上,趙貴妃卻是沒見到大兒媳進宮,就兩個孫女到了昭陽宮,趙貴妃忙問大孫女,溫慧郡主道,“近來母親時常心痛,換了幾個大夫都不見效,只得在家養著。我們出門前,母親吩咐了,讓我們代她多孝敬祖母。”
趙貴妃就問都是請的哪個太醫,吃的什麼藥,嘆道,“我也不曉得這事,倒是我這裡有幾樣滋補的東西,一會兒我令人收拾好,你們帶回去,給你們母親補一補也是好的。待仍是不好,我求一求陛下,讓竇太醫去瞧瞧。”
二人連忙謝了祖母。
趙貴妃嘆口氣,正想跟兒媳談一談二孫女成親的事呢。
這事,趙貴妃根本沒來得及開口,因為十五一過,兩位郡主就去靜心庵給母親祈福去了。待出了正月,溫慧郡主回了王府,溫安郡主卻是留下在了靜心庵。
謝莫如問二郎,“總有個緣故?”
二郎時常去靜心庵看望六皇子妃,故此對此事知道的頗是清楚,道,“兩位堂姐是為大伯母祈福去了。說是大伯母找人算了,身上病總是不好,是命里有劫數,得有人替大伯母念經三年,才能消災化劫。”
謝莫如眉梢一挑,吩咐紫藤道,“備幾樣藥材,待出了正月,去看一看大嫂。”
謝莫如既去,就不是一人獨去,請了諸皇子妃同往不說,連出嫁的五位公主也叫上了。現下,謝莫如頗有些一呼百應的意思,連永福公主也沒說什麼。
待大家去了大皇子府,溫慧郡主連忙帶人接了出來,謝莫如挽了她的手,笑道,“好孩子,知道你在家侍疾呢。咱們不是外人,不需如此。”
溫慧郡主性子恬靜,與大皇子妃有幾分相似,對諸長輩行過禮,引著長輩們進去了。
大皇子妃也未作梳妝,臉上有些憔悴,扶著侍女的手靠著個大引枕,虛弱嘆道,“竟驚動了你們,實是我的罪過。”
“大嫂哪裡的話,年下才知道大嫂身子有些不適,偏生正月不好上門。二郎去靜心庵看六弟妹,倒是遇著了溫慧溫安兩個丫頭,我們這心裡就惦記著。好歹出了正月,我們便趕緊過來,不親自看看你,到底不能放心。到底是個什麼病症?”謝莫如關切的問。
大皇子妃道,“我這身子,素來是極好的,今不知是怎地,自去歲末就時不時不舒坦。吃遍了多少太醫的藥也沒用,後來還是殿下請了白雲仙長來,說是我命里有此一劫,非得有屬虎的親人替我去廟裡念三年經,方可消災。我原說,哪裡找不到個屬虎的來呢,我這屋裡便有侍女是屬虎的,珠姐兒卻是個犟的,非要自己去。誰也攔不住她,只得叫她去了。”
謝莫如道,“晨姐兒、珠姐兒都是再孝順懂事不過的,大嫂子自是心疼孩子,可孩子一樣心疼你呢。要說侍女,忠心自是不差,到底不若珠姐兒與大嫂子是骨肉之親。我看大嫂子如今的氣色就較先時好些了,可見是珠姐兒心虔所至。”
四皇子妃接了話道,“可不是麼。都是孩子的孝心,大嫂子只管安心養著,放寬了心,這病便好的快。“
諸人自有無數話語來安慰大皇子妃。
因大皇子在養病,諸人不好多呆,問侯一二,留下禮物,便起身告辭。大皇子妃讓長女送了諸人出去,謝莫如又問了溫慧郡主一些在府中主持中饋可還順利的事,叮囑她道,“你母親身上不好,你是個大人了,府里的事,你自學著安排。凡事自己多留心,倘有什麼難處,打發人去我那裡說一聲。”
溫慧郡主柔聲應了,又謝過五嬸指點。
謝莫如拍拍溫慧郡主的手,到二門便讓她回去了。
溫慧郡主回去後,自是將謝莫如的話都說與了母親聽,溫慧郡主道,“五嬸委實是個周全人。”
大皇子妃感慨道,“這是她的好處,也是她的厲害之處。你要學著些。”
溫慧郡主道,“母親,你說五嬸有沒有看出來什麼?”
“看不看得出來,先得把你妹妹從火坑裡救出來。”
☆、第339章 東宮之二
謝莫如對於大皇子妃的心事倒是猜到了一些,做母親的,尤其女兒不比兒子,兒子娶不好媳婦當然也難過,但只要兒子有出息,換個好的依舊過日子。女兒則不同,嫁一次,嫁不好,縱能再換,可女人二嫁就要放低身段了。
不過,謝莫如也只猜到大皇子妃是不樂意溫安郡主與趙欽的婚事,倒沒想到,大皇子妃力阻這樁親事的原因是出在趙充儀一事上。倘非趙充儀一事,大皇子妃縱不喜這親事,到底是穆元帝賜婚,怕大皇子妃也就捏鼻子認了。
連五皇子回府也多問了一句大皇子妃的病情,五皇子道,“以往沒看出大哥是這樣的體貼人,說是大嫂身子不好,一落衙就早早回府去了。你瞧著大嫂子如何?”
謝莫如微微一笑,將侍女摒退,方與五皇子說了。
五皇子皺眉,“大嫂一向溫順知禮,父皇既已賜婚,焉能容她反悔?大哥也是,跟著一道糊塗不成?”
謝莫如道,“女兒是娘的心頭肉,大嫂子不喜這樁親事也情有可緣。至於大殿下,他素來粗心,溫安聯姻的又是趙家,大殿下不見得知道大嫂這病是裝的。”
“我也不大喜歡趙家,可畢竟父皇親事已賜。”
“二郎媳婦我見過幾回,瞧著倒也是個知禮的。只是,女人與男人不同啊,女人嫁了人,也就是管管內闈,內闈的事再大,只要男人撐得起來,女人這日子就不會難過。咱們二郎,再沒有比二郎這般會過日子的人了,趙姑娘有福。可溫安指婚的趙家公子,聽說也弱冠之年了,雖是國公府長房嫡出的重孫,可這麼大的年紀了,他是有功名,還是有差使呢?國公府這樣的門第,子弟便是有一分出眾,也得說成三分,可我竟未聽說其人有何本領。不說大嫂子,就是我嫁閨女,也不能樂意。”謝莫如搖頭道,“只是大嫂子這法子,治標不治本,就是溫安去庵里念三年經,難不成出來就不嫁了?”
五皇子道,“誰知她打得什麼主意呢。”
夫妻二人只是隨口一說罷了,謝莫如道,“眼瞅大郎的親事近了,他那院子,也收拾的差不離了。待什麼時候,我下帖子請永福公主過來,看一看可還有什麼要改動的。屋子什麼樣,也得公主心裡有數,介時好擺置家俱。”
因長子大婚將近,五皇子也是眉目歡喜,笑道,“要不都說世事難料,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宜安姑姑的府上,你與永福皇姐好一通拌嘴,哪裡想得到現下竟做了親家。”
“那會兒年紀小,脾氣沖。”謝莫如笑,“自從陛下賜下這樁親事,永福公主在我跟前特收斂脾氣,我每見她,心情便好。”看到曾經對頭在自己面前憋屈,那感覺,甭提多美好了。
五皇子哈哈大笑,道,“你如今也促狹了。”
“是永福公主自己愛多想,生怕珍姐兒嫁進來受我磋磨呢,我豈是那樣的婆婆。”謝莫如笑道,“珍姐兒是個好孩子,與永福公主大為相反。你說這也奇異,永福公主那樣的性子,如何養出珍姐兒這般溫柔大方的孩子來。”
“看你說的。”五皇子想想,也是一樂。悼太子已死,當初父親病重,永福公主並未參與悼太子之事,甚至,在胡太后身邊也沒多說一句。兩相對比,五皇子倒覺著,這位長姐雖則以前也做過許多不討人喜歡的事,到底大節無虧。較之柳賢妃一流,真是強了百倍!
夫妻倆說一回話,晚上二郎就把大郎的親郎服帶回來了,因是皇孫,新郎服便又金紅二色為主,紅底金繡,極為華貴。三郎瞧了一回,問二郎,“這般快做便好了?”
二郎笑,“我正管內務司,他們哪裡敢耽擱?大哥趕緊試試,要是哪裡不合身,明兒我拿回去叫他們改一改。”
三郎跟著說,“是啊,大哥試試,也叫我瞧瞧。”
大郎一向穩重慣了的,笑道,“沒見過喜服還是怎地?”
“見過別人穿,沒見過大哥穿麼。快試試去。”
大郎不動,他才不要給三郎取笑,大郎想著,待晚上回自己院裡悄悄試。故此,憑三郎說下天來,大郎也不試,把三郎氣的,對二郎道,“二哥,你也叫內務司趕一趕我成親的喜服,早些給我拿回來,我見天穿!”
五皇子險給三兒子這話嗆著,將茶盅隨手放好,斥道,“你少給我發顛!哪裡有天天穿喜服的!”
“就一說,看父王還當真了不成。”三郎鬱悶,長嘆道,“自從江姨同六郎去了蜀中,我就沒知己了。”
五皇子這回是真給嗆著了,一直憋到用過晚膳把孩子們盡皆打發了,方悄聲問妻子,“你說,咱們三郎不會對江伯爵有意思吧?”
謝莫如曲指敲了五皇子腦門一下,斥道,“胡說什麼呢。三郎前兒還買了對釵給褚姑娘送去了呢。”
五皇子鬆口氣,“可是嚇死我了。”
謝莫如瞪他一眼。
大郎是長子,而且,這是五皇子府諸位公子的第一樁大喜事,謝莫如自然要鄭重以待。先是下帖子請永福公主過來說話,具體事宜,謝莫如交待給紫藤了。紫藤去了公主府一說,永福公主笑道,“跟你們王妃說,明兒我一定去了。”命人拿上等封賞了紫藤。
第二日,永福公主便帶著幾位府里女官去了,還有一位是女兒身邊的大侍女。永福公主給閨女攢了十幾年的嫁妝,眼瞅閨女要出嫁,自然也要看一看五皇子府給她閨女女婿準備的是什麼樣的院子。
別說,這幾年,因這樁賜婚,永福公主對謝莫如客氣許多。如今見這院子,永福公主就覺著,總算,這幾年,沒白客氣。謝莫如的品味自是沒的說,珍姐兒最喜荷花,這院中小園裡竟挖了個荷塘,如今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時節,雖無勝景,但看那一池碧水,永福公主就歡喜,笑道,“這池子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