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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一開口,三皇子瞧大皇子一眼,再瞧太子一眼,也跟著道,“是啊,要不是因著防疫之事,四弟五弟定要親侍湯藥的。四弟五弟既不能親自在父皇身邊服侍,讓大郎他們來也是一樣的。”三皇子不能不表態,這裡頭,不只是太子與五皇子之爭,這裡頭……三皇子都不敢想,他雖八面圓滑,這時躺在龍床上的卻是親爹。如果真是……三皇子身為人子,不能這樣坐視親爹被人害了。多餘的事,他做不得,一句話,還是能說得的。不然,怕是一輩子良心難安。
六皇子低頭沒說話,七皇子見六哥沒說話,自己也沒開口,但大皇子三皇子這般說,太子也便允了兩個大郎代父侍疾之事。
四皇子五皇子開始商量防疫之事,無非就是將得病的人隔離治療,另外,在民間公布幾個防疫病的方子。長泰公主購入的藥糙也交到了四皇子五皇子手裡,因是為著防疫買的藥糙,樣數不多,也是對症的。帝都城所有醫館,必須要售賣防疫藥材,而且,不得藉機抬價。今穆元帝病重,還真不怕沒有趁機給四皇子五皇子添堵的。以往五皇子說句話,內閣諸人都要給五皇子三分薄面的,可今日穆元帝一病,太子主政,五皇子親領的差使,防疫政令竟不能通行。五皇子剛說了藥鋪不能趁機抬高藥價,便有兩家不怕死的,五皇子索性直接派了親衛軍,直接將那東家拖出去,集合了全帝都的藥行的行首了,當眾砍了兩顆腦袋,從此帝都城的醫藥界便消停了,乖的跟只貓似的,就差沒有喵喵叫了。
為此,太子很有些著惱,五皇子砍了腦袋,就帶著四皇子進宮請罪了,言稱刁民難惹,怕難當此防疫大任,他們還是回宮侍疾吧。太子還真不能免了五皇子這差使喚,非但未怪罪五皇子殺人之事,反是好生安撫了四皇子五皇子,稱便將防疫之事全權交給他們,再有刁民,允他們先斬後奏。
太子私與寧祭酒道,“老五越發刁滑了。”
寧祭酒道,“眼下殿下代領國政,不好處置皇子。”
太子也便默默忍了,想著五皇子便是囂張也沒幾日了。
五皇子做防疫的差使做的盡心,非但帝都城要防疫,帝都城附近的,郊區的,各縣,各村,都收到了防疫通知。連帶著細緻的防疫病注意事項,都快馬發下。一併發下的,還有,諸如,官員藉機倒賣藥材,以次充好,防疫不到位的相應的懲罰機制。
還有就是各種淨化飲用水的方法,土井裡水不乾淨,這也可能是疫病產生的原因。再有,就是些基礎的飲食知識,喝一些金銀花的藥茶之類。其實,做大夫的,尤其是資深的老大夫,大都有一些防疫病的經驗。五皇子將這些總結出來,刊印上萬份,除了發到村縣裡的,就是帝都城各城區街巷貼出來,除此之外,他還叫帝都府找了一堆衙役,每天分片宣傳。
智慧都有相似處。
四皇子五皇子當差多年,有五皇子這辣手的坐陣,疫病防治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四皇子私下與媳婦道,“五弟平日裡和氣又好說話,一旦翻臉,殺人時沒有半點猶豫。虧得他鎮住這一幫子人,不然怕還要有人藉機生事呢。”
四皇子妃道,“五殿下在江南打這些年的仗,慈不掌兵義不養財,掌兵的人,就得鐵得下心腸。”
四皇子深以為然。
五皇子每天回家必要先換衣服,用煮了藥糙的湯水沐浴後,再喝一碗防疫病的湯藥,再去見謝莫如的。
倆人說一些防疫進程之類的事,謝莫如問五皇子道,“殿下防疫時,手裡可有可靠的人?”
五皇子道,“自然有。”
“陛下現服的湯藥方子,殿下可知曉?”
五皇子不解妻子之意,謝莫如道,“陛下所服湯藥,自生藥庫出來,到端到陛下面前,經手約有二十人,取藥、煎藥、成藥,都是御醫局來做。這二十人皆在宮裡,現下陛下龍體有恙,他們更不能隨意走動,想要查個究竟太難了。我倒是有個主意,殿下聽一聽可還成?”
“你只管說。”
“不如尋幾個疫病輕重不一的病人,按這御醫開的湯藥方子給他們服用,看一看這些人能否痊癒。”
五皇子頜首,“這法子倒是不錯。”
“這些人,最好是年紀大些的。倒也不用額外照顧,就讓他們服用這湯藥,看到底幾人能痊癒?”
五皇子立刻有些坐不住,恨不能現下就分派下去。謝莫如拉他道,“這事必要隱密,悄不聲的才好。”
“我曉得。”五皇子。
五皇子召來李九江商議,李九江也正為此事掛心,聽五皇子這法子,雖有些笨,也不是不可行。李九江轉眼再生出個主意,同五皇子道,“聽說蘇相也病了,倒不若將這方子給蘇相府的大夫瞧一瞧,倘得用,也請蘇相用一用。”
五皇子想著蘇相向來忠貞,便也同意了。
這事兒是謝莫如來做的,謝莫如沒直接出面,而是通過蘇不語的妻子戚氏同蘇不語商議的,戚家早便跟了五皇子的,自然也盼著穆元帝能痊癒。而且,以蘇家的門第,要是往日病了,在太醫院請個好太醫來是絕對沒問題的。可近來,穆元帝一直不安康,皇子們都進宮侍疾,太醫院太醫在宮裡出不來,便是以蘇家也請不來好太醫。在城中的大夫,與太醫比總差了些道行一般,戚氏是個穩妥人,並未直接取了藥方走,而是親自抄了一遍帶回家去。
蘇不語瞧了藥方,請了大夫問一回,數位太醫斟酌出來的方子,縱吃不好,也絕不會把人吃壞。事實上,比城中大夫還是強些的。要是別個大夫,主家讓他看別人開的方子,定是不樂意,但蘇家的權勢,這大夫自是不能不樂意。而且,人家這方子原開的也不錯。該大夫略做增減,命給蘇相服下。
謝莫如同時召來江行雲,命她盯緊了竇家人。穆元帝的主治太醫一直是竇太醫,看竇家人是不是有什麼異樣。
江行雲道,“我一直有命人盯著竇家,竇太醫為太醫院院使,與東宮走的並不近。東宮用的,一直是太醫院院判陳太醫。就是陳家,我也細查了,並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謝莫如皺眉,“內務司呢?”
“這就難查了,畢竟供上用的東西太多,內務司便是專供陛下的人手就幾百人,這裡頭,說清白也清白,可能做手腳的地方也多。”
謝莫如道,“這事我來辦。”
二郎在內務司當差,內務司一直沒有皇子管理,二郎這位皇孫還是空降到內務司的第一位皇室成員。謝莫如也不必二郎做什麼謹小慎微的事,只是內務司里人員名單,二郎還是能接觸到的。要知道,內務司里供應穆元帝的奉皇庫是單獨提出來的,裡面專門就是供應穆元帝的一應使用。謝莫如讓二郎查一查,近一年來,奉皇庫里有多少人員調動。二郎做事還是挺有效率的,當天就拿回名單,連帶名姓籍貫,一應俱全。
眼下就能看出閩王府的人脈積累來,查這些人,竟也只用了三天時間,查出的結果卻不大樂觀,近一年,奉皇庫只有五人替補進來,最可疑就是一位制香料的匠人,一年前調入奉皇庫,半月前因母親亡故,辭了差使喚回鄉守孝。原是在帝都討生活的匠人,可往他的居住地去查,卻是一家人不知去向。謝莫如去宮裡尋蘇皇后打聽,問昭德宮可有多少宮人內侍患病,分別是做什麼的。
蘇皇后畢竟一宮之主,宮中但凡有人手換動,必要知會蘇皇后的,蘇皇后命取來冊子,給謝莫如瞧了,謝莫如見果然御前換香料的內侍也得病移了去了。
待謝莫如命人去找這小內侍,小內侍沒挺過疫病,已然亡故。
謝莫如同蘇皇后打聽,“不知陛下晚間喜歡用什麼香料?”
蘇皇后略一蹙眉,似也想到了什麼,看向兒媳婦,如實相告,道,“陛下一直偏愛芙蓉香。”
謝莫如稍作思量,悄與蘇皇后道,“此事,還需悄與長公主商議。”
蘇皇后自然應下。
要說這世上,如謝莫如蘇皇后等主要是現下利益與穆元帝一致,自是盼著穆元帝活著的。不過,如文康長公主,除了利益,與穆元帝的兄妹之情自也是有的。
謝莫如將查證的事私下與文康長公主說了,文康長公主臉色陡然陰沉起來,謝莫如道,“尚不能確定,可陛下這病的,實在不明不白。說是疫病,陛下但凡衣食住行,無一不潔淨。便是身邊服侍的,身上略有不自在的,也不能近御前的。如何就能染上疫病?我是不能信的,故此命人查了查。”
文康長公主身為長公主的氣派是十足的,不過,論起智慧手段,文康長公主自認為不比謝莫如。譬如,這事便是謝莫如查出來的。文康長公主並不疑謝莫如用心,反正謝莫如不會盼著她皇兄出事。文康長公主道,“你說要怎麼辦吧?”
謝莫如道,“把陛下那裡的芙蓉香換出來,但不要被人察覺。”
文康長公主嘆,“宮中自有規矩,若服侍茶水的內侍病了,他經手的茶便要悉數毀去,不可再給陛下飲用。這服侍陛下用香的內侍得病移了出去,他手中餘下的香,怕是早已毀去了。”
文康長公主黛眉緊鎖,與謝莫如道,“不過,他們下面也不一定個個都按著條例來。這事我來辦,待成了,我給你信。”
謝莫如應了。
文康長公主於宮闈多年,自是有自己的路子。只是,此事尚未查出,朝中再暴出一事,忠勇伯nüè殺陛下所賜側室,御史當朝上本,太子震怒,言稱,“這等暴nüè,辜負帝恩之人,今不處置,難息眾怒。”
小妾雖是穆元帝所賜,可天底下,沒有為個小妾來處置伯爵的道理,於是,有人建議,“不若令忠勇伯閉門自醒。”
太子道,“禁軍差使何等要緊,忠勇伯不可輕易離職。”
繼續有人建議,“暫可令其副手代領。”
太子允。
☆、第325章 奪嫡之二八
忠勇伯nüè殺側室。
這事兒吧,不大不小。
但在這關鍵時刻,忠勇伯因此丟了禁衛軍的差使,委實便有些微妙了。
忠勇伯當然不能叫人冤枉,雖然人們覺著忠勇伯幹這事兒的可能性還很大,首先,忠勇伯幹過屠城的事兒,這事兒吧,一般人干不來,有點兒血腥。其次,忠勇伯全家都是死於當地靖江所派官員之手,正因有此深仇大恨,忠勇伯才義無所顧的參加了南安侯領導的義軍。所以,穆元帝賜女為側室,且此女出身靖江王之女,忠勇伯不待見是一定的。至於nüè殺,忠勇伯現下有權有勢,因他生得出塵,帝寵比李九江還要強許多。所以,對著不喜歡的仇家的女兒,忠勇伯要是把人給弄死了,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