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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想來奉承你,只是你哪裡有空見他。”謝莫如道,“既然回來,正好嘗嘗北涼風味。”

    太子道,“讓廚下學著做就是,不必吃他這送來的,這一路過來,也不新鮮了。”

    謝莫如深覺奇怪,太子以往對北涼王太子的評價不錯,今天怎麼反倒嫌棄起人家來了。謝莫如問,“朝中可是有事?”

    “沒什麼事。”太子道,“就是看到他就想到西蠻王,一個個的,都不是好東西。”

    “外國番邦,本就不是與咱們一心。”

    太子道,“這些年了,倒一直沒有和柔公主的信兒。”

    “沒信兒就是好信兒。”謝莫如感慨道,“這些年,公主未能為西蠻王誔下子嗣,也沒有給朝廷來過消息,可知在西蠻並不得意。不過,能活著就好。西蠻人多悍勇,說好聽是悍勇,說難聽就是未開化,要不怎麼稱他們為蠻呢?其國文字書籍有限,更不要提詩詞雅樂了,和柔公主出身公府,千里迢迢遠嫁,到了糙原上,也難哪。”

    太子立刻抓住這機會,裝作不在意的隨口道,“當初,你也險些和親啊。”

    “是啊。”謝莫如輕聲一嘆,眼中有些傷感。

    太子這才想到,岳母就是那時節過世的,此際也顧不上吃醋了,連忙道,“看我,一時就沒注意。咱們現在過得好,岳母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謝莫如沒再多說,命侍女傳飯。

    太子另換一話題,轉移妻子的傷感,道,“六郎快回來了。”

    謝莫如道,“快到了麼?”

    “估計也就這幾天了吧?給他在外院收拾個院子吧,都大小伙子了,也不好再在內院住。”太子還另有消息,道,“紀容將軍也要來帝都了。”

    謝莫如倒不知紀將軍的事,問,“北靖關的戰事平息了?”

    太子道,“差不離了。原本是一些北靖關外的流民作亂,兼或有些北涼兵馬想漁人得利,紀將軍委實戰功了得。你說奇不?扶風自不消說,他以往雖是文事,可家裡是武功封爵的,扶風轉為武事不稀奇。就是忠勇伯,有南安侯和九江的調理,也算名師之下有高徒。就是這位紀將軍,原是流放罪犯,竟成一軍統帥。”

    “是啊,這三人,人生際遇不同,結局反倒相似。”謝莫如也覺著有意思,問,“紀將軍原是犯的什麼罪?”

    “說來還不是尋常的殺人罪。”太子顯然是找人查過了,因他夫妻親近,無事相瞞,太子便說與了妻子知道,“這事也只說與你聽,你莫再同別人講。”

    “看殿下說的,難不成我是那等長舌婦。”謝莫如一嗔,太子心下頗是受用,就說了,“這事兒委實不好提,上遭我不還說紀將軍字寫得不錯麼。他原出身商賈之家,家裡是鹽商,說來也算有些家資,據說紀將軍還有個龍鳳胎的妹妹,兄妹二人皆生得美貌,自小也是有先生教導的,學過四書五經也習過拳腳功夫。這要是紀將軍的爹清明,有紀將軍這樣的兒子,現下紀家可是改換門庭了。事情全因紀鹽商昏饋,在紀將軍十五歲時,蜀中換了新的巡鹽御史,那御史也不是個好的,貪花好色。紀鹽商也是個沒骨頭的,因御史看中紀將軍兄妹,紀鹽商為了鹽引,竟將一對子女送與了鹽商。這紀將軍也是有血性,一怒之下就把這御史捅死了。這案子當年我也偶然聽到過,因事情鬧得太大,首先是民殺官,其次這裡頭的緣故太讓人噁心。紀將軍最終就判了個三千里流放,到了北靖關,這一晃,也這些年了,如今他官高位顯,也算出息了。”

    謝莫如道,“這等狗才,也該殺。只是少殺一人,那紀鹽商,難道沒死?”

    “紀鹽商給紀太太捅死了。”太子道,“我看,紀將軍這血性,就是遺傳自紀太太啊。”

    “這等賤人,就欠讓安國夫人活剝了去做人皮鼓!”

    太子:……

    即將回家的六郎還沒到,府里就多了幾分熱鬧,主要是,大家知道謝太子妃近來不順,吳珍幾個做媳婦的,自是想法子要哄婆婆開心的。借著六郎要回家的引子,大家把氣氛吵熱罷了。只是,六郎還未回家,倒是紀將軍先到了帝都城。紀將軍的熱鬧尚未歇,靖江港上半年的稅收也順風順水的送到了帝都城,據說入庫當天,整個戶部忙的腳不沾地,稱銀子就稱了三天三夜。

    但這一切喜慶都掩不住帝都的一則傳說,這則傳說是有關謝太子妃的。據說,當年魏國夫人有娠,輔國公主親自請一仙人為魏國夫人腹中孩子卜算,那仙人經九九八十一天卜出一卦,卦詞為:鳳鳥再世,重握神鋒。

    一時間,帝都譁然。

    謝莫如同太子道,“就這兩句話,還不如說‘穆三代後,女主謝王’呢。”

    太子:……

    ☆、第347章 東宮之十

    儘管謝莫如十分鄙視這種做法,但,不得不承認,這種做法非常有效。

    千百年來,不論平民百姓還是皇室貴族,都很熱衷於在神明鬼怪上做文章。

    何況,謝莫如的母系血親的確有熱衷權柄傳統,世祖程皇后與輔聖公主這對母女都曾權握天下,在她們權盛之時,皇位的所在都要為她們讓步。而謝莫如,她這些年的所做所為當然很好,無一不符合皇子妃的身份,但,她強勢的手段,同樣也證明了,謝莫如具備優秀的政治水準,她完全可能,在有機會的情況下,重複她母族先人的道路。

    這兩句箴語一出,先前給閨女找婆家的權貴們瞬間後悔,覺著自己這手腳也忒快了些,要知道慈恩宮之後是這樣的生死大招,他們怎麼也要等一等的。

    這樣的大殺招都使出來了……

    現下,怎麼看,謝太子妃都危險了啊。

    謝太子妃倒沒覺著有什麼危險的,她正在同謝老太太謝老尚書說話,這兩句箴言一出,謝老尚書也在家坐不住的。好在,謝太子妃已搬出東宮,老兩口要過來請安也便宜。謝老尚書道,“眼下也不是說客套話的時候,有什麼需要家裡做的,你只管開口。”謝家後二十年的富貴都繫於謝莫如身上,謝莫如把五皇子輔佐為太子,又是五皇子的元配,結髮夫妻,世上沒有這樣的事!憑什麼立了太子就要換太子妃啊!又不是謝莫如哪裡不對,明明謝莫如樣樣到位,倘朝廷若此,謝家斷不能服的!

    雖然太子的立場也是令謝家大有信心的原因之一,可此時,謝家斷不能袖手。先前騎牆是因為觀望,可自從謝家下定決心將寶押在五皇子身上,也是為五皇子做了不少事的。今好容易五皇子被立太子,謝家眼瞅著就要政治大豐收了,帝都卻突發此事,謝家便一慣作風柔順,也不能不表態的!

    謝莫如道,“陛下的心事不在謝家,祖父便是想幫我,也幫不上。”

    謝老尚書問,“娘娘的意思是?”

    “祖父怕是不知道,我舅舅尚在人世。”謝莫如此言一出,便是謝老尚書也震驚的一時無法言語。謝老尚書眼中的震驚絕不是做假,他是真的給這個消息驚到了。老人家一時想到萬千樣事,先是問,“方公子聯繫你了?”

    “不是他聯繫我,是陛下告訴的殿下,舅舅一直在蜀中,殿下改封蜀王時,陛下就與殿下說了,我自然就知道了。”謝莫如神色淡淡。

    謝老太太還有些不甚了了,謝老尚書卻是陷入了沉默,他伴君多年,也能猜度出一些穆元帝的心事。方昭雲竟然沒死,這可實在不是個好消息,尤其是對於現在的謝莫如而言。方家的人還在,哪怕是在穆元帝的許可下存在呢,但這也說明,輔聖之事一直沒從穆元帝的心下過去。

    只要穆元帝一日未放下輔聖之事,謝莫如想冊立太子妃就不易。

    謝老尚書沉默良久,道,“那依娘娘看,眼下如何呢?”

    “等。”

    “等?”

    “等一等吧。”謝莫如道,“我在明,人在暗,只得等一等了。”

    “眼下只得如此。”謝老尚書道,“老夫實未想到,方公子竟然在蜀中。”

    謝老尚書嘆道,“方公子為人肖似其父,平生只愛琴棋書畫,於政事全無興致。既陛下告知方公子所在,娘娘不如順勢請方公子到帝都來。”

    謝莫如道,“我早著行雲問過,舅舅並無此意。”

    人在世已是天大麻煩,偏生又不肯幫忙。謝老尚書更是失望,面上卻是不露分毫,只道,“那便罷了。”

    謝老尚書告辭時道,“娘娘但有事,只管使人過去知會一聲,老夫定立刻過來。”

    謝莫如頜首。

    五皇子系的大半官員與皇室大半公主都為謝莫如的處境擔憂,其中,以宜安公主最甚。宜安公主是謝莫如的二嬸,謝柏的妻子,她本就非皇室直系血統,封公主已是破例,好在這些年隨丈夫在西寧州,也是於朝有功的,再加上她自幼在慈恩宮長大,於胡太后跟前素有臉面,故而,在皇室也自有地位。若謝莫如為太子妃,以後做了皇后,依例,謝家會獲封公爵,整個謝家嫡系都會因此受益,縱爵位落不到謝柏頭上,但謝柏與謝莫如關係素來親近。便是日後,於兒女也是有益的。

    宜安公主為此每日進宮,侍奉在胡太后跟前,倒不為勸胡太后什麼,連文康長公主都勸不動胡太后,宜安公主也死了勸胡太后的心,她日日進宮,不為別個,就為了打聽胡太后跟前的一手消息。

    宜安公主虧得是在西寧州歷練過的,身體較先前強健許多,不然這一日一日的進宮奉承,身體就支撐不住了。好在,宜安公主的力氣沒有白費,她與謝柏道,“那箴語之事,並非出自太后之意。”

    這事倒是驗證了謝柏所想,胡太后的手段一向簡單粗暴,箴言什麼的,不是胡太后能想出來的。而且胡太后身邊,連承恩公府都對謝莫如退避三舍,胡太后身邊沒什麼可用的智囊團。只是,此事既非慈恩宮所為,又是出自誰的手筆呢?

    這事,不要說謝柏,就是太子一時也沒查出流言從何而來。

    好在,太子與謝太子妃都是穩得住的人。

    太子每天詹事府里一堆政務要他處理,謝太子妃也有自己的交際,帝都有此流言,來皇子府拜訪的女眷較之先前只多不少。大家或是表達自己的善意,或是順道來瞧一瞧謝太子妃的氣色,由此心裡做出一番自己的判斷。

    謝莫如不大理會這些,照舊是撿著順眼交情略好的見一見,一些尋常交情的,不見也罷。倒是六郎在七月中到了帝都,正趕上快中元節的日子。謝莫如見著六郎吃了一驚,笑道,“如何長這般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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