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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老穆家人丁不旺,算起來,這是東穆王朝第一次有皇子就藩,靖江王那個,靖江王也是藩王,但由於血統問題,靖江王沒做過皇子,他生來就是皇弟。相較之下,五皇子絕對是根正苗紅的正經皇子一枚啊!五皇子這去閩地,沿途官員過來拜見也是官場應有禮數,畢竟,五皇子是正常就藩,並非被流放發落,這是皇帝的親兒子,沿途官員要是愛搭不理,穆元帝才會惱火。所以,五皇子在保持皇室風度的情形下,還是很矜持的控制了接待沿途官員的排場。

    一則是五皇子這人素來低調,他不愛那些熱鬧排場。二則,他也想過了,他是趕去閩地救火的,不好因接見沿途官員而耽擱太多功夫的。三則,與沒途官員交往太過,也招忌諱。

    基於這三點,五皇子想當低調。

    不過,實惠一點兒沒少得。主要是他有個好媳婦,譬如,過來拜見的官員呈上名帖,謝莫如一瞧,若有帝都顯赫大族的族人親戚啥的,必會提醒五皇子一句,五皇子就知道怎麼拉關係了。若是寒門出身,五皇子就會嘉許其志向,讚揚其能力。再有謝莫如不認識的,也會提前命人出去打聽,好讓五皇子做足準備。

    這一點,謝莫如比張長史還強。

    這也不能怪張長史,他寒門小戶出身,能做到藩王長史也是有些本事的人了。謝莫如卻是在就藩一事上做足了功夫,還有相隨他們夫妻就藩的各路人士,家裡都有哪些親戚哪些族人,謝莫如都命人細細打聽了。所以,但有這幾家的親戚,也會令相隨的諸人出來與族人親戚相見。

    人與人之間是怎麼熟悉起來的,無非是見得多了說得多了,也便熟悉了。這些人既願見一見親戚族人,也願意為五皇子加分,對親戚族人熟悉的,難免多與親戚族人說一回五皇子的好處,再回頭同五皇子說一回我這親戚族人是怎麼回事,啥時候外放過來的,為官如何,還有的會再說一回家庭情況。便是不熟的,他鄉遇親人,也覺著親熱,如此便熟了。

    就這麼一個月的時間,五皇子一點兒事兒沒落下,卻也用最快速度到達閩地。

    不過,一出皖地,經江南西道,過信州,將要到閩地時,又有一段小插曲。靖江王府有長史官率輕騎馳來,給五皇子謝莫如請安。五皇子心下皺眉,面兒上卻是不顯,問,“有勞靖江王惦記著,靖江王可好?”

    那長史信馮,生得細眉細目細白麵皮,頜下三縷長須,一身緋紅官袍,斯斯文文的中年相貌,馮長史道,“我家王爺安好,王爺聽說殿下與王妃就藩,日思夜想,恨不能親見。只是王爺上了年歲,不能親至,遂著小臣過來給殿下、王妃請安。王爺說,輔聖公主之後,唯王妃一脈了。雖聽我家世子說起過王妃風華,王爺心下甚慰,只不能親見,甚為憾事。殿下與王妃車馬勞頓,王爺命小臣備了些儀程奉上,望殿下與娘娘不要外道才好。”

    五皇子道,“有勞靖江王了。”命人將東西收了。

    謝莫如望那馮長史一眼,淡淡道,“怕是陛下知曉靖江王對我的思念之情,方將殿下分封閩地,以後就是鄰居了,多有來往方好。我從未見過外祖母,於帝都倒是見過寧榮大長公主,只是聽說寧榮大長公主不與外祖母相像,我頗以為憾。今與靖江王相近,何時靖江王有暇,只管過來閩州,也可骨肉相見,共敘哀思。”

    接著,謝莫如吩咐一聲,“把我給靖江王的回禮讓馮長史帶回去。”

    馮長史再三道謝,謝莫如打發他,“你身為藩王屬官,不好輕離藩地,這就回吧。”

    馮長史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五皇子這裡放下絳紅的大棉車簾,輕聲一句,“這老東西。”不是來挑撥他媳婦的吧。五皇子想到他媳婦早早預備下回禮,問,“早料到了?”

    謝莫如靠著車背,手裡握著本書,道,“料是沒料到,但也防著他這一手呢。”

    五皇子鬆口氣,謝莫如笑,“怎麼,還怕我被收買啊?”

    五皇子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道,“咱們是夫妻,誰還能收買你,我是擔心你心情不好。”

    謝莫如唇角微勾,“這有什麼心情不好的,看到被輔聖公主驅逐出帝都的靖江王,殿下該高興才是。”

    五皇子給妻子逗笑,“你說的是。”是啊,說到底,現在坐了江山是他皇爹,而不是靖江王。

    兩人說著話,剛入閩境,就有總督巡撫帶著大小官員與永定侯帶著武將們在閩地驛相迎,閩地總督姓唐,單名一個甘字,唐甘唐總督發須花白,身量修直挺峭,形容微瘦,細長眉眼,雙目深邃,一襲紫袍站與永定侯持平而站,頗具風儀。永定侯年歲較唐總督要年輕一些,五皇子在帝都是見過永定侯的,以往端凝儒雅的侯爵,鬢間亦生了幾縷霜色,五皇子不由心下暗嘆,好在永定侯面容堅毅,精神尚好。二人帶著同五皇子見禮,頭一遭相見,禮數自是不能差的。五皇子頗有威儀,待一群人忽啦啦的行禮後方道,“諸位不必多禮。本王就藩,有勞諸位相迎,唐總督、永定侯與本王同乘如何?”

    二人自然是願意的,只是還得先客氣一回,“微臣豈敢與殿下同駕。”

    五皇子再行相邀,二人就客氣恭敬的跟著五皇子上車了。原本五皇子是與妻子一個車駕的,倆人比較方便說話,討論事情,入閩地前,謝莫如就去了自己車上。五皇子邀二人同乘,一則以示親近,二則也是給二人顆定心丸吃,其實倆人都是高官顯爵消息靈通之人,哪能不知道五皇子在御前替他們求情,力保他們的事呢。

    五皇子也沒什麼廢話,直接就問了閩地現在的局勢。唐總督道,“閩境安穩。”永定侯道,“老臣無能,餘下海軍已悉數退歸岸上,沿岸封鎖,未再有海寇來犯。”

    五皇子點點頭,問,“閩地現在還有多少兵馬?”

    唐總督與永定侯都以為五皇子問兵馬是想要出戰,均心下有些發懸,想著剛剛大敗,海軍葬送,這可不是打仗的好時機。暫且將五皇子的心意放在一畔,永定侯主管訓練海軍,聽此問不由羞慚,“海軍還剩兩千七百餘人。”

    五皇子不動聲色,這個他早在永定侯的戰報中知道的,他倒不是有意讓永定侯難堪,但也沒太顧忌永定侯的顏面,畢竟敗了就是敗了。唐總督道,“各守城兵馬,加上閩地駐軍,有五萬人左右。”

    唐總督又添了一句,道,“如今防守調度,多得侯爺相助。”他文官出身,並非親貴系官員,但這時候能替永定侯說話,想來二人如今關係是不差的。

    永定侯躬身跪地請罪道,“臣奉命練兵,不想一敗塗地,留得此身,只想繼續報效朝廷,將功贖罪。臣本武將,能有益於百姓,是臣的本分。”

    五皇子道,“海軍之事,本王已知,自來打仗,哪裡有常勝將軍呢。海匪時常騷擾閩境,本王亦深知,當初朝廷命侯爺練海軍,用意就在於此。我不說寬慰侯爺的話了,想來那些話侯爺聽得也多了,我只說一句,若覺侯爺無用,當初在父皇面前,我就不會力保侯爺。”五皇子還不大適應自己藩王的身份,說著說著就是我了。

    永定侯沉聲道,“臣必性命以報陛下與殿下大恩。”

    五皇子伸手虛扶一把,唐總督見狀忙扶起就定侯,待二人坐定,五皇子對唐總督亦道,“唐大人也是如此,只管安心當差,輔助本王將閩地治理好。先時的事,既已過去,就過去吧。想要彌補,後頭把差使當好,還百姓一個安寧閩地就是將功補過了。”

    二人感受到五皇子的善意,皆沉聲應了。

    五皇子這來得匆忙,估計閩地沒空給他建王府,又問起自己的住所,唐總督道,“臣已將總督府騰出,殿下暫且將就。聞知殿下要來就藩,殿下府邸已在營建中。”

    五皇子道,“按制建就好,切不可奢靡。”

    接下來,五皇子就說了些帝都瑣事,譬如築書樓大典,這是五皇子主持的,也是一件盛事,大家說些閒話,中間還在延平州住了一夜,第三日方到閩安州總督府。

    總督府收拾的相當不錯,初到閩地,五皇子帶來的人不少,大家也累了,五皇子與唐總督、永定侯說了幾句話,便令長史官相送,明日再過來一道議事。

    謝莫如這裡也要安排各院落,好在總督府不小,而她家的女眷也不太多,所以,側妃們仍是每人一個院子,除了昕姐兒與六郎在正院的東西跨院安置,大郎幾個仍是隨自己母親居住。難做安排的是男人們,女人無非是內院的事兒,謝莫如壓得住場子,隨手指派了住處,沒人敢說個“不”字。男人們這裡,因是身份不同,還有帶著官職的,就要格外慎重。

    謝莫如在車上就想好了,先留出兩套最好的院子,這是不能動的,留給未來的藩王相傅的,接著就是張長史、薛長史,長史分左右,張長史是跟著五皇子的老人了,薛長史是五皇子從禮部挖來的。按資歷,張長史為左長史,薛長史為右長史。長史之後是藩王中尉官,這位中尉官就是五皇子的五千親衛將軍,姓陳,是穆元帝安排的。另外,李九江做了郎中令,柳扶風為治書,另外還有典儀、郎中、太醫等人,這些都是藩王府編制內的屬官。

    所以,甭看五皇子這裡算是個冷灶,而且是來閩地收拾爛攤子的,不過,藩王該有的也都有了。而且,燒冷灶還有個好處,如李九江、柳扶風等,直接就有了官職,竟爭力小,當然,兩人本身的才學也是很不錯的。

    這是大大小小的屬官安排,另外如謝芝謝雲謝遠,這是親戚,就不好同屬官們混住一起。再有崔家子弟,這是過來幫永定侯的,乾脆給他們一套大院同住。另外,江北嶺薦的幾位大儒先生,也不能怠慢。

    這一套安排下來,一個總督府都有些住不開,幸而唐總督慮在前頭,連總督府旁邊的幾家宅子也清空了,這般才堪堪安排妥當。

    好在謝莫如只管分派,各人安置自有章呈,她與五皇子梳洗後換了衣衫,謝莫如道,“閩地果然地氣暖些,這會兒帝都的樹葉子都要掉光了,閩地的樹還是綠的。”

    五皇子只覺著不大舒適,道,“陰冷陰冷的,又cháo又濕。”

    謝莫如拉過他右腕摸了摸,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五皇子的手腕一直沒大好,颳風下雨的都會有影響。

    五皇子道,“有些酸,倒也不礙事。”這幾年他把左手練的,比右手都靈活。

    謝莫如命紫藤取出虎骨泡的藥酒,給五皇子揉了一回,還道,“怎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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