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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承恩公對壽安老夫人有此要求,並不是出自什麼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和平目的,承恩公完全是不想再看胡太后出醜了。尤其如今五皇子剛上了正嫡庶的表章,再怎麼也不能讓太后在這個關節處對謝莫如發難的。不然,人們懷疑的就不只是胡太后的智商,而是胡太后的人品了。

    甭說胡太后與承恩公府無乾的話,實在是胡太后表現不佳,胡氏家族的女孩子想要聯姻一等世家,現在都有些困難了。

    總歸一句話,形勢不由人哪。

    聽母親說起二皇子府的小皇孫,胡太后果然高興起來,“是啊,孩子還小,哀家不叫他們往外抱,待明年開春,天氣暖和了,孩子也大些,讓延澤抱了孩子進宮來,哀家也瞧瞧。”

    母女二人默契的將話題轉到二皇子身上,和樂的度了一天。壽安老夫人勸了胡太后一回,想自己這般純粹是為謝莫如解了圍,偏生不得不如此,雖完成了兒孫託付,自己卻是好幾日食俗不振。

    文康長公主與壽安老夫人不同,壽安老夫人是不得不如此,文康長公主則是想跟她娘談一下拿捏孫媳婦的課題。文康長公主道,“宜安公主大婚幾年才有的身孕,人謝家難道不急,可人家說什麼沒?老五他們成親才多長時間,您就是挑剔孫媳婦也挑剔的不是時候。”  

    胡太后理由充足,挑眉道,“宜安是下嫁謝家,謝家焉敢納小。”

    文康長公主道,“長泰同阿宣也是成親一年有餘方有身孕,我有沒有催過他們,還是給長泰臉色看過?”

    胡太后更有理由,道,“你可是長泰的親姑姑,哪裡能挑她這個。再說,長泰可不就是一舉得男麼。”說到這個,胡太后很是自豪,認為孫女有本事。

    “是啊,我不挑,人謝家也不挑,怎麼就您挑啊。”文康長公主真是不理解她娘,文康長公主道,“別人呢,都是捏軟柿子,怎麼您專找這硬茬子呢。”您可真有眼光。

    胡太后委屈,“你又不是沒聽到她如何對我不敬。她說我是宮人出身,不配做太后。你倒來說我。”

    “母后也忒實在了。您宮人出身怎麼了,史上多少太后還不如您呢。不說別個,就是父皇元配皇后黎氏,不一樣是農家女麼,比您能強到哪兒去。您怎麼一下子就給那丫頭唬住了?”

    “是哦。”胡太后重拾信心,道,“那天我還跟你皇兄說呢,就是你皇祖母,當年眼高於頂,等閒人不入她目。你皇祖母也就是個落魄小書香家出身,後來還被世祖皇帝給休了,帶著先帝度日,就差沒要飯了。要不是先帝有本事且孝順,哪裡有她那些年的威風哩。你說,那姓謝的憑什麼看不起宮人哪?”  

    文康長公主實在不能理解她娘,都多少年了,她娘一步步熬到太后,怎麼還耿耿於當年做過宮人的事兒呢。文康長公主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我這說個,並不是挑老五媳婦的不是。我沒有看不起宮人,母后也沒有看不起宮人,可母后想想,您為皇孫挑孫媳婦,會不會從宮人里選?我給阿宣挑媳婦,會不會去給阿宣挑個宮人做正妻。母后,咱們不是以前了。要是先帝沒做皇帝,咱家現在說不得過得比宮人也強不到哪兒去。以前父皇是過了許多苦日子,可這有什麼值得羞愧的,咱當自豪才是。父皇有本事,打下江山來,母親做了太后,我是長公主。人當往前看,是不是?”

    胡太后嘆口氣,說了實話,“我就是看她不似個安分的,總覺著,果晚生是非。她那面相,生得就不好。”

    “那您說,這次老五上摺子明確嫡庶,母后覺著好不好?”

    “老五自然是好的。”

    “老五也長大了,他這樣的好孩子,明事理,懂禮儀,母后也喜歡他。”文康長公主道,“可話說回來,男孩子長大了,都要臉面呢。謝王妃,那是皇兄給老五明媒正娶的媳婦,母親你嘴上說喜歡老五,說他好,可您總是挑剔謝氏,給謝氏臉色看,叫老五怎麼想呢?你喜歡他,對他好,不是嘴上說說就夠的。宮裡這麼些人,個個眼明心亮,您略撇下嘴皺個眉都有人尋思一二,何況你這樣明晃晃的挑剔謝氏。知道說您不喜歡謝氏,不知道就得說你是借著冷落謝氏來敲打老五呢。這種事,一次兩次人們或者不會多想,您總是這樣,豈不疏遠了祖孫情分。”  

    “再自皇兄說,咱們老穆家,到皇兄這裡才算人丁興旺了。皇兄多盼著一家子和氣,總這樣吵鬧,終有一日把老五吵到藩地去,再不得見,又有什麼意思呢?”文康長公主自己三個兒子都沒這樣費勁過,聽閨女這般一剖析,胡太后這才不說話了,別彆扭扭道,“你外祖母也勸過哀家了,算了,哀家就看著皇帝,看著老五,不理會她便是。”

    “就該如此。”

    壽安老夫人與文康長公主都來勸她,胡太后是知道的,儘管心有不甘,可母親閨女是最親近的人了,都這樣勸她,胡太后想一想,算了,不與謝莫如計較便是。

    只是,心下猶不大好受,胡太后就盼著寧榮大長公主能進宮來,姑嫂兩個說些知心話呢。結果,寧榮大長公主卻一直沒有進宮來。主要是寧榮大長公主在得知五皇子夫妻上書之事後,突然就將手中正在把玩的一件碧玉佩摔了個粉碎,好幾日不得展顏,更不必提進宮的事了。寧榮大長公主根本沒這個心!她覺著上蒼實在太偏愛某些人了!這世間怎會有這種人,天生就比別人看得更長遠,更有手段,攪動風雲對她們而言輕而易舉,舉手投足便可名動帝都!世間怎麼會有這種人!

    寧榮大長公主知道進宮也不能再似以前那般對謝莫如含沙she影,乾脆不進宮!  

    其他幾位皇子妃更不必說,就如同五皇子分析的那樣,他上此表章,二皇子肯定得知他的情,三皇子與謝莫如是表兄妹,四皇子一向與五皇子相近。所以,二皇子妃、三皇子妃、四皇子妃寧可不說話,也不會說謝莫如的不是。至於皇長子妃,穆元帝特意給兒子挑選的正妻,皇子妃中的長嫂崔氏,五皇子上此表章後,當天崔氏之母,永定侯夫人就去了皇長子府,特意勸了女兒一遭,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事事明白,別個不說,就是咱們家裡,你兄嫂們,我也是更看重嫡孫。”

    崔氏嘆,“母親說的,我怎不明白,我也是正室。”她府里就有庶長子,今日明嫡庶之別,崔氏心下是贊同的。只是想到丈夫那著惱的模樣,崔氏同母親道,“我已勸過殿下了。”

    “那就好。”永定侯夫人放下半顆心,但看閨女的模樣,實不像是勸下皇長子的樣子。永定侯夫人暗嘆,皇長子怎地這般心胸,你本就是庶出,人人都知道,難道還怕人說?你表現得寬宏些,別人起碼得贊你聲好心胸。你先惱了五皇子夫婦,對自身聲譽影響就不好,再者,豈不是將五皇子夫婦也推遠了嗎?皇長子還沒看明白呢,哪怕五皇子是個簡單的,五皇子妃也不是善茬!此話暫不提,更有皇長子得了嫡長女之後,竟迫不及待的令妾室生庶長子的事,永定侯夫人嘴上不說,心裡卻是不大自在的。她閨女又不是不能生,你堂堂皇子,等嫡長子出生後,再生庶長子又有何妨,正妻不過是頭一胎生了閨女,你就就這麼等不得了?  

    永定侯夫人寬慰了閨女一番,中午用過午飯,下午方回自家去了。

    故此,崔氏又怎會說出不利謝莫如的話呢?她同三個妯娌一般,寧可什麼都不說,也不會說謝莫如的不是。

    至於幾位公主,永福公主在靜心庵修行後大有長進,長泰公主只有念謝莫如好的,她沒個同胞兄弟,偏生永福公主有二皇子這個弟弟,且永福公主二皇子生母是太后侄女胡氏皇后。這些年,長泰公主什麼都矮永福公主一頭,心下未必沒想法。如今有謝莫如出頭說破了此事,長泰公主與李宣道,“別個不說,謝王妃在見識上就不一般。”

    另外三公主尚未賜婚,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更小,還輪不到她們來發表意見呢。

    皇室中人與皇室外戚、宗室都是這種態度,就是妃嬪中,哪怕在胡太后跟前兒人人殷勤,個個溫順,但只要胡太后一提謝莫如,竟然沒一個說謝莫如不好的。連趙貴妃提起五皇子妃,都說,“謝王妃哪,性子直些。可話說回來,這世上有溫柔的,就有直慡的。她是晚輩,咱們做長輩的,多疼她些就是了。”趙貴妃非但提及謝莫如五皇子就是滿口好話,更是將其間利害好生分析給兒子聽,讓兒子裝也要裝出對五皇子的兄弟友愛來。還叫了媳婦來叮囑了一遭。  

    謝貴妃更不會說謝莫如的不是了,至於其他妃嬪,能在宮裡混出頭的,就沒有傻的,這時節,張嘴就是好話,不願意說好話,寧可閉嘴。

    所以,胡太后很淳樸的感覺到,好似一夜之間,大家對謝莫如的態度就不一樣了。她,她堂堂一國太后,皇帝生母,想找個共同語言的人,硬是找不到啦!

    然後,她一個人,還怎麼拿捏謝莫如?她開個話頭,別人都不接。她有什麼動作,一堆人明里暗裡的勸她。更何況,她剛剛答應過閨女,不與那丫頭計較的。

    胡太后:怎麼這才幾天功夫,天時就變了啊!

    ☆、第111章 崔氏

    世事頗多變故,人生幾度滄桑。

    謝莫如一進一退,就削光了慈安宮的面子,並且沒有受到任何追究。她有空還能同四皇子妃一道吃茶,四皇子妃雖姓胡,卻是個溫柔又明理的人。她在帝都住的時間並不長,自小到大都是同父母在南平州,四皇子妃的經歷,其實與江行雲有些相同。但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四皇子妃溫柔如水,江行雲灑脫隨性。四皇子妃連帶說話的聲調也微微帶了些南平州那邊兒的口音,四皇子妃道,“小時候母親就找嬤嬤教我們帝都話,可能是在南平州那邊兒住的時間太長,總是帶了些口音,說慣了,改也難改,很土吧?”

    “說話哪裡還分什麼土與不土,我覺著有一種異域風情,很好聽。要是誰覺著你口音土,就讓他們給你說個不土的來聽聽。”

    胡氏眉眼彎彎一笑,她可沒謝莫如的本事,不過,對一些不中聽的話充耳不聞的本事還是有的。胡氏在帝都朋友不多,同父母回來的時間不長,皇室賜婚,她就成了四皇子妃。如今在皇室妯娌間交往,開始胡氏還挺擔心謝莫如不好來往,她倒不是一定要與謝莫如搞好關係,只是丈夫同五皇子交好,胡氏自然願意與謝莫如有個比較良好的關係。不想謝莫如雖有個厲害名聲,來往起來倒比尋常貴女夫人要簡單舒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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