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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回府與謝莫如道,“你注意到沒,永定侯跟老十歲似的。”

    大熱的天兒,一大早的出去送大皇子,回來謝莫如吩咐侍女找出家常衣裳換了,一面道,“這也不甚稀奇,永定侯與大皇子雖是翁婿,性子卻大有不同。大皇子的脾氣,恨不能他振臂一呼,大家立刻就匍匐其腳下。永定侯是個謹慎人,倆人南轅北轍的脾性,哪怕永定侯奉承著大皇子,心下不一定就合得來。偏生這些天不得不在一處,永定侯不糟心才怪呢。”

    五皇子笑,原本因永定侯與大皇子親近太過的鬱悶不由消散大半。五皇子道,“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哪。”

    “可不是麼。”

    夫妻二人正說著話,江行雲求見,五皇子連忙綁好腰間絲絛,謝莫如命人請江行雲進來,江行雲與謝莫如交換個眼色,謝莫如便知機的打發侍女下去了,室內未留他人。江行雲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奉上,信上還沾染著幾滴血跡,江行雲道,“段四海的信。”

    五皇子的心呯的一跳,謝莫如接了信遞給五皇子,五皇子先問,“見著段四海了?”  

    江行雲點頭,五皇子撕開漆封,看了一回就給了妻子,五皇子納悶兒的很,“怎麼段四海說什麼海上保護費的事,咱們這兒又沒碼頭。”

    江行雲道,“段四海一直跟靖江那邊的商貿收保護費,若沒個由頭,不好與段四海談,我便授意他們說,咱們這裡也要建碼頭,做海上生意,他們這才有由頭想法子去見段四海。”

    五皇子這才明白了,問,“有白浪的消息麼?”相對於段四海,五皇子更關心令永定侯一敗塗地的白浪。

    江行雲搖頭,“此次能見到段四海,也費了不少力氣。白浪較之段四海更加神秘,短時間內還沒白浪的消息。”

    五皇子道,“這已是難得了。”對比一下他爹給他的諜報系統的效率,江行雲簡直就是臣屬中楷模。

    見這夫婦二人沒別的吩咐,江行雲放下書信就告退了。

    五皇子還同妻子感嘆一句,“要是他們都如江姑娘這般能幹,還有什麼可愁的呢。”

    “莫說這話。王爺想想,王爺的人,如今哪個不盡心盡力。”謝莫如不說靖江那失效的諜報系統,只說眼前,道,“海港碼頭之事,你得拿個主意哪。”  

    江行雲一向有機變,這回顯然機變的有些超前,五皇子剛能守穩自己地盤兒,根本沒想過建海港之事呢。但,江行雲以此名義同段四海拉上關係,總得給江行雲將此事圓回來。五皇子右手食指輕扣兩下,眼睛掃過信皮上的血跡,道,“江姑娘都說了,這事兒便得是真的。”這信,五皇子不問是怎麼送回來的,也能猜到其間過程必是不易。

    五皇子道,“靖江的海貿一直秘而不宣,可想來朝廷也是心裡也有數的。我去奏章問一問父皇的意思,先把聲勢搞起來。”

    “也好。”

    當然,還得防備靖江王搞偷襲。五皇子饒是向來樂觀,也不禁道,“跟這老傢伙做鄰居,真是沒一刻松心。”

    “靖江有海貿不為奇,反正朝廷是管不到靖江的。咱們這裡可不容易,這事兒哪,難處在後頭。不說別人,靖江王也不會叫殿下如意的。”

    “不急不急,先振聲勢。”藩王做了一段時間,五皇子處理這些事務格外遊刃有餘了。總之不能讓段四海覺著,他這裡在說空話。先穩住段四海,才好尋白浪蹤跡。  

    因大皇子來送軍備這一出跌宕起伏,今年端午過得亂七八糟,如今大皇子走了,節也過去了。五皇子想想這個端午道,“都沒好好吃幾個粽子。”這話是真心話,吃粽子那幾天正趕上他大哥養傷,哪裡有吃粽子的心情,藩王府的端午宴都未舉行。如今大哥走了,五皇子又帶著一家老小吃了回粽子,算是補過節日了。

    其實,不只是五皇子這裡端午節沒過好,帝都端午倒是按正常流程慶祝了,但端午一過,穆元帝就收到兩個兒子的聯名奏章,其間看到大兒子遇刺的事,穆元帝擔心的差點兒將吃進肚子的粽子再吐出來。好在奏章上說大兒子並無大礙,但看著那一連串的戰亡名單,穆元帝也得說,他大兒子真是有些福運才撿回了一條命。不然……

    不然後頭的事,穆元帝都不願意想。

    好在,大皇子被江行雲救了。

    這事兒,穆元帝不願意聲張,主要是怕老娘和趙貴妃擔憂,但事關戰亡將士的撫恤工作,不聲張也不成。果然胡太后趙貴妃嚇得半死,就是大皇子妃也私下哭了好幾遭,擔心的去廟裡好幾趟,給大皇子燒平安香。大皇子妃與大皇子感情並不深厚,主要是,大皇子妃怕大皇子有個好歹,自己就成寡婦了。原本南安侯該擔些干係,大皇子運送物資的事,是南安侯一手安排的。但由於五皇子在奏章中大為表彰將士悍不畏死的英勇,以及匪徒的悍勇,於是,穆元帝也就沒說南安侯什麼,給了戰亡將士厚厚的撫恤作罷。  

    穆元帝擔足了心,大皇子一回帝都,父子間以往那些嫌隙盡去,那親熱勁兒,就差抱頭痛哭一場了。趙貴妃更不必言,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哪怕胡太后都抹了兩把淚道,“這樣的叫人擔心,以後可不准出遠門兒了。嚇得人慌。”

    大皇子道,“不過是遇著一二流寇,不礙事的。祖母看孫兒,可不跟走時一樣。”

    胡太后硬是說,“哪裡一樣,瘦啦!”這老太太雖然一慣偏心太子,但其他孫子也是孫子啊,大皇子遇險,胡太后也是極擔心的。

    太子嘆道,“幸虧五弟援手及時,不然真出事,可如何是好呢。”他大哥實在命硬啊!

    胡太后道,“老五住的地方,這樣不太平麼。”

    穆元帝道,“母后只管放心,匪徒已然全殲。”

    胡太后點點頭,道,“要不,還是給老五換個安穩地界兒。他那地界兒,叫人擔心。”

    穆元帝笑,“封地豈是能常更換的,既已封閩地,老五就是閩王了。他這一二年治理,閩地也還有些起色。”起碼沿海沒叫人攻入城內,起碼伏擊大皇子的匪徒基本上都死光了。當然,大皇子遇險的內情,穆元帝也知道一些。穆元帝又不傻,五皇子就藩,從帝都到閩安城用了不到一月的時間,大皇子一走走倆月,平日裡運送物資要多少時間,穆元帝做皇帝這些年都清楚的。只是,大兒子受此驚嚇,他也擔心的很,便不好因這些事再加以責怪了。  

    倒是朝中一直要求追查此事。

    畢竟,皇子遇伏,可不是小事!

    謝尚書道,“五皇子已著人追查!”

    趙國公道,“地方上的捕塊,到底不比刑部捕頭精幹。皇子遇伏,朝野震驚,必要儘快查明逆賊來歷才好。”

    趙國公說的有理有據,皇子被人伏擊,朝廷必然得親派人手調查啊。

    於是,五皇子剛送走大皇子,又迎來太丈人為首的刑部欽差。

    同時,五皇子要求在閩地建港口開海貿的摺子也到了帝都,此折一到,朝中又是一陣軒然大波。

    五皇子要求建港口的事,不只攪得朝中風雲激盪,閩地諸官員聞聽此事,反應也各有不同。因著此事,柳扶風特意從沿海駐地回了趟閩地。

    這不只是建海港啊,這關係到沿海布防啊。

    柳扶風一到藩王府就直接求見五皇子,五皇子在含涼殿召見柳扶風。柳扶風面色有些疲倦,但精神還好,較之先前的瘦削,如今添了幾分精悍的味道。

    “這會兒正熱的時候,扶風坐。”五皇子待臣下素來和氣,因柳扶風身子不好,五皇子命內侍撤去殿中消暑用的冰盤。  

    柳扶風笑,“在沿海這幾年,臣的身子倒是健壯了不少。只是有些苦夏。”

    “嗯,看來章大夫醫道不錯。”

    “章大夫很好。”這麼些將領,唯獨他被特賜了大夫,這一年多的光陰,五皇子但有養身滋補之物,沒少賞賜於他。若說先前柳扶風投靠五皇子還有些撞大運的意思,如今已將五皇子真正視為主君,不然不能這樣急著回來打聽海港之事。

    主臣二人先敘過沿海之事,柳扶風方提及建港一事,五皇子倚著涼榻,道,“這事啊,靖江建得,閩地自然也建得,就是老唐他們說我提得太匆忙了,怕是時機未到,此事難成。扶風你說呢?”

    “臣以為,非但閩地要建海港,如蘇地、魯地,沿海適宜之地也要建海港才好。”柳扶風道,“靖江富庶,一則鹽鐵之利,二則絲茶之利,三則就是海貿之利。靖江海貿秘而不宣,但其實大家只是閉口不提罷了,如今不能再讓靖江獨占海貿之利了。只開閩地港口,手筆太小,見效也慢。”

    五皇子道,“你還嫌手筆小呢,就咱們這一地之事,怕也不易。”  

    柳扶風知道一些朝中事,皺眉道,“殿下說的是,哪怕朝中有銀子,怕那些大人也會說讓咱們先練海軍,靖平海域後再說建港之事了。”

    “何況,咱們更管不到蘇地、魯地。”我封地就在閩地啊!

    柳扶風親自來,就是想給五皇子使把勁兒,叫五皇子定要促成建港口一事呢。

    結果……

    五皇子一地藩王,被賦予閩地軍政,也是在閩地不寧的情形下,若閩地太平,大臣們就該想著限制藩王權柄了。柳扶風道,“得想個法子才是。”

    這個法子,柳扶風近來一直忙著練兵布防,一時真沒想出來。

    不過,他目的明確,他覺著自己的眼光是正確的。五皇子這裡也為難,柳扶風就去找李九江商量了,李九江擺上甜瓜待客,道,“魯地你是甭想,魯地毗臨帝都,在此海匪未靖前,再不可能建海港的。”

    “我是說,與其讓靖江白占海貿這塊肥肉,不如朝廷先分靖江之利。”柳扶風道,“你沒聽說麼,江姑娘說王爺藩王府的花園同靖江王府的花園比起來,就是個菜園子。”這話叫他們做臣屬的聽了,真是沒面子啊!  

    這話是挺沒面子的。

    “菜園子就菜園子吧。”李九江順勢將話題轉到靖江一事上,“其實大家都清楚,想收服靖江王,僅靠咱們閩地是不成的,要整個江南道有人統籌,此事方好辦。”

    柳扶風倒沒想過能靖平靖江王府,李九江這樣一說,柳扶風第一反應是,“倘有人收服靖江王,真乃不世之功。”

    “這功,不好立。”柳扶風只是條件反she出此評語,李九江顯然深思熟慮,道,“江南道何等地方,陛下等閒也不會交給一人統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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