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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寧公主道,“母后,這也太珍貴了。”皇室什麼寶物沒有,反是這樣先人用過的東西難得。便如世祖皇后這支金簪,多少人怕是見都沒見過。
“東西就是給人用的,就你一個女兒,你兄弟他們又沒及笄禮可用,這個給你用,也算相宜。”謝莫如將簪遞給端寧公主,端寧公主接了,見簪身還刻有一行小字為:愛女程霜及笄特製。
端寧公主謝過母親。
昭明帝也趁機欣賞了一回自己曾祖母及笄時用的金簪,讓閨女好好去休息,明天典禮估計要忙一整天。
端寧公主便退下了。
這支金簪,連文康大長公主都說,“這東西,世間僅此一件,虧皇后捨得給端寧。”幾位長公主、皇子妃知此簪來歷,都很是開了回眼。
端寧公主因是及笄禮與冊封禮合併,故此,場面極是盛大,帝都能來的公主、藩王妃、誥命等都來了,都想著,端寧公主這般榮寵,不知誰家小子有福氣,能尚主了。
端寧公主冊封禮後,昭明帝便令諸藩王就藩去了,連帶新封的魯王也帶著妻子去了自己的藩地,陳王宋王因尚未娶妻,待他們娶妻後再行就藩。當然,這其間也少不了一番離別宴飲。晉王尤其與昭明帝說了趙時雨的事,昭明帝對於他大哥跟他要官兒的事兒,也只得道,“待朕一會兒問問,看陝甘何處有缺,儘量安排。”
晉王笑,“我就全都托給陛下了,陛下可不能因時雨同我好就挑剔他啊。”
昭明帝道,“朕是得挑剔一回趙時雨,朕可是大哥的親弟弟,大哥為個外人還來說朕。”
晉王大笑,“反正我把人托給陛下,陛下多關照吧。我與時雨,已經約好一輩子都在一處了。”
昭明帝當即懷疑他大哥和趙時雨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
晉王這個性子,雖說有時候討人嫌,但他喜歡把話說在明處,這一點,亦不失光明磊落。昭明帝同謝皇后談及此事時,謝皇后道,“如今在陝甘做總督的是朱雁,朱雁此人,陛下也是打了多年交道的。既然晉王想讓趙時雨去晉地,陛下遂了晉王的意也無妨。”
昭明帝悄與謝皇后說了幾句,道,“父皇這一手,倘不是我登基,再也想不到的。大哥有所請,我自然不會回了他的面子。就讓趙時雨去陝甘吧,他在那裡,我也放心。”
謝皇后倒著實未料到趙時雨是奉先帝命令與晉王來往的,親兒子都這般對待,可見先帝機心了。謝皇后正在心裡唾棄先帝,昭明帝就跟她八卦起來,道,“你不曉得,大哥那話酸的喲,什麼‘我與時雨,約好一輩子都在一處了’,我的天哪,當下酸掉我半嘴牙。就是跟大嫂,怕他也沒說過這樣的話哩。”
謝皇后笑,“晉王能有今日,還真多虧趙時雨肯時時規勸於他。趙時雨於晉王,不算無功了。晉王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也知趙時雨的情的。”
昭明帝點點頭,道,“就是太酸了。”昭明帝道,“這樣的話,我就只能與你說,不會與外臣去說。”
謝皇后心說,你們兄弟酸起來一個樣,誰也別說誰。
昭明帝最後設宴,送了諸藩王一程,別的晉王齊王什麼的,走便走吧,昭明帝真正捨不得的是楚王,拉著楚王的手,是當真捨不得啊。
再捨不得,藩王也是要走的。
走前再去宮裡見了一回母親,叮囑了一回留帝都的兒子們,藩王們便各去藩地,自此,無旨不得回帝都。
同時,穆元帝也開始命工部在外擇址,為諸皇子公主開府。
昭明帝與妻子商量四兒子五兒子的親事,謝莫如道,“陛下叫我看的幾家閨秀,唐姑娘、賀姑娘、韋姑娘都不錯。”
昭明帝點點頭,未多說兒子們的親事,反是說起端寧公主來,昭明帝道,“咱們閨女這裡,委實讓我發愁。看來看去,並沒有覺著哪家小子能配公主。”
謝莫如笑,“是陛下眼光太高了。”
“我眼光已是放低了的。並不拘泥一定要是有爵人家,也沒要求非得一甲俊才,放寬這許多,仍沒看到合適的駙馬人選。”昭明帝說著,謝莫如不禁笑道,“眼下也不急,不若放放再說。”
昭明帝又道,“你覺著忠勇伯如何?”
謝莫如以為丈夫沒有人選呢,不想這傢伙竟是心裡有數,欲揚先抑了。謝莫如道,“要說忠勇伯的本事,那自是一等人,年紀上雖大了端寧幾歲,卻也不算離了格,只是不曉得他們性情能不能合得來。”謝莫如看事一向冷靜,並沒有否定丈夫的想法。
昭明帝道,“忠勇伯這些年,一直未曾成親,我觀他為人,平素里頗是端持自守,當差亦是勤勉。”
謝莫如道,“不若先讓端寧見一見忠勇伯,看兩人可還合得來。只要性情相投,別個一概不論,我都願意。”
昭明帝笑,“這事全由皇后安排。”
謝莫如便將此事應下。
整整一年都在守先帝國孝,多少人家的孩子都等著出了國孝辦喜事呢,故而,一時間,帝都喜事不斷,就像三郎說的,出門就能遇著吹吹打打辦喜事的人家。
連駙馬李宣都媒婆了一把,李宣倒不是給別人作媒,他是很關心自己庶兄李九江的終身大事問題。說到自己這位庶兄,人品相貌才幹,都是經過時間得到證明的,更不必說如今的地位,戶部尚書,入閣為相。
李宣與妻子長泰長公主說起此事時道,“憑大哥的人品才幹,無人不可匹配。”
這話雖有些狂,但,用在李九江身上還真不算過分。畢竟,李九江當朝正二品,且有子爵爵位在身,雖年紀略大,但也不離譜,不要說他這是初娶,便是再娶,也有大把帝都閨秀想嫁。長泰長公主道,“這事兒,還得李大人自己願意,這些年,你也沒少提,李大人要是願娶妻,早娶了。”
李宣道,“先前是先前,現下是現下,我再去勸一勸大哥,他定能樂意的。”
李宣頗有自信,長泰長公主笑,“那我就等著聽駙馬的好消息了。”
長泰長公主與謝皇后談及此事,道,“駙馬一直記掛此事,又去給李大人做媒了。”
謝莫如道,“倘九江願意成親,我必請陛下賜婚。”
長泰長公主笑,“只要李大人點頭,帝都多少人家都願意把閨女嫁給他呢。”早在李九江洗清名譽,他的親事就不是問題。及至後來建功封爵,那更成了帝都成親市場上的熱門人選。小唐和三皇子三郎當初弄了個帝都十大黃金光棍,便將自己師傅李九江排在了榜首。
如今,李九江還牢牢占據著帝都十大黃金光棍的榜首位置呢。
謝莫如安排端寧公主與忠勇伯的相親,忠勇伯在禁衛軍任職,也是當朝重臣,謝莫如便以端寧公主要學騎馬為由,讓忠勇伯指點端寧公主的騎she。
謝莫如只對端寧公主道,“你父王已經說了,今年要去秋狩,你先練練,別到時一無所獲,多沒面子。”
端寧公主也未多想,至於忠勇伯,就更不會多想了。這些年,給他說親的人不少,忠勇伯一個都沒應,倒不是人家姑娘不好,是忠勇伯完全沒有成親的意思。當然,小唐不會這樣想,小唐覺著,他家彭師弟之所以單著,完全是受了光棍師傅的李九江的影響。
忠勇伯曾得李九江指點,小唐拜李九江為師的,故此,時常自稱人忠勇伯師兄。
忠勇伯得了指點公主騎she的差使,很是盡心盡力,謝莫如問公主,“忠勇伯教的如何?”
端寧公主道,“挺好的,就是我騎馬還好,she箭沒準頭兒。”
謝莫如笑,“這得慢慢兒的來,急不得。”
端寧公主悄悄同母親道,“以前我聽人說,忠勇伯打仗屠過城的,以為是個很兇神惡煞的人呢,其實人很是斯文,一點兒不兇惡。”
謝莫如道,“看人不能只聽旁人說,老話都說,耳只為虛,眼見為實。忠勇伯全家都為靖江所害,他是為報家仇,方得從軍。要說屠城,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你以為靖江打下咱們的城池會善待百姓么?那忠勇伯一家是如何死的?打仗,向來是以殺止殺。莫以為忠勇伯是凶煞之人,當時他轉戰湖廣,一無援兵二無糧糙,一路下來,都是以戰養戰。如今天下太平,多賴將士之功啊。”
端寧公主點點頭,道,“我對忠勇伯也很和氣的。”
謝莫如笑,“這就好。”
謝莫如覺著,不能光叫倆人這麼一個教一個學的,乾脆把小唐派了去,這是個熱鬧人。
小唐跟皇室的關係一直非常好,諸皇子中,三郎與小唐性子最是相投,小唐一去,三郎也跟著去了,三郎又是個嘴上不停的,打小兒就愛笑話妹妹,端寧公主學騎she,用三郎的話說,“騎馬也成,she箭也成,就是湊一塊兒就不成了。就端寧那水平,估計秋狩時啥都打不到。”
端寧公主氣死了,道,“三哥你都不用當差的?總去看我練騎she做甚?”
三郎笑,“我單去看你那笨樣兒。”
端寧公主白眼白他,道,“你還不去瞧瞧嫂子,嫂子有身孕了,你知道不?”
三郎一聲大叫,自椅子裡跳起來,“這麼快!”
端寧公主哼一聲,“也不知成天忙什麼,就知道笑話人,正事丟三落四的……”端寧公主正要好生奚落一回三哥,三郎已跑回去看媳婦去了,端寧公主道,“母親,這就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謝莫如笑道,“你這是哪裡學來的俗語。”
端寧公主道,“聽小唐哥說的,他說話可有意思了。”
謝莫如把事情安排下,就看兩人的緣分了。對於謝莫如這般安排,昭明帝也表示很滿意。倒是朝中多事,今年既出國孝,除了改元、恩科、藩王就藩等事,亦有大臣上本,言說新帝登基,後宮空虛,是不是要選秀充實後宮。這摺子一上就給昭明帝駁了回去,昭明帝道,“朕有子六人,後宮亦有妃嬪數位。今國庫不豐,選秀便罷了。”真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昭明帝登基後才曉得,這當家有多難,處處是用銀子的地方,國家大了,哪年都有受災的需要減稅格外照顧的。還有每年朝中開銷,軍隊開銷,反正,銀子就沒夠花過。
好在,也能周轉。
昭明帝直接駁了選秀的摺子,委實令朝中大驚。他們當然知道謝皇后的地位,但,帝王選妃實為常例,如昭明帝他爹,宮裡三宮六院都是滿的,而且,還時不時有臣子獻美,穆元帝也是來者不拒。怎麼到了昭明帝這裡,就能駁了選秀的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