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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只得應個是,他又道,“父皇,兒子有話就直說了,兒子覺著,皇祖母本就對兒子媳婦有些誤解,承恩公府還總是挑撥,兒子實在是氣的很。”

    穆元帝道,“不過是個無知婦人說些蠢話,不必理會,朕不是已罰過衛國公了。”

    五皇子道,“謝父皇替兒子做主。”

    五皇子回府還與張長史商量過此事,張長史都說,“承恩公府竟無動靜,委實令人生疑。”依張長史猜度,承恩公府一向有慈恩宮撐腰,而慈恩宮不待見他家皇子妃,連他這個長史都有所耳聞,原想著承恩公府怕是要就勢大鬧一場,這樣張長史就可想個法子再削一削承恩公府的臉面了。不想,承恩公府反無動靜。承恩公府沒動靜,五皇子府也不好辦了。

    五皇子道,“我看父皇的意思,並非責備我與王妃之意。”

    張長史道,“君心若此,不論承恩公府是動是靜,殿下已立於不敗之地。”

    五皇子道,“依承恩公府在帝都府的地位,不怕他動,只怕他不動,我倒擔心他是另有圖謀。”  

    張長史思來想去,道,“此事上,屬下以為承恩公府已經沒有發難殿下的餘地。”關鍵是陛下認可他家王妃的行為。

    張長史勸道,“殿下,承恩公今日榮華富貴、顯赫地位,皆來自君恩。承恩公之位,本就為外戚爵位。故此,承恩公府的一切皆系君上所賜。承恩公府之事,便是承恩公府想反擊,憑藉的無非是帝心。”

    “殿下容臣細與殿下分析。”張長史正色道,“其一,承恩公府雖是陛下母族,可殿下是陛下的親子,臣乃糙民出身,不知皇家之事。但臣想著,便依臣自身論,臣待兒女何等殷切關愛,對母族外家,自然也親近敬重,但這種親近,同骨肉腹心是沒辦法相提並論的。其二,陛下未怪罪殿下與王妃,臣以為,非以私情論,陛下更關心殿下,更以帝心論,陛下乃一國之君,怕是陛下自己也是不樂意看到皇室居壽安老夫人之下的。”張長史總結兩點,第一,你是親爹,父子之情勝於外家情分;第二,陛下的心意在咱們這邊兒。於是,張長史下了定論,“這兩點,臣能看清,承恩公府的幕僚一樣能看清。這個時候,在帝心不在承恩公府的時候再將事情鬧起來,實非明智之舉。”

    張長史心下一動,道,“若是依臣,此刻非但不能鬧,最好以退為進,上一道言辭懇切的請罪摺子,方是上上之策。”  

    五皇子道,“父皇對承恩公府一向禮遇有加,另眼相待,畢竟還有慈恩宮的顏面。”若承恩公府哀兵之策,那是一定會起效用的。

    張長史道,“年前當無妨,陛下不會願意看到年前出事。”

    這樣憑空也猜度不出承恩公府的目的,天也晚了,有內侍過來請五皇子回去用晚膳,五皇子起身道,“今日晚了,長史也早些用飯,咱們先過個好年。”

    張長史一笑,起身相送。

    前頭小內侍挑著風燈,模模糊糊的照出前方道路,五皇子身披大毛鶴氅,並未坐謝莫如安排的暖轎,而是就這麼一路穿過夜風走到正院。謝莫如已安排好洗漱的溫水,有宮人上前服侍,五皇子簡單的洗漱後換了家常暖袍,謝莫如還說呢,“什麼事這麼忙,飯也顧不上吃了。”命侍女傳飯。

    五皇子笑,“同長史說的入了神,一時就忘了。”

    謝莫如給他布菜,道,“人這輩子,事兒是做不完的,保重好身子是正經。別人活五十,你活一百,你就是做得慢些,也比別人做的事多,走的路長。”  

    五皇子直樂,“王妃奇言妙語。來,我敬你一杯。”

    “殿下過獎了。”謝莫如舉杯,“天兒冷,喝一盞暖暖身子也好。”

    直待用過晚膳,長夜漫漫,五皇子方與謝莫如說了他同張長史商量的結論,五皇子在謝莫如面前一向自在,不似在外頭那般總要端著一張嚴整臉,五皇子道,“我們商量著,年前大概無虞的,如今承恩公府沒了動靜,就怕年後憋大招。”

    謝莫如想了想,道,“如果承恩公府是想針對我或者針對殿下,殿下盡可放心,他們就是做了,也不過是自打自臉。從沒聽說過當著人家爹欺負人家兒子,然後人家爹能坐視不管的,倘承恩公府針對咱府上,咱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他們是自掘墳墓。”

    五皇子終於鬆了口氣,甭看先前張長史給他一二三的分析總結,還下斷言說年前無事,五皇子終是聽了謝莫如的結論,才能徹底真正的安下心來。是啊!這道理多簡單啊!朝廷是他家的!他,爹是親爹!哪怕他不是最受寵愛的皇子,憑他爹護短愛面子的性子,哪怕承恩公府想對付他,他爹也不能看他吃虧啊!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沒想到!  

    如果承恩公府針對他,裁判是他爹,他爹能偏心旁個?

    五皇子道,“你這話有理,先時我想著,承恩公府這會兒沒發作,終有發作一日,不過,咱們卻是不必怕他的。”

    謝莫如道,“承恩公府不必理會,我們不能按著他們的步子做事,咱們自有事做。”謝莫如的眼睛從未在承恩公府停留下。

    五皇子一時沒聽明白,“什麼事?”

    “殿下在禮部,皇室禮儀典章為何要重新定製,不就是要明嫡庶麼,如今這典章已經完成呈至御前。殿下忘了,當初咱們上表陛下,要明確嫡庶,以證正統。如今嫡庶已明,接下來就是立太子之事了。”謝莫如道,“殿下上書,請立太子吧。”

    五皇子嚇一跳,“上次父皇還與我說呢,說想留咱們在帝都多住些時日,不想太早分封。”

    “立太子與分封完全是兩碼事。”謝莫如道,“上次大皇子二皇子府上粥棚鬧的亂子因何而來,大家嘴上不說,心裡誰不明白。大事不定,人心不安。立了太子,人心就安定了。就是立下太子,哪怕真就分封了,陛下不舍父子分離,留諸皇子在帝都居住,也是一片父子之情,沒人會不識趣的反對。再者,這件事不能讓別人搶了先。咱們已將承恩公府得罪了,承恩公府畢竟也是二皇子的母族,以後咱們就藩,承恩公府可是在帝都的,倘是承恩公府在二皇子耳邊喋喋不休長年累月的說咱們的不是,也是討厭的緊。殿下先搶下奏立之功,二皇子必定會感激殿下。以後咱們在藩地萬世安穩,全指望這一回了。”  

    五皇子,五皇子哪怕知曉自己皇帝爹或者會因此不悅,但,於情於禮於法於己,五皇子委實需要給二皇子這樣一個天大人情。五皇子咬咬牙,“幹了!”至於請封太子的事兒能不能成,這就是五皇子能控制的了。反正五皇子覺著,二哥畢竟是嫡出,依禮法,就該是二哥的。他不過是弄個首倡之功,別的,就看二哥自己造化吧。

    成了,是二哥有帝王命。若不成,他的提議也在禮法之內,並無私心,更無心虛。

    夫妻二人又細緻的研究了回,請立太子的奏章要如何寫。夜深,五皇子很快入睡,謝莫如聽到窗外風聲,卻是難以入眠。她一次又一次的促進立太子之事,一次又一次,終有一日,她會讓滿朝文武失去戒備,他們會明白,五皇子是真的沒有爭位之心。而她這個,寧平大長公主的後裔,一樣,沒有爭位之心。

    ☆、第119章 逼宮計一

    五皇子大婚第一年,就成了五皇子的石破天驚的紀年。

    倘不是五皇子剛剛出宮分府,當差的時間也短,本身並沒有什麼政治力量的話,饒是南安侯也得以為在承恩公府的談話被竊聽了呢。

    但是,不可能。

    一個開府不到一年,母族不顯的皇子,絕對不會有竊聽承恩公府的力量。於是,南安侯也得說一聲人算不如天算了。  

    不,或者不是天在算。

    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一手推動皇家典章的制定,她會推動立太子事宜,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南安侯的眼睛再次放到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突然上本立太子,驚得滿朝人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了。穆元帝不辨喜怒的問,“哦,依你說,該立誰?”這一句,已不飭於誅心之問。

    你想立誰?你要立誰?你打算立誰?

    不少大臣的心臟已是提到半空,如謝尚書,低垂的眼神中不禁閃過一絲擔憂。

    五皇子不知是天生神經大條,還是真的心底無私天地寬,他坦坦蕩蕩,聲若鐵石道,“該立誰,兒臣不知,只是兒臣想著,無非是立嫡立長立賢三種了。兒臣以為,國儲安方人心安,人心安方天下安,以天下安定計,兒臣請父皇早立儲君。”

    穆元帝此時也看明白了,這是五皇子自己的主意,因為倘有朝臣串連的話,這會兒該有人接著上本了,但此時,朝臣大都是有些猶豫或者是在各自思量。想明白這一點,穆元帝心下怒火稍散,擺擺手,“此事不急,眼下就是年了,年下事多,過了年再說。”  

    五皇子俐落的退歸原位,他站班在四皇子之後,四皇子偷瞧五弟一眼,想著五弟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想起立太子來著。剛父皇那仿佛帶著三九天寒意的口氣,真是嚇死他了。

    五皇子放的這雷,委實大了些,導致許多人沒反應過來,就給穆元帝壓下去了。當然,主要也是穆元帝那一問,“依你說,該立誰?”

    五皇子是穆元帝的親兒子,他經得起這一問,朝臣可不一定經得起。大家即使想著在五皇子屁股後頭沾光的,想到穆元帝此誅心一問,當下也沒人敢說話了,於是,此時容後再議。

    散朝後,穆元帝直接五皇子拎到御書房問他,“你還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上本之前,怎不先與朕商議!”

    五皇子一幅懵懂的樣子,“啊”了一聲,方道,“兒子想,安定國本是好事,安定了,也就好了。”

    穆元帝一想到五皇子時不時在朝中給自己放雷,就不由火氣上涌,冷著臉問,“現在有哪裡不好麼?”

    五皇子娶了謝莫如做媳婦,還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可見與他那張嚴整的臉相匹配的是他的心理素質也是相當不錯的,五皇子相當敢說話,他沉默半晌道,“粥棚的事,就不大好。”

    穆元帝給兒子揭了麵皮,勃然大怒,“滾!”

    五皇子生怕他爹氣個好歹,連忙誠惶誠恐的“滾”了。快步出了御書房,見四下無人,五皇子一撣衣袍,重新端起自己嚴整且威儀的面龐,出宮去衙門辦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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