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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充容?”大皇子是在宮裡長大的,有名有號的妃嬪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想了半日也想不起這個方充容是何人物。
趙貴妃嘆,“難怪你不記得,方充容原是最早在陛下身邊的宮人,後來服侍了陛下,陛下親政後念著她體貼,封的充容。老老實實的一個人,也是走了運道,把九皇子養大,她也算有了倚靠。”
大皇子問,“什麼新人哪?”他父皇這是相中了什麼了不得的人麼?
“就是救駕的宮人,叫凌霄的那丫頭。原是蘇妃宮裡的,後來五皇子開府,蘇妃就放她去了五皇子府,這次救了陛下。”畢竟是說穆元帝八卦,趙貴妃將聲音放的很輕,道,“陛下賞了一對鴛鴦佩給她,不就是那個意思?可突然就沒動靜了。”
大皇子也想不明白,他爹納個女人倒不稀奇,稀奇的是鴛鴦佩都給了,倒沒動靜了,大皇子道,“我在外頭打聽打聽。”
趙貴妃不過覺著此事蹊蹺的很,故此同兒子提一句,她雖然不希望有太多新人進宮,但依她的位份,便是進一二新人也不會對她的地位造成什麼影響。
但,此事,真是太怪了。
大皇子將此事記在心裡,卻一時也沒時間去打聽他爹的八卦,如今,疫病防治極為有效,主要是他皇爹帶著一堆的皇子皇孫們回城,當真是帶給帝都百姓乃至官員貴族無數信心,而且,經太醫們日以繼夜的研究,總算研究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疫病防治手段,將近臘月,直至確認最後一處隔離區撤離守衛,戒嚴的九門恢復正常通行,整個地動後的救災工作與防疫工作宣布結束。
接著就是行賞了。
行賞也是大工程,穆元帝命太子、大皇子與內閣商量此次地動與防疫過程中有功的臣子名單,然後,一併行賞。當然,還有五皇子所上奏章中的救駕的凌霄耿天意等人自然也要算在行賞名單之內的,大皇子見著五皇子的摺子不由想到他爹的八卦,他一幅公事臉就說了,“凌霄姑娘要怎麼賞呢?她是女子之身,又不能賜公爵。”朝廷卻也不好失信。
為此,諸人一併請教穆元帝,穆元帝賣關子,“朕自有安排。”
頒賞當日,穆元帝冊凌霄為五皇子側妃,如耿天意直接調入羽林衛為官,其餘十名侍衛也各有所賜,連刑部接應之人亦俱有賞賜。其他如對諸臣的賞賜也頗大手筆,如在防疫過程中不幸過逝的禮部尚書馮尚書,穆元帝蔭其一子一孫,准其後人扶陵回鄉,孝期之後再行起用。
大皇子聽到他皇爹冊凌霄為五皇子府側妃的旨意時就驚呆了,他又進宮同他娘確認了一遍,他皇爹真有納凌霄的意思麼?趙貴妃輕聲,“切勿再提此事。”
大皇子感嘆,“老五可真有膽量。”他娘的判斷應該沒錯,但最終他爹把這女人給他五弟,怕是知道了些什麼。這事兒鬧的。
大皇子感嘆一回他五弟的膽量,想著老五可真是的,不就是個女人麼,父皇要就給父皇唄,看這小氣樣,父皇都賞了鴛鴦佩,你這又搶回去,多叫父皇沒面子。怪道父皇近來都不樂意答理你呢,大皇子這樣想著,回府同大皇子妃道,“老五家怕是又要辦喜事了,這次的凌側妃是有救駕之功的,賀禮不能薄了,必要厚厚的才行。”
崔氏應了,問丈夫凌霄的事,“先時殿下不是與我說……”不是說公公要納進宮麼,這怎麼轉眼就成五小叔子的側室了!
大皇子將自己的推斷與媳婦說了,道,“這事在外頭不要提了,老五這是遇著心頭好了,不然不至於為個女人去落父皇的面子。到時老五納側,咱們都去吃喜酒。”說著又有幾分幸災樂禍,想著謝莫如你不是厲害麼,女人到謝莫如這個份兒上,大皇子認為,失去丈夫的寵愛完全是早晚的事!
大皇子很想去看一場謝莫如的熱鬧,崔氏卻道,“我可不去,叫五弟妹面子上不好看。”女人有女人的交際法則,五皇子納小老婆,她這正妃難道要親去吃酒,沒這個理。崔氏道,“讓李側妃陪殿下去就是了。”
李側妃去就李側妃去,反正,大皇子是要親去的。他還要坐一整天,好生熱鬧熱鬧。
有大皇子這種想法的人不少,不過,五皇子府明顯沒叫人看熱鬧的意思,五皇子府只收禮不擺酒,擺的茶會,而且,收的禮都變現了,捐給朝廷,這些日子,朝廷又是地動後的救濟又是防疫病的支出,銀子錢花的海了去,五皇子這是支援給他皇爹,說是明春補給受災百姓的種子錢。
大皇子恨的咬牙切齒,一口酒沒吃倒堵了一肚子氣,帶著李側妃回府後氣哄哄的同崔氏道,“早就知道老五是個刁滑的!最知道做這些外頭文章!”
崔氏聽聞此事不由問丈夫,“五皇子捐錢,咱們府里要不要也捐些?”
大皇子晦氣地,“怎能叫老五專美於前,我畢竟是做大哥的!”這死老五,忒刁滑!他非但要捐,還要大手筆的捐!一定要壓老五一頭才成!
儘管時常聽丈夫私下痛罵五皇子,崔氏還是得盡妻子之道勸丈夫一句,道,“五殿下總是得罪了父皇,自然要想法子做些事討父皇喜歡的。”
大皇子冷笑,想重獲聖寵,可沒這麼容易,大皇子私下又見了一回趙霖,想著把五皇子跟他父皇搶女人的事抖出去。趙霖一聽大皇子這餿主意,就是一陣無語,趙霖面不改色,雲淡風輕道,“這事哪裡還特特的去說,就是臣也略聽得一絲風聲。”
大皇子詫異,“時雨怎麼知道的?”
“鴛鴦佩也不是什麼秘密。”倘穆元帝開始就有把凌霄給五皇子的意思,當不會賞她鴛鴦佩,而是正爾八經的在冊封側妃時正式賞賜。
大皇子笑,“看來,知道的人不少。”
“消息靈通的都該知道了。”趙霖道,所以大皇子真不用再發昏招去搞臭五皇子的名聲了。
大皇子心下稍稍舒泰,此次他能在地動中立此大功穩壓太子一頭,多賴趙霖謀劃,就是趙霖,經此番地動防疫之事,品階也升了半級,如今已是從四品翰林侍講。大皇子引趙霖為心腹,有事自與他商議,道,“甭看老五平日裡愛端著一張冷臉,實際在我們兄弟中,老五最是會在父皇面前討好賣乖的。他恃寵而驕,為個女人去落父皇的顏面,此次大約是想重獲聖寵了。”
趙霖笑,“要我說,五皇子做這齣頭鳥倒是做的好,他帶頭捐銀子,殿下何不助他一臂之力,有殿下相助,怕是朝中顯貴亦要紛紛解囊了。捐銀子這事兒,也不是人人都願意的。怕是五皇子失去聖心,有些急了,方出此下策。人們明面兒上自然贊他一聲,可心下會如何想呢?”
會如何想?
反正大皇子就煩死五皇子了,大皇子因己度人,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大皇子挽著趙霖的手道,“我得時雨,如魚得水。”
趙時雨回望大皇子,肉麻兮兮的來一句,“微臣只盼殿下金龍騰空之日。”然後轉入正題,“殿下得此良機,該趁勢而起方好。”
大皇子以為趙霖趙時雨還在說讓他推波助瀾捐銀子的事,大皇子道,“這個時雨你只管放心,五弟願為父皇分憂,我身為長兄,自當帶頭的。”銀子啥的,他並不心疼,而且,讓五皇子面兒上得一好名兒,私下得罪群臣,他沒什麼不願意的。
趙霖道,“微臣的意思是,東宮。”
東宮二字,趙霖輕輕吐出,落在大皇子心中卻是如重千鈞!
大皇子想了想,道,“眼瞅就是年下了,這個時候,父皇還是願意聽到一些好消息的。何況,父皇最忌諱我們兄弟生隙。”當年他派人散播江行雲的謠言,就因謠言涉萬梅宮,有影she五皇子府之嫌,就被他父皇臭罵一通,還丟臉的去五皇子府上賠不是。所以,這次再有了散播謠言的主意,大皇子才來找足智多謀的智囊趙霖商議。
趙霖笑,“殿下請聽臣細言。”
大皇子連身子都坐的板正了三分,趙霖沉聲道,“東宮,國之儲君,天下臣民之望,皆在於此。殿下以為太子獲封東宮最大的原因是什麼?”
大皇子有些晦氣,道,“老二是嫡子,這誰不知道。”倘不是因為出身關係,大皇子半點兒不覺著他比太子差。
趙霖笑,“對,太子出身嫡子,在某些方面講,太子所代表正統、禮法,所以,朝中百官才會支持太子。而看中正統與禮法的多是什麼人,殿下知道嗎?”
大皇子鬱悶,“那些念呆了書的傢伙們。”
“對,是清流。”
“清流重禮法,重嫡系。這是太子的優勢。”趙霖正色道,“但恕我直言,東宮之位,僅靠出身是站不住腳的。殿下想奪得儲位,第一要做的就是令百官對太子失望。”
大皇子連忙請教,“我是日思夜想,只是暫時沒有機會。”
“不,機會就在眼前。”趙霖道,“陛下將凌氏賜予五皇子,想必其中頗有故事。如今五皇子急於挽回陛下寵愛,那麼,由此可推斷,此事傷了陛下顏面。既如此,殿下何不挑幾個美姬獻於陛下。”
大皇子一時有些猶豫,這裡要介紹一下老穆家的背景。老穆家開國時間尚短,到大皇子這裡才是第三代,而且,大皇子他爹穆元帝是獨子,少時登基時雖有所坎坷,那會兒穆元帝小,主是他姑媽以及他老爹與他祖母的鬥爭,這些事,穆元帝自己都不大曉得。待穆元帝親政,是穆元帝與他姑媽的鬥爭,彼時大皇子還在他娘懷裡吃奶呢,大皇子更是不曉得,所以,大皇子這一代人缺乏權利的鬥爭經驗是一定的。所以,大皇子有些拿不準主意了,道,“此事,此事,此事要不要同我母妃商量一二。”
趙霖笑,“不是讓殿下真就給陛下送美姬,只是請殿下做出些樣子,放出些風聲給太子,太子倘知此信,想來會做在殿下前頭。”
“那豈不是叫老二給父皇獻殷勤了?”
趙霖微笑,“這算什麼殷勤,自來都是什麼樣的人為陛下獻美?說一聲佞臣都是客氣,總非君子所為,一向為清流譏謗。”
大皇子道,“老二身邊的人也不傻,還不得勸著老二啊。”
趙霖笑,“太子是太子,又不是要做君子。一件事,無非利弊兩端,利大於弊,便是有清流相勸,怕也有小人逢迎的。何況,經地動之事,謝貴妃於後宮風頭更盛,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三皇子得陛下器重,未嘗不與謝貴妃有關。就是殿下,也有趙貴妃娘娘在後宮可為殿下助力。太子之母早逝,後宮之中雖有太后偏心,可太后糊塗,天下皆知,慈恩宮不過面子上的尊榮而已,實際上影響不到陛下。但若能進上幾位得陛下心意的美姬則不同,一則可得陛下歡心,二則可分去謝貴妃的寵愛,三則美姬若能誕下子嗣,將來亦為太子助力。太子如今嫉妒殿下在陛下面前獨占聖意,必會搶在殿下前頭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