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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他。其實於湘是庶出,當年大哥選伴讀,北昌侯府是趙貴妃外家,父皇對北昌侯可是頗為器重的,有這兩層關係,就說從北昌侯府擇一子弟。按理自當是北昌侯嫡子,北昌侯硬說嫡子身子不大妥當,換了於湘。父皇倒是不管是嫡還是庶,既然北昌侯要用庶子,也只得罷了。”五皇子說一回北昌侯的八卦。
謝莫如就問,“北昌侯與陛下什麼交情,他竟能坐到吏部尚書之位?”
五皇子道,“北昌侯原是父皇伴讀。”
謝莫如就都明白了,輕聲同五皇子道,“咱們分封到閩地,少不了有北昌侯的運作。”
“有就有唄,我倒願意早日分封。”五皇子道,“看看這兩家,就知禮法是有大用處的。”
謝莫如問,“那北昌侯夫人現在怎麼著了?倒沒見她出來過。”
“這就不曉得了,據說北昌侯夫人好佛法,不理凡間之事,也有說是身子不好,不見外人的。北昌侯也有個嫡子,不過早給他打發得不知道什麼犄角旮旯去了。”
謝莫如問,“北昌侯夫人的娘家呢?”
五皇子有些不好提,輕聲道,“英國公府早沒了啊。”
謝莫如這才知道,北昌侯夫人是出身英國公府。
五皇子還以為他媳婦知道的,不想他媳婦是真的不知曉,謝莫如道,“這也難怪陛下對北昌侯府之事睜隻眼閉隻眼了。”
謝莫如又道,“北昌侯府這事不簡單,必有蹊蹺,不然,依北昌侯這等嫡庶倒懸,還不早送正室歸西。”
五皇子險給嗆著,道,“到底是元配夫妻,還有孩子呢。”
“平國公當年可也沒容情。”謝莫如問,“殿下知不知北昌侯妾室是什麼出身?”
五皇子哪裡知曉北昌侯府的一個妾室,自是不曉得的,謝莫如道,“趕明兒問一問行雲。”
“江姑娘曉得?”
“先時我們的生意里,寶石占了大頭,這寶石,除了金銀樓,就是有錢人家女眷採買了。北昌侯府也是帝都顯赫人家,或者做過他家生意。”
五皇子道,“商賈可真是了不得啊。”
謝莫如笑,“凡王朝盛世,皆是商賈興盛的年代。士農工商中,商排最末,但的確是不能小瞧的。”
五皇子深以為然。
夫妻倆忙了一日,用過晚飯便早早歇下了。
倒是長泰公主府里,李宣在與長泰公主商量,“明日你還是與母親一道進宮的好。”
長泰公主想了想,“這也是。唉,別人我倒不擔心,宮裡趙謝二位貴妃這會兒對五弟夫妻感觀正好,總會替五弟夫妻說話,我就是怕承恩公府又要鬧出什麼事。皇祖母總愛聽娘家人的話,我畢竟是晚輩,也只有母親勸得動皇祖母了。”長泰公主是個明白人,不然文康長公主不會放著大侄女永福公主不選,而選了排行第二的長泰公主做兒媳。
李宣是個細緻人,莫如妹妹特意託了他們夫妻,而且,莫如妹妹這性子,有時難免話中帶話,說不得是托他們請動母親文康長公主。
長泰公主顯然也想到此處,笑,“以前五弟在皇子間委實不大顯眼,就是蘇妃娘娘雖居四妃之位,可蘇妃娘娘一向身子多病。不過,蘇妃娘娘真是好眼光,選了謝表妹做媳婦。”
李宣望著自己的妻子,笑,“母親的眼光也不比蘇妃娘娘差。”
長泰公主臉上微燙,嗔道,“以前倒沒看出你這般花言巧語來。”
“那是,以前不是夫妻,有花言巧語也不能跟表妹說啊。”
長泰公主不禁一笑。
夫妻倆說會兒話,也歇下了。
文康長公主也是帝都赫赫有名的人物,結果就生了個克星——兒子李宇出來,近來愁李宇還愁不過來。聽著兒媳婦兼侄女長泰公主與她說的事,文康長公主道,“閩地那麼亂糟糟的,老五家幾個小子明後年就要入學念書了,留在帝都也未為不可。”說來得是恩典,藩王之子方能留帝都念書的。
長泰公主道,“看謝表妹的意思,是捨不得孩子們。”
文康長公主想到謝莫如至今未有嫡子,也不好說什麼了,道,“既是她特意托的你……”原本文康長公主不樂意管這事兒,按文康長公主說,孩子是人家的,人家願意帶走,這也沒啥。當然,考慮到閩地兵荒馬亂的,孩子留在帝都也好。都無干緊要。不過,文康長公主一思量,想著五皇子夫妻對閩地也是信心滿滿哪,不然也不能這麼一心一意的要把家小都帶去。
文康長公主擔心老娘又被人做刀使,不放心,方同長泰公主一道進了宮。
文康長公主進了宮,也得說自己來得及時了,她雖然覺著五皇子最好把年長的兒子留一個在宮時比較好,但謝莫如這種料事如神的本事,人家是真的不想把孩子留下,而且,去歲她與謝莫如共同處事,謝莫如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故此,胡太后剛有要留下重孫的意思,文康長公主就勸住了老娘,“孩子們這樣小,正是需要父母的時候。再說,做父母的,也沒有不惦記孩子的。老五到閩地,全心全力的打理閩地的事還忙不過來,倒要他惦記著帝都的孩子們?豈不更叫老五分心。”
胡太后還不以為意,道,“我是親曾祖母,難道還會虧待了大郎他們?”她是真心喜歡這幾個曾孫,才捨不得的。
文康長公主道,“當年我與皇兄都養在皇祖母跟前,皇祖母也不會虧待我們,母后當時牽不牽掛?”
將心比心,胡太后就不提這事了。
其實在孩子是否留在帝都這件事情上,一般人真的難理解謝莫如的堅持,就是穆元帝也問了一回孫子的教育問題,五皇子大包大攬,“父皇放心,李九江的學問是極好的,還有王妃看著,再沒問題的。何況他們還小,這會兒不過開蒙,離入學還有兩年。”
穆元帝也就沒非要留了皇孫在帝都,倒是在太醫院挑了個不錯的太醫賜給五皇子。
謝莫如早與五皇子說過了,“母妃身子不妥當,每年換季總要不舒坦幾日,大郎要是留在帝都,也是住宮裡。母妃還要牽掛他,只怕顧不過來。再說,要是母妃我還只是擔心母妃的身體,可萬一有人使壞,太后娘娘非要要了大郎去養,不是我說話刻薄,永福公主就是太后娘娘一手養大的。”
想到永福皇姐,永福公主近些年是不會再辦什麼糊塗事了,但要五皇子說,永福公主也沒有多明白。一想到永福公主這前車之鑑,五皇子立刻下定決心要把孩子們都帶走的。
五皇子謝莫如這般決定,倒是叫蘇側妃暗嘆時運不濟。她兒子大郎是長子,要是有皇孫能留帝都,必是大郎的。這也很合情理,總不能叫奶娃娃六郎留下吧。
蘇側妃是眼巴巴的盼著兒子留帝都,早些搞好與慈恩宮、東宮、穆元帝那裡的關係,大郎現在倒沒這個本事去搞關係,只是住的久了,也混個眼熟麼,以後前程自是好的。就是她娘家,也有這個意思,還特意去承恩公府那裡打聽了回消息,不想此事竟未成。
蘇側妃是很想去王妃那裡打聽一二的,只是礙於謝莫如治家極嚴,再加上自己雖是側妃,但寵愛一道,遠不及謝莫如。前幾年還有些恩寵,她也生了兩個兒子,可尤其今年,五皇子是根本不進側妃的院了,每天回府就是去王妃院裡,她們幾個側妃,根本摸不著五皇子的一根汗毛。兒子的事,她又哪裡說得上話呢。
蘇側妃喟嘆了一回,只得無可奈何的睡了。
謝莫如依舊忙,不過知道蘇側妃終於肯安分了些,也還罷了。余瑤知道五皇子就藩的事也同丈夫李四郎過來了,余瑤道,“相公官職有限,我們消息就慢了些。昨兒我得了信兒就想過來,天時又晚了。娘娘要是去了閩地,余家在閩州也有些年頭,族長就是我大伯。”接著就把自己家族的事,還有先時聽說的幾家閩地的大戶人家給謝莫如介紹了一遍。
謝莫如含笑聽了,余瑤又送了自己備的禮,余瑤道,“娘娘這次遠去閩地,別的都不打緊,幾位小殿下年歲還小,初到閩地要多注意飲食,閩地的氣侯也要慢慢適應。”
余瑤說了一回話,知道謝莫如忙,也就告辭了。
余帆是晚上才來的,余瑤消息慢是正常的,李四郎不過是個小翰林,自然不夠靈通。倒是余帆就在禮部,自當靈通才是,結果,余帆倒來的比余瑤還晚些。余帆不擅言談,眼底有些發青,明顯很疲憊的樣子,余帆來的時候,五皇子還沒回來,謝莫如見的他。余帆四下看一眼下人,謝莫如便令諸人皆退下,只留了紫藤在身邊。余帆知道這必是謝莫如的心腹侍女,自懷中取出一布包,裡面是一本素皮冊子。余帆遞上,道,“我家在閩地上百年,這幾日,我想了想家鄉的事,都記在這上頭了。”
謝莫如翻看一二,看得出墨跡也是新的,話間帶了幾分誠懇,道,“有勞表叔了。”
余帆道,“這原也不是什麼機密,只是殿下與娘娘初去就藩,多知道一些沒有壞處。”他在禮部多受五皇子器重,謝莫如輩份雖低,卻一直很照顧他們兄妹。為人必要知恩圖報,五皇子就藩在即,余帆當天就知道了消息。倒不是余帆有意打聽的,只是五皇子掌管禮部多年,這禮部要換將的事,禮部諸人自然是頭一個知道的。余帆就點燈熬油好幾日,整理了他知道的大戶人家的資料,想著能對五皇子有所幫助才好。
謝莫如問,“表叔可有意與我們一道去閩地?”余帆就是閩地土生土長的,且他是個有心人……只是,余家在閩地多年,各種關係雖多,怕是人情也多。
余帆一笑,“我隨娘娘殿下到閩地,有利端,亦有弊端,不說別個,族人們那裡就亂鬨鬨的。思來想去,還是算了。”
謝莫如一笑,也不勉強。
余家兄妹都是利落人,余帆說完事就走人。
待五皇子回府知道余帆的來意後,道,“這些年總算沒白干。”有良心的人終是多的。
謝莫如問,“今日到北嶺先生那裡如何?”
☆、第171章 將行之四
北嶺先生不識時務的時候,先帝今上父子兩代人都想捏死他,只是礙於種種原由,方維持個面兒上尊敬,也是眼不見為淨的。可這人哪,真得講緣分,也不知怎地,北嶺先生似乎就看五皇子順眼了。
當然,也許是五皇子把住了北嶺先生的脈象,五持子是這樣與北嶺先生商議的,“這些年我在禮部當差,每次春闈,閩地的舉子高中者極少,先生是做學問的人,我既去閩地就藩,先生弟子中有學識淵博者,不如薦幾人給我。到了閩地,也可開壇講學,不負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