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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莫憂哼了一聲,不欲計較。
薛姑娘吃了謝莫憂一罵,也來了火,直接諷刺,“不就是個庶女麼,一個庶女,也有臉來參加桂花宴?”
謝莫憂臉都青了,冷笑,“是啊,我是庶出,不比您身份尊貴,您多尊貴啊,不然也不能尊貴的露出兩排尖牙利齒,瘋狗似的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咬人哪!你是什麼東西,還敢提我大姐姐!我勸您回去好好給自己燒燒香,最好求神拜佛這輩子別遇著我大姐姐!”說完,呸一聲,帶著聽琴、喜雨走了。
桂花宴還沒開始,謝莫憂先受了一肚子氣,真後悔謝莫如沒來,讓她白挨了氣不說,要是謝莫如來了,說不得給這姓薛的倆兒光,才叫痛快!
☆、第70章 昨晚穿越了~
謝莫憂氣咻咻的被王姑娘拉走。
王姑娘算是謝莫憂的表姐,顯然對這桂花園比較熟悉,拉著謝莫憂來到一處假山流瀑的僻靜處,假山由怪石堆砌,足有兩三丈高,那流瀑的水不知從何處引來,自高處落下,濺於山石之上,再自高由低蜿蜒而下,引出一彎靜謐曲水。
秋熱未去,又生這一場氣,謝莫憂沒好氣的搖著團扇,似要把一腔火氣扇走。王姑娘笑,“你是頭一回來桂花宴,不知她是誰。”
“管她是誰,也不能跟瘋狗一樣啊。”就是皇家公主,也被謝莫如收拾到靜心庵去了呢。她比不得謝莫如,可也不能白叫人欺負了。
“阿薛定是誤會了,把你跟謝大姑娘搞錯了。”王姑娘勸道,“你是飛來橫禍,她其實並不是針對你。”
“我都不認得她,我大姐姐比我出門都少,更不認得她。誰曉得她是誰,上來就陰陽怪氣,難不成我大姐姐以往得罪過她。”
“令姐倒沒得罪過她。”王姑娘念著表姐妹的血親情分,給謝莫憂提個醒,“阿薛是永毅侯世子的嫡長女,說來比你長兩歲,寧榮大長公主是她外祖母,她與永福公主關係也好,你算一算就知道了。”
此園既叫桂花園,水邊也植了一株桂花,濃郁花香鋪天蓋地,謝莫憂伸手摺了一枝,心氣也漸漸平復,幽幽道,“表姐好意勸我,我都明白。薛姑娘甭管是什麼公門侯府的貴家千金,也不管她打什麼主意,她今天得罪我,我不與她計較,她肯定還得心氣未平,遺憾沒遇著我大姐姐呢。等她遇著,她就知道我是何等好性子了。”
這話,王姑娘還是深信不疑的。都說永福公主進靜心庵祈福的事兒就與謝莫如有關,薛姑娘哪怕有個承恩公府的母族,怕也比不得永福公主皇室嫡公主的出身吧。王姑娘溫柔一笑,挽起謝莫憂的手,“你明白就好,何必生這種氣。你是第一次來參加桂花宴,來,我有幾個相熟的閨秀,都是再好不過的性子,我介紹給表妹認識。”
謝莫憂笑,“總是表姐照顧我。”
“這話說的,我既是你表姐,自當照顧你。”
謝莫憂恢復了先時氣度,兩人便一道過去了。
胡三娘顯然也知道了薛姑娘認錯人發作謝莫憂的事,親自捧來一碟荔枝,笑與謝莫憂王姑娘道,“剛我還找你們呢,這是晚荔枝了,你們嘗嘗,看味兒可好。”
二人都撿了一個來吃,果然甘甜水潤,都紛紛贊好。胡三娘見謝莫憂面色還好,稍稍放下心來。胡五兒朝謝莫憂笑笑,轉頭繼續同薛姑娘一干人有說有笑起來。
謝莫憂死死的咬住後槽牙,線條柔美的臉型都多了幾分冷硬,她扭頭就去了別去。
王姑娘雖好意要介紹豪門閨秀給她認識,謝莫憂也失了興致。待午後宜安公主告辭,謝莫憂就跟著一道回去了。寧榮大長公主命人給謝莫憂備了一匣珍珠,雖未直言,也是致歉的意思。
宜安公主並不知此事,攜謝莫憂上了車轎才問,“好端端的,寧榮姑姑怎麼給你一匣珍珠。”
寧榮大長公主哪怕啥都不說,當不知道,謝莫憂也不會覺著怎麼樣,畢竟,閨秀間拌嘴也是常事。結果,胡家一句不問,直接拿東西給她,就好比我教訓了個奴才,結果教訓錯了,賞他些東西揭過此事也就罷了。這種手段,謝莫憂好歹跟著謝太太受教多年,怎能不懂。如今被寧榮大長公主用出來,謝莫憂臉憋的通紅,眼淚刷就下來了。
宜安公主好性子,哄了她幾句。自從寧氏被關了禁閉,謝莫憂的小姐脾氣也漸漸收了,流著淚將薛姑娘的事情說了。宜安公主皺眉,“這個玉娘也是,糊裡糊塗的,怎是這般失禮。”又勸謝莫憂,“寧榮公主已經知道玉娘的不妥了,給你珍珠,就是替玉娘跟你賠個不是,就別哭了,不然回去叫你祖母看見,豈不讓長輩擔心。”這種事,寧榮大長公主已經賞了東西,又不是大事,只得如此了。
謝莫憂流著淚點點頭。她雖愚鈍些,可聽宜安公主的話,就知道宜安公主不會替她出頭的。
“行了,快收了淚吧。”宜安公主親為她拭淚,謝莫憂也只好不再哭了。
宜安公主直接回了公主府,再命掌事姑姑備轎送謝莫憂回尚書府,謝莫憂在轎里哭了一路。待謝莫憂下轎,掌事孫姑姑見謝莫憂眼睛哭得爛桃一般,先柔聲勸她,“二姑娘,咱們這就到家了,別哭了,看臉都花了。這秋風寒涼,您再哭,著風一吹,非傷了肉皮兒不可。”
謝莫憂抽泣兩聲,略好些。
待到了松柏院,孫姑姑輕聲細語的同謝太太說了謝莫憂在承恩公府同薛玉娘扮嘴的事兒,“小姑娘家,都是嬌生慣養的,難免一時不防備,拌幾句嘴。這是寧榮大長公主賞二姑娘的珍珠。”
謝莫憂已被素藍扶裡間兒去梳洗,謝太太不好接孫姑姑的話,跟著宜安公主高高興興出去的,哭著回來的。孫姑姑顯然是奉宜安公主之命來做個解釋,可這話也忒輕描淡寫了些。
好在,謝太太不好說的話,謝莫如在呢。謝莫如一向能為謝太太分憂,謝莫憂漫不經心道,“既是拌幾句嘴的小事,寧榮大長公主也忒客氣了,給什麼珍珠呢。”
孫姑姑道,“畢竟是在承恩公府拌的嘴,寧榮大長公主也是盡地主之誼。”
“寧榮大長公主是公主府的主母,倒不知原來承恩公府的事也是大長公主做主了。孫姑姑不必瞞我,我縱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莫憂哭回來,想必那位薛姑娘不是哭回來的吧?”謝莫如問孫姑姑,“姑姑與我實說,薛姑娘因什麼同莫憂鬧起來的?”
謝莫如的語氣一直是淡淡的波瀾不驚,孫姑姑卻無端覺著室內秋風乍起,帶來一絲涼意,孫姑姑不敢再用春秋筆法,略說了說,“大概是薛姑娘把二姑娘認成您了。二姑娘與您姐妹情深,她說您,二姑娘也不能聽著呀,就這樣吵起來了。”
時,謝莫憂剛剛梳洗好,換了衣裙,勻了脂粉,過來說話。謝莫如問她,“是這樣嗎?”
謝莫憂道,“我聽王家表姐說,薛姑娘是寧榮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她母親是永毅侯世子夫人,她把我誤認為大姐姐,本是想找大姐姐麻煩,說是好難聽。”
謝莫如好奇死了,問她,“你就憑她說?”長嘴有什麼用。
“那倒也沒有。”謝莫憂低頭嘟弄一句,謝莫如道,“聽琴,你說。”
聽琴是尚書府的奴婢,一家子都在尚書府服侍,忠心且機伶,當下便將事情學了一遍,連帶薛玉娘怎麼當頭就罵謝莫憂的,她怎麼回的薛玉娘,謝莫憂怎麼回的薛玉娘。謝莫如聽完後問謝莫憂,“這有什麼好哭的,當時不慡快就該立刻回來,不就是幾樹桂花,誰家沒有啊,非得往承恩公府看,有什麼好看的。”
謝莫憂眼圈一紅,她也不是因與薛玉娘拌嘴的事兒哭,她是覺著寧榮大長公主太不把人當人了。還有,原以為跟胡家姑娘關係不錯,結果,原來人家根本沒當她一回事兒。她是因為薛玉娘的事情哭麼?她才不會因為薛玉娘哭,她是因為感受到了這世上最大的虛偽與惡意才哭的。
謝莫憂抽抽咽咽。
謝太太見沒什麼事了,呷口茶,打發孫姑姑回了公主府。謝太太勸謝莫憂,“你也不算吃虧,就別哭了。”
謝莫如道,“是啊,還白賺了一匣珍珠。”
謝莫憂氣地顧不上哭了,“我是哪輩子沒見過珍珠嗎?”
謝莫如心領神會,微微一笑,“原來是因為珍珠哭啊。”謝莫憂自尊挺強的啊,謝莫憂哭得叫人心煩,謝莫如乾脆召來李青媳婦,道,“把這珍珠給永毅侯府送去,就說,聽莫憂說貴府姑娘對我時時惦記,我出門的時候少。倒是哪天薛姑娘閒了,只管來尚書府坐坐,我必好茶香果以待佳客。”將這一匣珍珠遞給李青媳婦,“小小心意,送給薛姑娘賞玩吧。”
李青媳婦見謝太太也沒旁個意見,接了珍珠便去辦差了。
謝莫憂見謝莫如輕描淡寫的便將珍珠打發到了永毅侯府去,睜著紅腫的眼睛問,“這樣成麼?”
“管她成不成呢。你也是,為個珍珠氣成這樣,當初收它幹嘛。”
謝莫憂氣苦,“寧榮大長公主給的,我能不收麼。”她這輩子,以前也就受過謝莫如的氣,今兒這一整天可是氣大發了。
“不想收就不用收。”
“畢竟……”畢竟是大長公主呢,畢竟她沒有謝莫如的血統尊貴。
謝莫如自明白謝莫憂的顧慮,唇線抿緊,鳳眼中不禁浮起一抹冷意,沒有世祖皇后,沒有先帝,沒有寧平大長公主,她如今還算哪一門子的大長公主!
謝莫如忽然問謝莫憂,“文康長公主去了嗎?”
謝莫憂搖頭,“並未看到長公主。”
謝莫如臉色舒緩,指尖兒輕輕跳動兩下,謝莫憂以為謝莫如要說什麼,結果謝莫如什麼都沒說,倒把謝莫憂好奇的要命。至於剛剛的眼淚,謝莫如打發人把珍珠給永毅侯府送去,謝莫憂就已經不覺委屈了。她甚至還覺著,謝莫如挺好的,起碼比外頭那些虛情假意的人強的多。以前她覺著宜安公主好,可宜安公主自始至終也沒為他說上一句公道話,倒是謝莫如,為她出了這口氣。
謝莫如待她,還是比許多人都強的。
謝莫憂誠心誠意的說,“大姐姐,以後再有這種宴會,去咱們就一起去,她們不請大姐姐,我也不去了。”
茶有些冷了,謝莫如令素藍換一盞新的,淡淡道,“這有什麼要緊,你我脾性本就不同,去見識見識外頭的虛情假意也沒什麼不好,照樣是一種歷練。交朋友從來就是大浪淘沙,淘盡黃沙始見金,你不能期望那些虛熱鬧有什麼真心真意。再說,你也不用太過在意此事,那薛玉娘不過是個白痴,今天這事兒,你可能不是無妄之災,她嘛,更多可能是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