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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太后與寧榮大長公主姑嫂多年,且,寧榮大長公主在世時同胡太后關係不錯,時時奉承胡太后,今四皇子妃提起祖母,胡太后亦頗為感嘆,“是啊。不說寧榮,就是哀家,知道南安還活著,也是喜的了不得哪。”又道,“這個老五也是,不早與哀家說一聲,叫哀家難受了這好幾年。”

    四皇子妃深知胡太后,素來是個耳根子軟的,一聽這話便知有人在胡太后耳畔下過話了,四皇子妃卻是不急,笑道,“五殿下在江南,通音信也不容易。五弟妹一直說我父親好好兒的呢,我以前也同皇祖母說過,皇祖母忘了不成?”

    胡太后道,“她的話,哪裡能信?”

    “別人不信,我卻是信的。”四皇子妃道,“這些年,多少人勸著我母親給父親出殯發喪,我每想到五弟妹的話,也覺著,我父親是在的。”

    “可不是麼,要我說五弟妹不似皇子妃,倒似神仙,能掐會算的。”永福公主聽到四皇子妃這話,不由在門外接了一句。

    四皇子妃見永福公主一身大紅石榴鳳尾裙,發梳高髻,頭戴鳳釵,渾身富麗堂皇,帶著一群宮女浩浩而來,四皇子妃起身迎了迎,笑道,“永福皇姐來了。”  

    永福公主在太后面前盈盈一福身,提著裙子上前,扭身坐在胡太后身畔,笑道,“我不來,還聽不到四弟妹說神仙呢。”

    四皇子妃才不怕永福公主,永福公主雖是公主,四皇子妃還是皇子妃呢,身份上半點兒不比永福公主差。四皇子妃還生了四個兒子,肚子裡懷著第五個,出身侯府,胡太后的侄孫女,四皇子妃聽永福公主所言,遂笑道,“家父遇難,唯她說家父尚在,江南剛傳回家父遇難之事,家母傷心的什麼似的,唯靠此言寬慰母親罷了。今家父得皇祖母保佑,尚留得性命在,非但我有此感念,皇祖母也有此感念。說來,家父這幾年沒有音訊,誰還記得他呢?也就是我家人和皇祖母罷了。”

    四皇子妃知道胡太后不喜謝莫如,更兼永福公主在,便未再多提謝莫如的名字,反是說了一通感念不感念的話,直繞得胡太后頭暈,不過,胡太后直覺這是好話,不由點頭,“是啊,我時常想著南安,要是他在,皇帝早把靖江王那壞種抓起來了。現下南安好了,我看哪,江南的事兒能了結了。”

    四皇子妃笑,“果然是皇祖母,真知灼見,別人再沒這樣的眼光的。”

    胡太后給四皇子妃拍得身心舒暢,愈發得意,道,“本來就是這個理,說到打仗,朝中還有誰比得上南安呢。”  

    “父親雖勇猛,也不敢當皇祖母這般誇讚,無非是想著給父皇盡忠,給皇祖母爭氣罷了。”

    胡太后十分愛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把南安侯的本事誇了又夸。

    永福公主聽得心煩,笑道,“南安侯也是,既無礙,怎麼不傳個信兒回來,叫這麼些人為他著急。皇祖母哭了多少回不說,這不,大長公主也因惦念他坐下病來,就此仙逝了。”

    這屎盆子扣的,好不惡毒。四皇子妃心下來氣,也不與永福公主一般說說笑笑的,而是正色道,“公主這話,我不敢認同。自來,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打仗的事,非同小可,倘鬧得人近皆知,這仗也不必打了。凡事,亦當以江山國事為重,沒個為了咱們婦人心腸,就把國之機要嚷嚷的人盡皆知的道理。這個道理,我都明白,皇祖母與祖母更是明白,祖母年邁,身子漸有病痛,太醫都說,倘不是祖母牽掛我父,斷撐不到這個時候。說來,倘不是先前吳國公誣陷我父,怎有江南失陷之事!”

    永福公主給南安侯扣屎盆子,四皇子妃亦是毫不客氣的直指永福公主痛處,吳國公死三年多了,世子的爵位還沒下來呢。世人皆知因江南之事,陛下不滿吳國公府,這幾年,永福公主因丈夫爵位的事屢有不快,此次給四皇子妃直面說出來,那臉色直接就掛下來了,四皇子妃才不理她,扭頭吃太后宮裡的葡萄,還說,“皇祖母這裡的葡萄格外味兒好,我府里再不能比的。”  

    胡太后老眼昏花,也瞧不出永福公主快氣爆了,她老人家此生就愛聽別人誇她這兒東西好,奉承於她,此時樂呵呵的同四皇子妃道,“還有呢,等你回家,我叫人裝一籃子給你。”

    “那可好,我先謝皇祖母了,我們殿下也愛皇祖母這兒的吃食,只是他當差不得閒,我帶回去,也給他嘗嘗。”

    於是,胡太后更樂呵了。

    永福公主正欲喝斥四皇子妃一二,就見宮人通報,太子妃、文康長公主、長泰公主、大皇子妃、三皇子妃、六皇子妃到了。此時若再較口舌長短已不適宜,永福公主只得暫且按下一口惡氣,事後到底與太子妃道,“如今南安侯尚未回帝都,老四家的就敢這樣說,待南安侯建功還都,怕是沒有吳家活路了。”

    打知道南安侯還活著的消息,太子妃便百般憂慮娘家前程,今聽永福公主此言,憂慮之下難免同太子絮叨一二,畢竟,此事非吳國公一家之事,倘果真叫南安侯翻身,非但吳國公府討不得好,怕是東宮亦無顏面。

    太子亦慮至此節,於是,江南戰事未靖,前朝已為南安侯之事爭吵不休。

    非但前朝熱鬧,後宮也是不消停的,謝莫如也時常進宮,她倒不是去慈恩宮,她是去淑仁宮,自蘇妃聽說閩安城城破的消息後,心下很是難安。  

    謝莫如寬慰她道,“好在有驚無險。”

    蘇妃道,“我料至戰前兇險,只是未料到險至如此啊!”

    謝莫如道,“靖江也只有一個馮飛羽,馮飛羽現已失勢,殿下已至軍前,再沒有比大軍之中更安全的了。”

    蘇妃嘆,“我聽說這次靖江換的姓趙的元帥比那個姓馮的更加厲害。”兒子在軍前,蘇妃更難安心。

    謝莫如道,“母妃只管安心,江南膠著這好幾年,也差不離了。重陽之後,當見分曉。”

    蘇妃細問,“這話怎麼說?”

    “我雖未至江南,也知自今春起,雙方各集結十幾萬大軍對峙贛地。這打仗,各有各的底牌,靖江的底牌就是馮飛羽突襲閩安城,試圖劫持殿下。殿下有蒼天保佑,忠臣馳援,故而有驚無險。馮飛羽於此處失手,而後更是丟掉三軍統帥之位。我方底牌則是南安侯,南安侯本就戰功顯赫,先前在江南做總督時,屢有戰績,哪怕南安侯不出馬,只要他活著的消息傳到靖江,就能給靖江莫大壓力。雙方都亮了底牌,必要一決生死的。現下都八月了,一過十月,天氣轉冷,不利戰事,所以我說,倘是決生死,必是在十月之前。”謝莫如雖然時常大仙一般鐵口直斷,當然都是有依據的。  

    蘇妃十分不放心兒子,道,“倘要拖到明年呢?”

    “之所以會決戰,便是拖不下去了。戰事開銷巨大,非但對朝廷如此,對靖江亦是如此。”謝莫如道,“眼下,朝臣都將眼睛放在贛地之爭上,未免短淺。先不說湖廣彭將軍那一路屢傳捷報,不知有沒有人注意,自前番靖江敗退帝都後,靖江已再無北上之力。”

    蘇妃拍拍謝莫如的手,道,“幸而有你,時時來開解我。不然,真是擔心死我了。”

    “當時看到馮飛羽突襲閩安城,我也嚇一跳,好在有驚無險。我就盼著日後國泰民安,再無戰事方好。”

    這話很得蘇妃心意,蘇妃道,“是啊,太平就是福氣。”

    蘇妃穩住了心,又問起謝莫如中秋一應事宜,而後道,“雖還未到正日子,我叫小廚房做了幾樣月餅,一會兒你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

    謝莫如笑,“母妃這裡的月餅是最好的,孩子們都愛吃。”

    蘇妃悄與謝莫如道,“我聽說,太孫的親事定了,是蘇相家的孫女。”  

    謝莫如眼中神色一峻,繼而道,“蘇相忠心耿耿,國之棟樑,有此恩典,不以為過。”

    ☆、第295章 交鋒這一天之上章

    穆元帝辦事情,喜歡扎堆兒的辦,譬如給皇孫賜婚也是一樣,東宮兩位皇孫、大皇子府上庶長子、三皇子府上長子、次子,四皇子府上長子、次子,一下子七位皇孫的親事都給定了。這人要是緊巴一點兒的人家,賀禮都成問題啊,七份兒呢。

    幸而謝莫如無此憂慮,她嫁妝豐厚,理財有方,再加上,這些年,朝廷對閩王府的賞賜都是頭一份兒,於是,謝莫如是善事一件不落的做,還經常帶頭捐錢捐物,日子也過得頗是滋潤。縱穆元帝給東宮太孫賜蘇相重孫女為正妃,謝莫如也沒外界想的那般焦心啊憂慮啊天要塌啦啥的。她嫁做皇子妃快十八年了,如果為個賜婚就坐不住,也就不是她謝莫如了。聯姻當然是一種政治手段,但也僅僅是一種政治手段罷了,事實上,單薄的聯姻往往很難代表任何政治立場,總不能說太孫娶了蘇相重孫女就能接手蘇家政治勢力了吧……這也把蘇氏女看得太重,把蘇相看得太輕了。不要說蘇相,就是謝尚書這種在政治領域完全不能比擬蘇相之人,謝莫如嫁給五皇子多少年,謝尚書還是騎牆派呢。指望著內閣老狐狸表現出明確的政治立場,完全是發夢,縱謝尚書也是一樣,哪怕現在,倘五皇子突然在江南失勢,謝莫如相信謝尚書立刻就能在外頭說,哎,謝家與五皇子府完全就是親戚關係啥啥的。  

    所以,近來除了令總管太監提前預備皇孫們成親時的賀禮,謝莫如就操持著中秋重陽的事兒了。至於蘇家與東宮聯姻,這急什麼呢。七個皇孫,哪個指婚的不是名門旺族之女呢。何況,以後皇孫越來越多,聯姻也只會越來越多。

    再者,要論聯姻的人數,五皇子府有六個皇孫,半點兒不比別個府里皇孫少,今年大郎、二郎、三郎都十五了,明後年也就輪到他們的親事了,一樣會與朝臣之女聯姻。

    與其關心皇孫們的聯姻,謝莫如更關心江南戰事。

    其實,整個朝廷的焦點與謝莫如的關注是一致的,儘管穆元帝一下子指了七位皇孫的親事,喧囂過後,大家的眼睛更多的放在江南之戰上,穆元帝亦是如此。

    還在宮裡念書的三郎見天兒的給嫡母帶回無數的小道消息,今兒說東明兒說西,謝莫如倒沒啥,三郎自己給小道消息鬧的一驚一乍,連吃螃蟹都沒心思了。

    大郎比較穩重,悄悄同嫡母道,“四叔同我說,朝上爭的厲害,一方說要往江南派兵,另一方說等父王的消息,還沒爭出個所以然呢。”

    謝莫如笑著點點頭,大郎問,“母親,你說,朝廷會不會往江南調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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