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頁
謝莫如道,“這院子是大郎請人畫的圖樣子,讓內務司的匠人們照著修的。我瞧著還成,公主也喜歡,可見是真的好。”
永福公主聽說是女婿定的樣式,心下更添了三分歡喜,笑道,“大郎這孩子,眼光真是一等一。”
謝莫如引著永福公主看過小花園,就進了正屋,裝潢自是沒的說,屋子還是空的,但一應裝潢所用木料都是上上等的雞翅木,而且,完全沒有那種新裝屋子的木料味兒,永福公主見幾處轉腳高几上都放有鮮花鮮果,不由笑道,“都說你心思巧,果然如此,這屋子,再如意不過的。”
到底是新屋新院,不方便招待永福公主,大致看過,謝莫如便請永福公主去梧桐院吃茶了。兩位親家母也就是商量孩子們的親事,永福公主那裡嫁妝都齊備了,但家俱大件要提前拉過來安置擺設。永福公主頭一遭嫁女,就是送家俱也要卜個吉日的。這些謝莫如由永福公主張羅去,永福公主見謝莫如事事好說話,今日看院子又看的開心,雖未留下午飯,也是歡歡喜喜的回家去的,還同謝莫如道,“眼下你忙我也忙,就不講這些虛禮俗套了,待孩子們大婚後,有的是要過來打擾你的時候。”
謝莫如笑,“我送公主。”
永福公主心情實在好,回家同閨女說,“唉喲,你那婆婆雖是個要強的,辦事倒是牢靠,院子我瞧了,收拾的極妥當,比你這院子不差的。說是女婿特特找人畫了圖樣子,照著圖樣子收拾的。女婿眼光就好,院子修的也好。你嫁過去,多奉承你婆婆,不要去得罪她,日子不會難過的。”
珍姐兒聽的哭笑不得,“看娘說的。”
“我說的怎麼了,都是實話。你可得記牢了,雖說她近年來性子好多了,你是沒見她年輕的時候……哎,總之你千萬別得罪她。”
“我好端端的,幹嘛去得罪五舅媽。”
永福公主想了想,道,“也是,你性子軟,讓你得罪你你都不會的。只是,這嫁人後又不一樣,把大郎看好了,切不可叫別的小賤人親近於他。夫妻二人一心一意過日子,日子不好都難。”
永福公主嘮叨一通,又道,“你的事定了,你妹妹的事又到了眼前。”
珍姐兒因快成親了,這些嫁娶之事也就不避諱了,道,“妹妹的事,還是母親先心下有個數,再請皇祖父賜婚的好。”
“我也是這樣的想的。”永福公主早看好人選,只是,大女兒以後必有個王妃身份的,倘能再進一步,更是貴不可言。相形之下,二女兒怕就沒這般運道了。永福公主又有些遺憾。
大郎與珍姐兒的親事便定在二月中,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
長泰公主等人都笑道,“他們兩家結親,咱們的禮都要雙份的送。”
永福公主笑,“你羨慕,你也求一求父皇指婚就是。”
長泰公主笑道,“大姐姐別招我,我不就是不如大姐姐有福氣,有珍姐兒、寶姐兒這麼倆嬌滴滴的大閨女麼。”
人逢喜事精神慡,永福公主一向看不慣長泰公主頂著元嫡公主的名頭兒,明明比她小,還要壓她一頭。不過,現下永福公主也不計較了,笑道,“我是說真的,你家大郎二郎也到說親的年紀了,你看好了人,求父皇指婚,豈不體面。”
長泰公主笑,“大姐姐說的是,到時少不得要求到父皇面前的。”便是長泰公主也深覺永福公主有運道,只可惜她沒女兒,她要是有女兒,定也要招個五皇子府上的侄子來做女婿的。
這親事結的,各方面都滿意。
連帶當初傾向悼太子的清流一方,見此親事,都要說一句“天作之合”的。畢竟,悼太子已死,安平郡王業已攜母帶弟的出宮居住,而五皇子是唯一嫡出皇子,已是順位第一繼承權。
何況還有先時五皇子與悼太子之爭,裡面還夾雜著蘇皇后之死,今五皇子能與永福公主聯姻,也是一種和解的姿態了。不說別人,便是前太子妃吳氏,因守寡不好出門,孩子們也在守孝,也是備了兩份厚禮,一份給五皇子府,一份給永福公主府。
大婚當日,不論穆元帝還是胡太后,都有不少東西賜下。五皇子府的顯耀熱鬧,自是不消說。五皇子謝莫如這對做公婆的都累的了不得,府里精神最好的就是三郎了,這位是帝都權貴圈裡有名的鬧洞房高手,大郎直接把他拎出院子,才算了事。
當天晚上,五皇子有些失眠,第二天偏又早早醒了,謝莫如打個哈欠,道,“你這是怎麼了?”
五皇子道,“該起了吧,別一會兒新婦過來,咱們還沒收拾好,豈不叫新婦久等。”
“我這做婆婆的還沒緊張呢,你做公公的緊張個甚?”謝莫如道,“沒聽說過麼,有一種婆婆,故意拖時辰,就是叫兒媳婦久等,好給兒媳婦下馬威。”
謝莫如這麼說著,五皇子起的更快了。
謝莫如偷笑。
謝莫如是有晨練習慣的,自大婚後,把五皇子這習慣也培養出來了。但今天夫妻二人實在起得太早,外頭一片漆黑,也沒到晨練的時辰。好在或者是因新婚,吳珍在先前又聽母親說過無數回婆婆可怕的傳說,小夫妻二人也很早就起了。第一天要給公婆敬茶,也要見過小叔子小姑子,吳珍嫁過來是長媳,自然更要鄭重。
吳珍起的時候,大郎還說早,結果一到梧桐院,聽說公婆都起了,吳珍不由嗔大郎一眼,實不該叫公婆久等。大郎道,“以往父王母親都沒這麼早的。”
吳珍又嗔他一眼,小聲道,“你倒是快點。”
大郎一笑,挽住妻子的手。吳珍臉上微微一紅,小夫妻倆一併進了梧桐院的大門,自有侍女先一步進去通稟,不一時,就有紫藤接了出來,笑一福身道,“大公子大奶奶也這麼早。”
大郎笑,“紫藤姑姑早,我還說是不是來早了呢。”
紫藤笑引二人進去,二人請過安,謝莫如道,“坐吧,你父王心下惦記著,早早的就把我也鬧了起來。先等一等,一會兒二郎他們也就過來了。”
大郎雖一向端莊,畢竟大婚之喜,面兒上也帶三分喜色,笑道,“父王定是不放心兒子。”
五皇子因升格做了公公,十分鄭重莊嚴,道,“成親後就是大人了,以前你是做兒子,如今就得學著做丈夫,做父親。”
大郎忙正色聽了。
父子二人正說著話,幾位側妃就過來了,不多時,二郎幾人也來了,昕姐兒來得最晚,她這幾天幫著招待各家過來的姑娘小姐,委實累的不輕。主要是五皇子府雖然三個郎有了親事,還有三個郎可光棍著呢。對於五皇子府,權貴圈裡熱絡的很,故此,哪家夫人太太的過來,都要帶一兩位適齡貴女。這些貴女,都是由昕姐兒來招待的。
吳珍既是大嫂,也是表姐,以往兩家雖不甚親近,可表姐弟表姐妹也都見過的。
待人都來齊,才是新婦敬茶。
謝莫如手頭一向大方,給吳珍的是一套紅寶石頭面,那頭面上嵌的紅寶石,顆顆都是正紅,不論色澤還是光華,皆是難得一見的珍品。饒是吳珍在公主府見慣好東西,也深覺貴重。
吳珍也奉上給公婆的針線,然後,給幾位小叔子的皆是筆墨紙硯,自公主府出來的,自然也不是凡品。給昕姐兒的是一套小姑娘用的粉色珍珠的首飾,珍珠本就稀罕,似帶顏色的珍珠,尤其這般粒粒滾圓勻淨的,亦是難得。
大家謝過長嫂,謝莫如又指了幾位側妃給吳珍認識。因都是側室,倒不必見禮,不過是給蘇側妃見半禮罷了。
至於敬茶什麼的,根本也輪不到蘇側妃。
一家子都見了一遍,謝莫如便命側室們回去自用早飯了,不必她們服侍。孩子們則在梧桐院早飯,以往都是一大家子圍一桌吃的,今既有長媳進門,便分了男女兩席。吳珍服侍著婆婆、小姑用飯,她給謝莫如和昕姐兒各布了一筷子菜後,謝莫如便道,“坐吧。”
吳珍便乖巧的坐了,席間自有侍女服侍。
用過早飯,五皇子帶著二郎三郎上朝,四郎五郎昕姐兒要去宮裡念書,至於大郎吳珍夫妻,則要去宮裡給長輩請安。要是蘇皇后尚在,謝莫如說不得也會一道進宮。謝莫如一向懶怠去慈恩宮的,故此只令他們小夫妻去了。倒是永福公主,基本上是一宿沒睡,一大早用了幾口早膳就坐車去了宮裡,正趕上女兒女婿進宮請安。
大郎見著岳母兼姑母早早的等在慈恩宮,都不曉得要說什麼了。
吳珍也頗是驚訝,可一想,這的確是她娘能幹出的事啊。
長泰公主打趣,“大姐姐也太心急了,三朝回門不就能見著了,虧得你這麼一大早的巴巴的來皇祖母這裡等著。給親舅舅家做媳婦,咱們大郎這麼一表人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永福公主笑,“我哪裡有不放心,本就要過來給皇祖母請安的,這也就是趕巧了。”
這話聽的三公主幾個都笑了起來。
胡太后老眼昏花的,見著孫輩成親也是高興的,何況又是重孫子和重外孫女大喜,胡太后看著小兩口磕了頭,命人搬出一箱東西賞了。叫了他們到跟前說話,胡太后這性子,也是沒的話說,拉著珍姐兒的手就絮叨開了,道,“你是個好孩子,別個我都放心,就是你那婆婆,性子厲害些……”
吳珍都要給曾外祖母跪了,連忙道,“老祖宗,舅媽一直對我很好。我母親在家就常跟我說,世上沒有比舅媽再周到再能幹的了,讓我好生跟舅媽學著呢。我要是能學到舅媽的十之一二,一輩子也就受用不盡了。”
胡太后平日裡最聽不得別人說謝莫如一個好字,如今聽吳珍的話,卻是細細思量片刻道,“這話倒是在理,你這性子的確太軟,是個厲害些才好。”
吳珍冷汗都冒出來了,還是永福公主道,“皇祖母放心吧,阿珍好著呢,大郎也是個懂事的,您老等閒不出門,您是沒見,唉喲,他們的小院兒也收拾的極是齊整。我都說,比珍姐兒在家時的屋子還好。”她雖不樂意說謝莫如的好話,但當著女婿的面,自不好說謝莫如的不是。何況,這親事結的,永福公主的確是樂意的,遂為謝莫如說了幾句好話。
胡太后頜首,“那就好。”想著謝莫如雖脾氣大,倒是從來不小氣。好在自己還活著,總能給孩子們撐腰,不必叫孩子給謝莫如欺負了去。
胡太后想著,重外孫女還是軟和,一會兒得私下叮囑幾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