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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行雲頗覺好笑,五皇子可不是這樣自來熟的性子,謝莫如換車與江行雲同乘,三郎打過招呼就回自己馬上去了,眼睛還忍不住往江行雲的車上看一眼,心cháo澎湃的與大郎道,“大哥,你瞧見沒,那就是江姨!”

    大郎也與江行雲打過招呼的,道,“這怎麼沒瞧見。”也就是這些年江行雲一直在南面兒見得少了,以前是常見的。

    “我聽說,江姨的武功高的了不得,她手中寶劍隨便一晃,刷刷刷刷刷,一座山就塌了。”三郎滿目敬仰,還自帶配音,同兄長說起江行雲的江湖傳說。

    大郎一眼便看穿弟弟的心思,道,“你要想跟江姨學武功,可以請她指點你一二。”

    三郎立刻笑眯眯,搔搔頭同大哥道,“我也這樣想。”

    謝莫如與江行雲四載未見,自然許多話說,江行雲斜倚著車內軟榻,道,“可惜未能抓到馮飛羽。”

    謝莫如道,“天下之大,海捕文書也發了,重金懸賞,他能去的地方不多。”

    “應是出海去了。”江行雲一手放於膝上,輕輕敲下膝蓋,道,“我在他身上放了秘制的追魂香,敖犬一直追到海邊,方沒了蹤跡。”沒能把馮飛羽大卸八塊,江行雲頗覺遺憾。  

    謝莫如道,“這也不必急。如段四海之流,在海上多少年,還是要與我朝打交道的。馮飛羽便是走了,也終有回來的一日。”

    兩人說些江南之事,在內閣的決議下,寧致遠最終還是還給了段四海,江行雲道,“靖江在海外還有一筆財物,可惜便宜了段四海。”

    二人說著,同乘一車去了宮內赴宴。

    江行雲雖有伯爵的爵位,到底是女眷,還是在後宮慈恩宮就坐。上午穆元帝的話,江行雲倘成親生子,其爵可傳予子孫,這話是穆元帝金口玉言,至傍晚立刻傳遍權貴圈。以至於,江行雲一到慈恩宮立刻就成了熱門人物,連胡太后聽聞此事都躍躍欲試的想給江行雲說門親事。承恩公府爵位只有一個,子孫卻是眾多,縱江行雲大幾歲,但日後子孫可襲爵這一樣,也就沒人嫌棄江行雲的年紀了。

    胡太后雖是個老糊塗,卻也略聞江行雲的凶名,但一見江行雲生得傾城之貌,更兼神采不凡,不禁生出幾分喜歡,拉著她的手道,“好孩子,你這麼個好模樣,這把年紀還水靈的十七八的大姑娘一般,何必學男人做那些吃苦的差事,你已是有爵位的人了,不若安安生生打個如意郎君,以後享子孫福呢。”這話說的,何其令人無語,便是文康長公主也想把她娘的話引開來呢。  

    江行雲縱是頭一遭見胡太后,但她是謝莫如至交,對胡太后心情為人自然早有耳聞。見胡太后說得這話不像,她面色未有半分動容,既未見喜,亦未見惱,只是淺淡一笑,聲音不高不低,極是悅耳,“說來興許我就是打打殺殺的命,不瞞娘娘,我實在是沒有相夫教子的本領才走了這條路。在江南四載,最令我愉悅的就是刺殺趙陽之事,我一劍下去,趙陽頸間先是冒出一道血線,繼而鮮血噴出,把我頭髮都噴濕了……”江行雲這麼笑吟吟的說著,很自然的抬手撫了撫髮鬢,好似在撫去鬢髮上沾染的血污一般。對著江行雲那張笑意盈盈的絕美臉龐,胡太后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那給江行雲說媒的心早不知飛哪兒去了。

    四皇子妃瞧出胡太后是有些怕了,接了話與江行雲笑道,“我外祖母常說呢,她年輕時武功顛峰也不及你。”

    江行雲笑,“那是安國夫人客氣,哪裡做得真。再者,我只是一人之勇,也只有閒了做做刺客的本領。安夫人是千軍萬馬的統帥,怎可相提並論。”

    江行雲這般拿殺人做談笑,果然讓諸多人卻步。縱江行雲身後有爵位可襲,大家也得掂量掂量,娶江行雲可不同於娶別個女人,不要說三妻四妾,她一個不對心意砍你個半死,這還是好的。萬一把她得罪狠了,把你一家子都砍死,說不得還得說一句,“一不小心,把我頭髮都沾濕了呢。”這可完全不是說笑。  

    大家轉而又說起江南風情,穿衣打扮來,至於江行雲的親事,彼此還是斟酌一二吧。

    女人這裡無非是些閒話,男人那裡就……

    先是穆元帝見五兒子兩個時辰未見就年輕十歲,尤其是對上五兒子那光溜溜的下巴,穆元帝好容易方移開視線,問,“你媳婦讓你剃的?”

    五皇子唇角翹起,摸摸下巴,在他皇爹下首坐了,不答問,“父皇,兒子這樣俊不?”

    穆元帝艱難地,“俊的很。”

    五皇子嘿嘿傻笑兩聲,湊近了與他皇爹說悄悄話,“這上頭,還是女人家眼光好。”

    穆元帝:……

    五皇子的相貌變化十分吸引人眼球,大皇子過來後都取笑一句,“看老五,一回來還打扮上了。”

    五皇子笑,“哪裡哪裡,我還特意說呢,可不能弄的太英俊,不然豈不把大哥比下去了。”

    大皇子心說,看你那黑樣兒,還能把我比下去!嘴裡卻道,“哪裡哪裡,五弟你一直挺俊。”  

    先不說老穆家祖上便有美男血統,要知道,先帝他爹,穆元帝他爺爺便是世所罕見的美男子,且自從先帝打下江山,宮妃更沒一個丑的,於是,別個不說,皇子們相貌都很能看的。包括五皇子,頭晌還鬍子一把像大叔呢,這略一收拾,立刻就能瞧出長眉深眼,高鼻薄唇的好相貌來。縱皮膚略黑,可配著五皇子渾身氣度,卻也只將人襯托的愈發堅毅可靠起來。

    一時,見太子帶著太孫過來,大家各見過禮,五皇子還著意同太孫說了幾句話,並不提及太孫腿上傷痛,單敘叔侄情分罷了,五皇子還道,“我回來的巧,正好吃你的喜酒。”

    太孫笑,“今年吃侄兒的喜酒,明年就是侄兒去吃堂弟的喜酒了。”

    大家說著話,待到了宮宴時辰,穆元帝帶著皇子皇孫的起駕宣文殿。

    今日是江南官員將領的主場,五皇子尤其是鋒頭人物,大家只要是來參加宮宴的,沒有不想與五皇子攀談幾句的。五皇子卻只是開宴之初往走動了一圈,之後,便過去同穆元帝說話了。五皇子就有這樣好處,他很聽人勸,謝莫如提醒他多陪一陪穆元帝,他就明白這話的意思,不會在宮宴上與群臣打成一片,搞個天下歸心的樣子出來。

    穆元帝時久未見五兒子,也有許多話想同五兒子說,穆元帝隨意的問,“我令你半幅御駕回帝都,你怎麼沿途還是藩王儀仗?”  

    五皇子道,“御駕儀仗太盛大了,半幅御駕儀仗也得排出半里地去。擺出儀仗就走不快,兒子想著,路上也沒人看,進帝都城時我叫他們把儀仗都擺出來了,朱雀街好些百姓,熱鬧的很。”

    穆元帝無奈,“真箇笨的,叫你路上把儀仗擺出來,也是叫沿路百姓看一看皇家威儀。”

    五皇子呆了一呆,道,“那兒子得明年才能回來呢,哪裡等得。”

    五皇子這理所當然的語氣頗令穆元帝愉悅,穆元帝搖頭淺笑,問起靖江城的諸多事宜,說到這個,五皇子的話就多了,他先夾了筷子青筍吃了,道,“以前兒子在藩地時,兒子著江伯爵與張長史去過一趟靖江,那會兒江伯爵回來就與兒子說過,當時兒子的藩王府也是新建的,可江伯爵說,我那王府同靖江王宮比起來,就跟個菜園子似的。我那會兒不信哪,我覺著我那王府頗為雄壯,這回到靖江王宮一瞧,嘖嘖,當真是美侖美奐,精巧非常。我那王府跟人家的王宮比起來,還不如菜園子呢。”

    穆元帝笑,“這又如何,朕將靖江王宮賜予你。”

    五皇子連連搖手,“可別,一則兒子藩地在閩地;二則那樣好地方,說實話,住久容易蘇了骨頭。”  

    穆元帝微微一笑,笑容中儘是自負,靖江王宮再如何精美,如何也是他掌中之物了。事實上,這次江南之戰,穆元帝整體沒賠,除了五皇子收繳的靖江王庫里的東西,還有靖江王的皇莊、鋪面兒、金銀礦等物。穆元帝又問,“那次你在閩安城遇襲是怎麼回事?”當時五皇子語焉不祥,穆元帝卻是擔心良久。

    五皇子說起來也是感慨不已,今既已平安,五皇子便將此事與父親細細說了一遍,“當初我想著,閩安城是整體大修過的,城內駐軍一萬五千人,帶有安夫人帶來的五千兵馬,城外還有些人手,我一意守城,哪怕十萬大軍圍城,守上一月總是無虞的。”

    穆元帝雖沒打過仗,卻也不缺常識,很認同五兒子的說法,五皇子道,“馮飛羽帶了一萬五千騎兵,他那搭建疊橋的方法就很與眾不同。”細與皇爹解釋了一回疊橋的搭建方法,“接著用火藥炸毀城牆。”說到此事,五皇子極是憤慨,“靖江委實謀劃已久,閩安城的城牆,我是整體大修過的。結果,後來查看,硬有一處內里用的是空心磚,要不也不能給人一炸就塌了,跟豆腐渣似的。”罵一回靖江謀算日久,五皇子轉憤慨為感慨,道,“兒子在江南,委實沒少聽馮飛羽的名聲,說實話,為了把馮飛羽弄下去,兒子是什麼法都想了。當初趁機打下浙地,就為了離間馮飛羽與靖江的關係,硬生生再將浙地拱手相讓於趙斌。不過,親眼所見,方知馮飛羽悍勇,當時倘不是江伯爵半路拖住馮飛羽,又有南安侯及時率兵相援,兒子是寧可殉國,也不能落在逆臣之手的。”  

    穆元帝正色斥道,“莫說此不祥之語,你是朕的龍子,自有上天庇佑,豈是凡人可動。”心下卻甚是慶幸,幸而五兒子運道不差!

    五皇子又與穆元帝說了馮飛羽出逃海外之事,五皇子再三道,“馮飛羽委實可惜,倘能將他擒下馴服,倒能替我朝訓練一支水軍出來,以後清繅海匪,不愁無人可用了。”

    穆元帝不以為意,“天下之大,也不只一個馮飛羽,如彭大郎,亦是少年英傑。”說著向下看去,彭大郎如今是新貴,不過,身邊的人並不多,他自己悶頭吃菜,也只食素。穆元帝問五皇子,“忠勇伯可有妻室?”

    “還沒呢。”五皇子問,“父皇可是要給忠勇伯做媒?”

    雖然朝中御史對彭大郎屠城一事頗多物議,穆元帝倒並無偏見,何況彭大郎相貌出塵,穆元帝還真有些喜歡,宮裡五公主正到適婚年歲,只是,彭大郎這無父無母的,又有些命硬的嫌疑。穆元帝向以絕世好爹自詡,見五兒子問,終是不忍把閨女嫁給這命硬的彭大郎,一笑道,“忠勇伯的親事,你多看著些吧,倘有合適人選,說與朕,朕與他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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