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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城人,不知他是犯了什麼死罪,看他文采不錯,奏章上的字也是一筆鐵劃銀鉤,不知殺了什麼人流放的北靖關,我已叫人去查了。”

    謝莫如便未多說。

    大皇子此際是對趙時雨殷殷叮囑,“好好干,待你大勝還朝,我也叫父皇給你封個子爵,一點兒不比那什麼李九江差。”

    趙時雨:……這笨蛋難道不知道他們都是私下往來的麼!!!!

    趙時雨死的心都有了……

    ☆、第342章 東宮之五

    趙時雨一直在御前行走,雖然乾的都是替穆元帝擬聖旨的事,也算御前小紅人一個了。尤其,其為人謹慎,與大皇子來往從來都是私下的,在外頭,從來不會與大皇子多言一句的人。結果,就這麼給大皇子坑了一把。

    當然,也不算坑。

    畢竟,欽差也是正經實缺,尤其此次去北靖關,非穆元帝信重之人不能去的。像李九江吧,穆元帝根本就沒考慮過,趙時雨便是直接通過。

    但,大皇子你也沒必要把倆人的關係暴露當下啊。  

    大皇子是這樣說的,“咱們都來往小二十年了,只要不瞎的,誰不知咱們相熟啊。父皇也心下有數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個鳥啊!

    這傢伙以為北靖關那麼好去的麼,項大將軍這正二品大將連帶屬下一干將領全都死光,剩下一小攝百戶來掌控局面,這裡頭一聽就是有事啊!趙時雨倘這麼兩眼一抹黑的去了,自己都怕有去無回啊!

    趙時雨埋怨大皇子幾句,還得讓大皇子把要送往北靖關的糧糙兵械準備好,他特意去戶部查了一下紀百戶奏章上的數位有軍功的百戶的背景,至於什長小兵之類,戶部就很難查到了。

    除此之外,趙時雨還特意去請教了靖南公柳扶風,畢竟,是柳扶風一力舉薦紀百戶的。柳扶風道,“這位紀將軍,有成為名將的味道。”

    味道?

    趙時雨很是請教柳扶風,“柳公爺是如何聞出來的?若有秘法,可否傳授下官一二?”

    柳扶風一笑,趙時雨畢竟是御前之人,柳扶風便與他多說幾句,遂道,“並非柳某說笑,柳某是以文官轉武職,其實,真正成就將階,是在領兵之後第四年的閩地之戰。在那之前,柳某隻能算是武官,而非將領。這位紀將軍,既能聯絡其他殘兵解北昌府之困,若此事皆他一力而為,已算得上半個將階。觀其奏章所列軍功,可知其為人。柳某舉薦於他,並非出自私心,他已經觸摸到了成就大將的邊緣,所欠,不過天時。”  

    趙時雨狀元出身,自春闈奪魁,先經翰林,便轉至御前,能在穆元帝跟前十幾年而無半分差錯,可知其本領學識都是不差的。倘換個人,可能覺著柳扶風在說些玄乎又玄的神叨話,趙時雨卻是細細思量,不禁感嘆,“柳公爺果然不愧我東穆軍神,下官受教。”

    柳扶風先時說紀容有“名將的味道”,並非虛言,雖然趙時雨不大明白柳扶風對於紀容的判斷,這亦非緣於柳扶風在託辭還是什麼,主要是趙時雨是文官,他對於武官那一套並不太清楚。但憑趙時雨的天資,對柳扶風所言竟亦有幾分明了。

    柳扶風見趙時雨似有了悟,不禁心下一動,暗贊,果然不愧御前紅人,這位趙大人穎悟非常。

    趙時雨很誠懇的謝過柳扶風的指點,告辭而去。

    趙時雨自柳扶風這裡告辭後,又進宮聽了一番穆元帝的指示,穆元帝道,“一切以戰事為主,再查一查項山因何而敗。”

    趙時雨正色領命。

    趙時雨雖是文官,也到了不惑之年,但其行事頗為俐落,身體亦不似尋常文官的文弱,時帝都已入秋,一早一晚都有些寒意,趙時雨只是準備了厚衣大氅,並未坐車,而是騎馬,以加快行速。大皇子讓大皇子妃收拾了幾身自己的厚氅大毛衣裳給趙時雨,道,“今年的還沒得,都是去歲做的,因太厚,我也沒怎麼穿過。聽說北昌府這時就要下雪了,待你們到了北靖關,怕更冷。厚衣裳你留著穿,別凍壞了身子。還有些藥材,給你放包袱里了,記得吃啊。”  

    “殿下也保重,別忘了臣跟您說的話。”雖然大皇子為人較笨,趙時雨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心血,時間久了,成了習慣,時不時的便要叮嚀幾句。

    大皇子拍拍趙時雨的脊背,笑道,“放心,你還沒我大呢,成天一幅憂國憂民狀,都成小老頭了。”

    趙時雨大怒,“我是小老頭,你不看看自己的老倭瓜臉!”

    大皇子連忙道,“唉喲唉喲,說錯說了。時雨你乃人中俊楚。”

    拍怪屁無效,趙時雨臭著臉上馬,押送著軍糧軍械遠去。直至走了盞茶時間,趙時雨於馬上回望,十里長亭猶有一人站於亭內遠眺,那人似察覺到他回首相相望,揮臂一揚,趙時雨不由一笑,騎馬遠去。

    趙時雨這一走,大皇子寂寞許多,尤其大皇子妃埋怨大皇子竟將趙欽安排在押送軍用物資的隊伍里,大皇子妃直道,“北涼那地界兒正打仗呢,阿欽並不通武事,倘有萬一,如何是好?”

    大皇子道,“我原也不想他去。只是外祖父同我說了好幾遭,想叫他跟去歷練一二,你只管放心,他在後勤,斷不能出事。何況,倘能立功,也有了出身,以後珠姐兒成親,面子上也好看不是?”  

    大皇子妃就是因此不樂意呢。大皇子妃為給二女兒解除這樁親事不惜裝病,連紫姑的法子都用上了,所差者,不過時機。倘事先知道趙欽去北靖關,大皇子妃定有安排。結果,大皇子沒與她說此事,待她知道,趙欽已經跟著趙時雨的大部隊走了。大皇子妃難道是怕趙欽出事,哎,倘趙欽出事,大皇子妃才真要謝天謝地呢。就怕趙欽立下功勞,介時這門親事更難解除了。大皇子妃一嘆道,“立不立功有什麼要緊,咱們珠姐兒本就是正二品郡主,誰娶了她也有正二品郡馬銜,憑咱們府和國公府,還怕欽哥兒沒個出身麼。我只盼他平平安安的才好。”

    大皇子安慰妻子,“你且放心吧。”

    在家受妻子埋怨,大皇子乾脆進宮孝敬老父,正趕上五皇子又揣了幾盆綠jú進宮,大皇子見了,不由笑道,“這花兒父皇去歲便得了,內務司也有積年老花匠,今年怎麼著也能分出幾盆,哪時還用得著六郎千里迢迢自蜀中送來。”

    五皇子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穆元帝道,“要這般容易,也稱不得稀奇了。”

    三皇子笑,“大哥有所不知,宮裡花匠養花也自有本領,唯這綠jú嬌貴,養的不大合人意。”  

    大皇子便知道是宮裡花匠別說給花分盆了,怕是養都沒養花,不禁道,“這般稀奇。”嘖一聲,“養出這花的人也是奇人哪。”

    五皇子又把jú仙姑娘的神奇之處說了一遍,道,“據說生來便有奇異之處,這花也是那姑娘最後一年養了,說是與綠jú緣分已盡。”

    “倘父皇喜歡,只管召進宮來侍弄花糙就是。”大皇子有些不以為然,不就是養花女麼。

    五皇子欲言又止,這可不行,這姑娘聽說與方舅舅關係很不錯,五皇子都覺著,好不好什麼時候就變舅媽了。這麼將人召進宮,豈不是不給方舅舅面子。五皇子忙勸,“也就是兩盆花,怕是有什麼訣竅內務司的花匠不曉得,著人問一問就是。”

    穆元帝淡淡一笑,“花來花去自有機緣,這是人家吃飯的本領,豈可輕去打聽,唐突了。”

    “賞她些銀兩就是!”大皇子道。

    穆元帝只是看花,大皇子便不再多說,又瞅了一回這花,笑道,“是挺稀奇的,雖去歲也見過了,今再一見,仍覺著奇異。”  

    重陽過後,俱是好消息。

    趙時雨先是著人送來八百里加急奏章,言說他到北靖關時,北昌府之圍已解,紀容紀將軍正主持著收拾北靖關之事。經過數日激戰,終於將北靖關重新收復。不過,北靖關將士折損也有些嚴重,今將士不過兩萬餘人,請求朝廷派兵增援北靖關,抑或是允北靖關自行招募兵士。

    再有就是趙時雨送去的軍糧軍械解了北靖關的危急,其他則是關於重奪北靖關戰事的介紹,仗打的激烈,同樣也打得精彩。經此一役,主將紀容再升兩級,正式成為正三品昭勇將軍,允他招募兵士,補充北靖關兵源。余者軍功,皆有厚賞。

    再有便是靖江港杜執杜大人的奏章,關于靖江港的調查已經啟動,冬季是海貿的休航期,但貿易是不會終止的。杜執與歐陽鏡都沒有中止海貿的意思,他們準備進行一次大型的貿易展示銷售,至於調查之事,全權交給三司進行。

    起碼,北靖關是個實足實的好消息,穆元帝龍心大悅,非但對北靖關將士多有嘉獎,連帶著舉薦紀容的柳扶風、五皇子,以及舉薦趙時雨的大皇子都得了讚揚。

    謝莫如知道趙家也有幾位子弟是隨趙時雨一併去的北靖關,還同二郎說了一聲北靖關戰事情況,二郎問,“母親,趙家大舅子立功沒?”  

    謝莫如將紀容的請功名單遞給二郎看,二郎見趙家大舅子也在其中,不由一笑,“我跟媳婦說一聲,想她也是歡喜的。”

    謝莫如笑,“去吧。”

    二郎沒動,想了想,問道,“母親,聽說趙家大舅子是跟著趙大人管著軍糧之類的後勤事務,怎麼他還在軍功榜上?還有斬敵數目?”

    謝莫如道,“糧糙為重,以為管糧糙就沒危險了?多有戰事就是燒糧糙以斷後路,或是因此而立功吧?”

    二郎便歡歡喜喜的同妻子說去了。

    趙氏聽聞此事亦是歡喜,娘家兄弟有出息,她在婆家也面上有光。

    吳珍聽聞此事也恭喜了妯娌一回,趙氏笑謙,“這也是僥倖,我兄長並未參戰,原是跟著運送糧糙的,想是遇著悍匪,進而得了軍功。”

    吳珍道,“這也是趙公子有這本事,戰功可是不容易呢。”

    趙國公府上下皆是一派歡喜,連宮裡的趙貴妃聽說後也與兒子道,“我早說欽哥兒那孩子是個可塑之才,只是一直沒機會罷了。如今怎麼樣?待他建功還朝,也是珠姐兒的福分。”

    大皇子自也盼著女婿有出息的,將這話說與妻子聽,大皇子妃道,“我自也盼著女婿好,只是,君臣有別,欽哥兒再好,咱們珠姐兒可是皇孫女,這親事是父皇親賜,他好,是應當的。不然,咱珠姐兒憑何下嫁。”

    大皇子笑道,“別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到你這裡,怎麼對女婿這般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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