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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的茶葉、絲綢、瓷器一向為北涼人喜愛,這三樣貨量加大,倒也不算稀奇。”五皇子皺眉,“莫不是姑丈認為是有人以這三項的名義私下交易別的東西?”

    “殿下,北涼的人口不會突然增加,進門的東西卻突然增加,這就很奇怪了。是不是有私下貿易,就很難說了。這種應個名兒的私下貿易還是好的,但,都反映到了商稅上面來,還是派人去查一查的好。”謝柏道。

    五皇子正色應了,道,“姑丈為人一向慎重,不如還是寫個摺子上稟父皇,也叫父皇心下有數。”

    “我摺子已經遞上去了,陛下還未批示。”謝柏道,“北涼王世子體弱多病,北涼王也是一把年紀了,偏生去歲未譴使來朝,我就有些擔心。”謝柏正管鴻臚寺,專門就是管外交事務的。

    五皇子心下不禁多了幾分不安。

    ☆、第341章 東宮之四

    與謝柏打聽過杜大人後,五皇子又請李相過來問了問杜大人的情況。

    李相一聽五皇子向他詢問杜執的事,就知五皇子所為何來了。李相心緒一陣翻騰,想著五皇子能跟到他跟前,委實是有容人之量,他先前一味偏向悼太子,也給五皇子添了不少麻煩。杜執與他關係匪淺,於朝中並非秘密,但五皇子還能就靖江港一事考慮杜執,李相心頭便有幾分活泛。不過,老狐狸心下風雲變幻,面兒上卻是不露分毫,還是很端正誠懇的向五皇子介紹了杜執的情況,“說來,他與老臣算是半個師徒,老臣當年回鄉守孝,曾在家鄉書院講學,杜執當時在書院念書。後來,他春闈中了二榜,只是他名次不高,二榜也是在榜尾,當年未能考進庶吉士,便做了巡路御史。那時老臣外放為豫章知府,他是見天的給老臣找事,這裡不好那裡不行的,老臣那會兒是真煩他,覺著你做御史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既說不好,倒是拿個主意出來,光挑毛病算什麼。不想,他倒真是個有主意的,提的法子大都可行。後來,豫章下頭有個建寧縣縣令出缺,地方窮,人又少,因條件太過艱苦,在建寧的縣令都呆不長,臣想著,他雖是文官,卻有少林底子,起碼身子好,索性就保舉了他為建寧縣令。要說老臣與他的淵源,的確有些年頭了,杜執的為人,要老臣說,剛性太過,人為霸道,他在這種窮瘠彪悍之地是極合適的。如在西寧州,那裡民風狂放,時有械鬥,由他來治理便很好。要是靖江港,如今要查靖江港之事,各方面牽涉不會少,讓他去,他那性子易放難收,一則,於事不能容情;二則,繁華之都,兇險之地,讓老臣說,老臣對他當真把握不大。”  

    李相道,“靖江港之事,難就難在,倘剛烈之人去,事做太盡則無轉圜餘地。倘圓融之人去,無非是弄個面面淨光,治標不治本。”

    五皇子在朝多年,自曉得李相說話當真是肺腑之言,便問,“那依李相看,事當如何?”

    李相不愧為相多年,縱在悼太子這裡投資失敗,端看悼太子死了詹事府被從頭到腳清洗個遍,李相還能在內閣不動如山,就知此人的政治水準了。李相道,“要依臣看,此次內閣舉薦三人皆不合適,倒有一人,剛柔相濟,極適合此事。”

    “是誰?”

    “子爵李樵李九江。”李相道,“臣聽說,當初殿下在閩地建設閩州港,李大人追隨殿下在閩地了,想來閩州港的事,李大人定也熟悉。何況,平日裡我觀李大人為人,稱得上剛柔並濟。依臣言,李大人比杜執更為合適。”

    五皇子道,“九江為人雖好,可他眼下兼著我府里的差使,再者,他出身我的長史司,天下皆知。只這一樣,就不大合適了。”

    李相思量一二,見五皇子的確沒有推李九江上位的意思,也便罷了。其實,這是李相有意想向五皇子示好了,穆元帝不喜李九江,李相也知道,但,國事當前,若五皇子想用李九江,李相還願意為李九江在御前美言幾句的。只是,五皇子否定李相提議。李相便道,“那只有一法了,世間如李大人這般剛柔並濟都實為少數,倘殿下覺著杜執尚可,要依臣年見,他一人難當此任,必要為他添一行事圓融的副手方好。”  

    李相此言倒是別開生面,五皇子心下亦有些明白李相言下之意,想著到底是積年老臣,行事周全非常人可比。五皇子卻故意問,“那依李相看,這副手何人合適?”五皇子先前不喜杜巡撫,未嘗沒有杜執出身悼太祖的意思。但,他能問到李相跟前,卻是有意要用杜執的。既是要用,李相也有意給門生謀此良機,能把靖江港之事辦好,想不大放異彩也難。不過,李相慮事周全,添此幅手之位,無非是想五皇子添一個心腹之人。如此,還能緩和一番彼此關係,也省得五皇子不放心靖江港之事。

    五皇子問李相副手人選,李相道,“此人必要圓融通透,且於商事有所了解方成。老臣這年些在帝都,雖對此人不甚了解,倒覺著合適。”

    五皇子有些好奇了,李相道,“現任國子監司業的沈素沈大人如何?”沈素還是五皇子點進國子監的,李相覺著,這八成是五皇子黨。

    五皇子經驚著了,他點沈素進國子監,主要是沈素開的舉人補習班太有名氣了,十兩銀子一天課,帝都舉人們跟不要錢似的報名參加呢。要說沈素是五皇子黨,那真不是。五皇子有些訝意,道,“他剛進了國子監,李相怎麼相中他了?”  

    李相道,“他那個進士堂,在帝都極有名聲。說來,帝都給舉人們講學的這種私人學堂,沒有成百,也有七八十個,就國子監翰林院那些學士們,多有在外講學賺些銀錢補貼家用的。可近幾年,都被進士堂奪了風頭。這位沈大人,雖一直乾的是翰林院的差使,於商事上也算極有天分的。要知道,多少人為官一輩子也沒有他這進士堂來錢快呢。”

    五皇子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笑道,“當初本王就是看他進士堂辦的好,才讓他去國監的。”

    李相笑,“此人臣了解不深,但觀其行事,並非拘泥之人。”

    李相在五皇子這裡算是相談甚歡,彼此都十分滿意,五皇子覺著,李相以前雖有些糊塗,但正經辦起事來,還是可以用用的。李相覺著,怪道五皇子能把悼太子鬥倒呢,倒不是五皇子手段多麼高明,端因五皇子走的是煌煌大道啊!而且,為人心胸亦佳。

    李相覺著,他要是早與五皇子多來往些,興許不會犯下以往的那些過失。只是,五皇子這般賢王,日後興許還是大位的繼承人,可……

    李相滿腹心緒的回家去了,五皇子繼續找鐵御史打聽鄭御史的情況。鄭御史據說人品極佳,人亦清廉正直,就是大半輩子都是御史台了,完全沒有出任過地方官員。  

    五皇子綜合一下,還是覺著杜執最為合適,至於給杜執安排副手的事,五皇子沒這般麻煩,此次查靖江港,不知要空出多少位子來,有的是位子可安排人,也不必特意從自己這裡給杜執弄個副手,好似不信任杜執一般。

    五皇子還特意問了回老丈人,謝家人對靖江港一事早有看法,謝松自然不會去填坑。對於謝家人,眼前最重要的不是靖江港,最重要的就是怎麼讓五皇子安安穩穩的坐上儲位,然後,謝莫如安安穩穩的跟著升級。而後,自有謝家的富貴。謝松笑,“正想與殿下說呢,內閣拉上我不過湊數。我這把老胳膊老腿的,不比杜鄭二位大人年富力強了。”

    五皇子笑道,“岳父是老當益壯。”

    穆元帝近來對五皇子越發信重,在靖江港一事上自然要問五皇子的意思,五皇子道,“除了岳父,兒臣對杜巡撫鄭御史都不大了解,特意請教了李相與鐵御史。”五皇子對穆元帝是諸事不瞞的,然後說了對兩人的看法,穆元帝聽了,將謝柏的一本摺子給五皇子,道,“你瞧瞧這個。”

    五皇子一看,是謝柏對北涼的局勢分析,謝柏早就給五皇子提過醒,五皇子道,“北涼地狹人稀,一向安分,近來北昌府遞上的摺子,倒沒有說北涼不妥的。倒是有一封北昌巡撫發來的,說是近來邊境有幾起盜匪之事。父皇不若令邊軍嚴守邊界,再有不放心,派欽差過去瞧瞧也好。畢竟宜安駙馬在西寧關多年,對於邊關之事,他經驗也足。”  

    穆元帝道,“原本這事讓宜安駙馬去正好,只是眼下正趕上西蠻使臣、南越使臣、鎮南使臣來朝,鴻臚寺這裡也離不得他,讓鄭御史去吧。”

    五皇子道,“看來西涼的確不大好。”年中使節來訪都缺席了。

    穆元帝頜首,將靖江港的事交付杜執,余者,五皇子也沒少藉機安排一二自己看好人選。謝莫如倒是薦給了五皇子一人,五皇子道,“歐陽鏡?歐陽學識自不消說,不然,北嶺先生不會破例再收一回關門弟子。我也看過他的文章,只是聽說他身子不大好。”

    謝莫如道,“好不好的,人早晚一死,我看他不錯。於帝都素有令名,倘是他身子好,早便考取功名了,哪裡還會在聞道堂呆著。歐陽鏡出身歐陽家的嫡系,便是因身子不大好,故而一直未出仕為官。可看歐陽家除他之外,也沒有太過出挑的人物。原想讓他到長史司任職,可現下長史司沒有合適他的職位。倒是靖江港現下缺人,李相不是說最好給杜大人一個副手麼,我看歐陽就不錯。”

    “你眼光自沒的說,我是說,他萬一身子出事可怎麼好?”

    “殿下知道歐陽以何出名麼?”謝莫如道,“他以辯才聞名帝都,凡善辯之人,皆好勝。歐陽這樣的人,給他尋些難事做,反倒能激起鬥志,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反倒是平穩歲月,消磨生機。”  

    五皇子很擔心靖江港事務煩多,一時不慎,累著歐陽鏡,還是道,“我先見一見他,總得問問人家的意思。這個也得叫他有個心理準備。”

    “殿下說的是。”

    五皇子行事向有效率,與歐陽鏡說起話來也認為這是個可用之人,便同歐陽鏡直說了,“我久聞先生大材,只是慮先生體弱,不敢勞煩。”

    歐陽鏡道,“人生一世,糙木一秋。鏡原欲自科考舉業,惜身體孱弱,未能如願。這一世,不論長短,鏡都願做過些什麼,倘有能為國效力的機會自然好。倘不能,做做學問,也不算辜負光陰。”

    五皇子就與歐陽鏡說了靖江港之事,歐陽鏡笑,“凡事,脫不開一個利字,商賈之事尤如此。江南之戰後,靖江原有大族皆偃旗息鼓,今當未復元氣。靖江港的癥結,不在於替換官員,對于靖江港來說,鐵打的港口,流水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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