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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系統極為緊張:“不行,那把刀已經撕裂了傷口,現在解凍會因為出血過多而……”

    安默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索菲亞身上,她回過頭,只看見一片比晨霧還深的霧氣,然後那個刺殺者就消失不見了。這片區域早就由夜幕系統做過禁魔處理,一般的魔導師絕對不可能利用魔導式逃離,他可能是利用了跟那個冷兵器一樣古老而高效的手段。

    “能追蹤到暗殺者嗎?”安默拉回頭問。

    夜幕系統的聲音從廣場揚聲器里傳出來:“不能!消失了!”

    這種從魔導系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的手段,似乎只有傑拉爾德施展過,看來暗殺者也掌握著這樣的方法。

    “你處理她的傷勢,我去追。”

    安默拉脫下那件礙事的法師袍,從袍子內側的口袋裡取出那個金色的懷抱,然後直接奔著那個暗殺者離開的方向跑去。她感覺心跳極快,因為在刀劍出鞘的那一刻,她胸口的懷表發出了清晰的“滴答”聲。

    “南十字星……”

    上次在農場也是這樣,夜幕系統抓住了北冕星,然後在它問出任何有價值的消息之前,南十字星就用遙控的心臟起搏器把北冕星殺掉了。當時南十字星顯然就在附近,甚至就在農場裡面,但是沒有人發現他,夜幕系統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逃了。

    安默拉握緊手裡的懷表,迅速用假想精靈式召出只鷹角獸——它比太陽天馬更適合低空飛行。

    街道在她身後急速遠去,星盤裡的南十字星就像真正存在於天空中的星座般緩慢旋轉著,形成奇異而瑰麗的美感。這塊懷表沒有使用魔導式,它是純機械工藝,在安默拉看來這幾乎是機械藝術了。

    星盤上的星辰有節奏地點亮又黯淡,安默拉將它們連成線,在腦海中勾畫出地形圖,然後順著這條隱晦的線路疾馳而去。

    她終於明白了,南十字星在信里表達的意思——地址就在懷表里。星座連綴出的圖像終點指向了大樹莊園,安默拉遠遠地看見自己莊園門口站著的男人。

    大概有傑拉爾德那麼高,但是身材更加消瘦。他穿了件灰黑色毛衣,領口開得很寬,鎖骨清晰可見,手被袖子擋住。下面的褲子有點緊,腿形非常好看,肌肉的線條溫和流暢,給人一種強健的美感。最關鍵的是他留著及腰的金色長髮,除了劉海處的一點點捲曲,其餘地方就像瀑布般筆直垂下。

    可能是受了斯洛的影響,安默拉一直覺得留長髮的男人有點斯文敗類的嫌疑。

    他就這樣大大咧咧地站在安默拉的莊園門口,抬眼看著安默拉,然後從褲子口袋裡摸出煙點燃。

    “您好。”

    安默拉皺眉看著他一邊吐煙圈一邊打招呼。

    “不喜歡煙味?”南十字星迅速把剛點上的煙掐滅了,他說話的口氣很平和,甚至稱得上容忍,“我習慣了,在等人的時候實在是沒事幹就會點根煙,抱歉。”

    只有在拿煙的時候,他的手才會從毛茸茸的袖子裡鑽出來,但是指節粗糙帶繭,稱不上好看。

    安默拉看不透他。

    不管是解謎遊戲般的星盤,還是古代藝術般的刺殺,他隨時都瀰漫著神秘主義的氣息。這些事情看起來很厲害,但仔細想想又覺得突如其來,毫無理由且毫無價值。那雙深碧色眼睛與他本人一樣沉在霧裡,朦朦朧朧的,顏色美麗而危險。

    “進來談吧。”安默拉看了他很久,“外面有點涼。”

    南十字星捏著煙的手稍稍一頓,他發現安默拉這個人也很有意思。不是因為在外面會被來來往往的人看見,所以要進去談,而是因為天氣涼他只穿件單薄的毛衣所以要進去談?

    他跟著安默拉往裡走,一直到她自己的那間房子門口。

    “我覺得您應該有個待客廳。”南十字星誠懇地說道,畢竟很少人會在自己臥室里接待他。

    安默拉走進去,直接拉開了自己那個神奇的衣櫥門:“然而我手下並沒有一個可以布置出得體的待客廳的人。”

    “呀,安默拉?你回來了?”

    傑拉爾德就像嗅到味道大型犬一樣跑到了安默拉門口。

    南十字星點頭向他問好:“傑拉爾德閣下。”

    傑拉爾德顯然不認識這個男人,他還等著跟安默拉談談今天的受封儀式是什麼情況呢。奧蘭也有受封儀式,這種事情禮儀繁雜,一般一下就耗掉一整天,現在安默拉出門不到半小時就出來了,怎麼看也不對……莫非是有什麼意外情況?還有,這個穿得跟學生一樣嫩的老男人又是從哪兒來的?

    “你是?”傑拉爾德注意到他是用教廷語說話的,這種套近乎的方式他見多了。

    “好了,自我介紹等進來再做。”

    安默拉走過去把傑拉爾德拽到衣櫥門口,然後將他推了進去,然後她對南十字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南十字星號稱可以在任何情況下脫險的,永遠不可能被捕捉到的男人,當然不會畏懼這樣一個小小的壁櫥,他跟在傑拉爾德背後進去了。安默拉走在最後,她帶好房門和壁櫥門,然後用魔導式激活了整個安全通道里的燈。

    “索菲亞的傷勢會致命嗎?”

    安默拉的問題太過直截了當以至於南十字星出現了短暫地沉默。

    “那要看他們處理得怎樣……有夜幕系統這樣的第五代魔導系統成品存在,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嗯。”安默拉回答得很簡單。

    南十字星覺得她的問題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按理說這時候安默拉應該問問他為什麼要刺殺索菲亞,索菲亞在授爵儀式上被刺會影響什麼,甚至……可能要逮捕他。

    但是她僅僅確認了一下索菲亞的安全問題,然後就對這次的刺殺事件閉口不言了。

    傑拉爾德聽了他們倆的對話才明白,今天安默拉提前回來是因為索菲亞在授爵儀式在被刺,而刺殺者就是面前這位南方獨立軍領袖——南十字星。

    傑拉爾德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們也想在這次的帝都動亂中摻和一下嗎?”

    南十字星好不避退地回答:“我們已經摻和了。”

    安默拉打開了實驗室的門,這裡面正對著門的地方有兩個長椅,就像醫院裡等候掛號時坐的椅子一樣,並不是用來會客的那種。南十字星挑了挑眉,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

    傑拉爾德就站在入口處,雙手環胸對安默拉說:“你把暗殺者帶來自己臥室?”

    “我是不請自來的。”南十字星趕在安默拉之前回答,他微笑道,“請別介意。”

    “這樣闖入別人住處還要求主人別……”

    “好了,談點有價值的事情吧。”安默拉直接坐在實驗台上,她累得要死,沒空聽這兩人打嘴架,“無盡天階,還有預言書,請您隨便挑一個作為開始。”

    南十字星愣了會兒,然後撲哧一下笑出聲:“我並不喜歡您這樣直截了當的人。”

    安默拉揉著眉心答道:“我對你身上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所以請說點正題。而且……你如果說喜歡我,那才是真正傷腦筋的事情。”

    傑拉爾德跟安默拉畢竟相處這麼久了,他聽得出她有點不高興,所以很快安靜下來,不再多說。

    “情報可不是白給的。”南十字星側著腦袋,脖頸白皙優美,“我希望您能幫我個忙。”

    安默拉一聽到要幫忙就頭大,不過利益交換也在意料之中:“說。”

    “救活一個必死的人。”南十字星低聲說道,“我想了很久,整個時代也許只有您能做到這件事了。”

    那是什麼鬼……

    傑拉爾德插了句話:“救不活怎麼辦?”

    南十字星沒有理會他:“我將病人和情報一起交給您。正如您無法保證救活那位病人一樣,我也無法保證通往占星台的路是安全的。”

    “那我為何要跟你做交易?”

    兩邊的籌碼都不穩定,換了就有大風險。而且,安默拉還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起死回生,要是真行的話,她早就把瑪希救活了。

    南十字星真誠地道:“至少我們結下了一段珍貴的友情。”

    傑拉爾德適時地潑冷水:“你為什麼能毫不臉紅地說出這話?”

    安默拉和他在一致對外的時候默契值總是很高:“以及,我為什麼要跟南方叛黨結下一段珍貴的友情?”

    “南方叛黨”這樣的稱呼對於獨立軍領袖南十字星而言是侮辱,但是他沒有太在意這個字眼。

    “神的力量大致有兩個進階方向,一種是從神諭上進階,一種是從神威上進階。”南十字星十指交叉,神色沉穩,“我不確定您大致到了哪個地步,但是從現在的情報看來,最基礎的預言能力和禁魔能力應該是有的吧。”

    這傢伙知道得還真不少。

    安默拉開始懷疑,從傑拉爾德的表現上來看,南十字星應該跟教廷沒什麼關係,那麼他要麼屬於黑暗聖殿,要麼屬於占星台。

    她說道:“請繼續。”

    現在是南十字星在擺籌碼。

    “占星台的聖女們主要修行神諭那一系能力,從最基礎預言開始,然後到神裁,最後則是神罰。黑暗聖殿的聖子們恰好相反,他們走神威那條路,從禁魔開始,然後是更為高階的上位神能力,神啟、神恩……”

    這麼聽起來,占星台的攻擊性反而更強,神諭算是絕對先手,後期的神罰更是安默拉所知的最可怕的神力。反觀黑暗聖殿那邊,最開始的神威禁魔就沒多大攻擊性,後面的神啟神恩更是完全沒有進攻能力了。可按照一般的說法,占星台上的聖女們不具備攻擊的本性,她們甚至連“傷害”的想法都沒有。所以當初留下她們的神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將如此強大的進攻性力量留給了根本不會採取進攻行為的救世主?

    “當然,這些只是理論上的東西,現在救世主的血脈已經很稀薄了,占星台的聖女們可能最多只能掌握神諭。黑暗聖殿在這方面應該與占星台差不多,聖子近年都沒有出現過,我姑且認為他也只能使用神威。”

    看來南十字星並不知道他五百米範圍內就有一個小聖子。

    安默拉一邊聽一邊回憶了一下彌賽亞的力量,他連神威都很弱,一直以來都依賴著聖劍的力量而戰鬥。

    “就是這些嗎?”

    南十字星點點頭,然後在安默拉提出否決意見並且把他扭送到治安廳之前插話道:“這不是交易,您可能理解錯了,這是合作。雖然我不能保證通往無盡天階的路是安全的,但我自己也對占星台充滿嚮往,我會與您共享這部分的情報,然後一同前往。至於我說的那個病人,我想不光是我需要治好他,您也會對他有所需求的。”

    “是誰?”安默拉沒空跟他繞那麼多彎子,每句話都直接命中準星。

    “英格蘭姆·所羅門。”南十字星報出一個聽起來很拗口的名字,“曾經的聖蘭斯卡特皇室走狗,不過現在已經脫離了項圈的束縛。如果能夠利用神恩將他救回來,我想這對您和革命軍都是有利的——他是非常出色的軍事家,在這樣一個缺乏智慧的時代,甚至稱得上絕無僅有。”

    “你是說,我們一起研究通往無盡天階的路,然後一起救活一個破滅帝國的大殺器?那麼預言書呢?”

    就這麼兩句話南十字星居然就把安默拉跟他拉上一條船了。

    南十字星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安默拉看得太清楚,說得太直接,他對這份互利共贏協議能否達成有了小小的懷疑。他謹慎地回答道:“預言書的秘密就藏在占星台,等到了那裡,一切都會變得清晰。怎麼樣,您……”

    可是安默拉很慡快:“可以啊。”

    反正她沒把握救活死人,南十字星卻多半知道通向占星台的路,就算合作也吃不了多大虧。

    “不過除了無盡天階之外我還希望您能陪我做點別的。”

    安默拉從實驗台上跳下來,她走到南十字星面前,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把那個金色的懷表給他戴上。傑拉爾德一聽見她開始使用敬語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樣親切的動作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什麼?”南十字星的所有注意力都轉移到安默拉的手上。

    她握著懷表,表鏈系在他的脖子上。

    “我想為南方山脈中那些可憐的戰士們提供住所,只要是有才華的,我都願意收留。”

    說白了就是想從他這裡挖人。

    安默拉覺得南十字星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她缺人管理獸人部落,缺人建設海港,缺人運營僱傭軍,缺人繼續進行門格爾那個名為“安默拉計劃”的研究……總之她需要大量的人手,而這些相對需要技術含量的人才難以通過黑市大量購買。

    南十字星覺得現在的動作讓他十分被動,表鏈就像韁繩一般,被安默拉握在手裡的懷表與他的心跳契合。想到這裡,他忽然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覆蓋在安默拉的手上,與她一同握緊那枚懷表。

    “沒問題,慢慢來,我們想要的東西總會一步步出現……”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傑拉爾德拽開了,傑拉爾德用利刃般的眼神看著他的手,然後嚴厲地說道:“抱歉,她不喜歡肢體接觸。”

    南十字星鬆開了安默拉,安默拉則放開那個懷表,兩個人稍微拉開一段距離。

    “我不知道傑拉爾德閣下是在您這裡擔任貼身侍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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