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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每天完成三千個創意叫好?你不叫造子,叫造家M子吧!”
“沒完成也沒懲罰,根本就是希望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期末考個好成績吧!”
“那他對你更好!連家庭作業都不布置!”
“這壓根就是無視我,任我自生自滅當我不存在!”
“你不高興的話,我們換換!”
“夠了。”薩耳不耐煩地說。
潘挺和造子扭頭看他,異口同聲道:“你怎麼還在啊?”
薩耳伸出左手一翻,一團火焰在掌心上方熊熊燃燒。
造子拍拍潘挺的胳膊:“去吧。”
潘挺兩腿微微打顫:“如果我死了……”
“我會連同你的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造子安慰他。
“……聽起來真是好不甘心啊!”
薩耳帶著潘挺從空間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世界正是大白天,熾熱的光從天空各處照下來,讓他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睛。
“這是你昨天創造的。”薩耳從樹上抓了一隻以深褐色為底,背脊淺黃與淺藍色相間的昆蟲。
潘挺倒退兩步:“你喜歡就好。”
“你怕?”
“哈哈,我會怕?”眼見著薩耳將昆蟲湊過來,他立刻改口,“是會怕。”
薩耳左手火球,右手昆蟲:“你選。”
……
潘挺顫巍巍地接過昆蟲:“我們什麼時候創造人類?”
薩耳收起火球:“你很急?”
“殺蟲劑很急。”急求化學家!
薩耳道:“你要學會愛世界的一糙一木。”
潘挺:“……”這話從一個毀滅世界的人嘴裡說出來太違和了吧!等等。毀滅世界是綠髮說的,也就是薩耳自己說的。哪有人自己說自己毀滅世界的?難道是謊言?
薩耳仿佛沒察覺他灼熱又好奇的目光,淡然道:“我帶你走走。”
潘挺原以為他的走走就是在平原或是魔免區附近走走,誰知道一走就是幾千里幾千里地走……雪地、火山、海島……足跡踏遍整個世界,也讓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意識到這個世界有多大,也是真真正正地意識到創造世界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戰略遊戲。
每到一處,薩耳都會作簡單的介紹。
潘挺這才知道,他以為自己為這個世界鞠躬盡瘁、肝腦塗地的時候,薩耳的創造值已經能夠拯救世界了。
“綠髮說的是真的嗎?”他終於忍不住將心裡的問題問出口。
薩耳看他。
潘挺猶豫地說:“你毀滅了原來的世界。”
彼時,他們正站在一座海島的山崖上。
海風吹拂,薩耳火紅的長髮飄飄,俊美猶如神祗。
“嗯。”
作為一個審美觀極度正常的人類,潘挺差點打開腦殘粉模式,在旁邊哭喊:讓你狠下心毀滅的世界一定腐敗得人神共憤了!
所謂差點就是,這句話他不是哭喊出來的,“那個世界……怎麼了?”
薩耳道:“很好。”
潘挺:“……”一個很好的世界被他毀滅了。
所以,薩耳,果然,還是,壞蛋啊!
曾經有個成為腦殘粉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薩耳沒有珍惜。唉。
再回到平原,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
不得不說,不用幹活,出去旅遊的日子還是挺舒服的。連帶的,潘挺對薩耳也親近了不少——當然,是單方面的。現在薩耳既不像火球男,也不像綠髮,更像是他們的綜合體,寡言卻不木訥,冷漠卻不鬼畜。
只是,薩耳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化。
“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潘挺偷瞄著他,暗道,回來之後不會又要開始工作了吧?
薩耳道:“我不會再限制你每天創造的動物的數量。”
潘挺一怔,隨即大喜。
“但是,我也不會限制自己創造的動物的區域。”
潘挺又是一怔:“什麼意思?”
薩耳閉上眼睛,過了會兒,熟悉的鐵藍色獅子頭怪獸從魔免區沖了出來!
潘挺嚇了一跳,急忙隱身。
怪獸頭也不回地擦著他的身側過去,直衝平原。
“它怎麼……”潘挺猛然意識到,薩耳說的,不再限制創造的動物的區域的意思是,從今以後,他創造的動物和自己創造的動物很可能會混到一起!
他這邊還在猜測,怪獸已經叼著一頭被咬斷脖子的紫馬,踩著歡快的步子,一路小跑著回來了。
薩耳道:“一旦你創造的動物全部絕種,下次系統升級的時候,你會被評為不合格。”
潘挺惶急地問道:“然後呢?”
薩耳沒說,只是淡漠的表情變得更加淡漠。
潘挺心神不寧的回到空間,就看到造子正拿著一塊金屬板膜拜。
“你在幹什麼?”
造子看到他,大吃一驚:“你回來了?”
潘挺看到金屬板上歪歪扭扭的字,嘴角抽了抽:“這是我的靈位?”
“啊,你回來了!”造子撲到他身上嚎啕!
潘挺摸摸他的頭,想起這兩個月和薩耳的相處,自己努力討好,最後還是落得個與他對立的結局,相較之下,造子雖然經常坑自己,但每次關鍵時刻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比起更壞的,壞的也算是好的。
潘挺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造子道:“好消息!”
潘挺道:“我正式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將成為一個稱職的造物主!”
造子震驚地看了他半晌,扭頭:“……我不想聽壞消息了。”
潘挺撲倒它,嚎啕:“做不到的話,我死定了。”
造子拍拍他的胳膊:“這也是個好消息啊。”有威脅,才會努力!
潘挺:“……”
造子被丟出五六米!
造子努力地爬回來:“理由呢?”
潘挺將薩耳的話複述了一遍:“他說的不是真的吧?”
造子道:“我也不知道。別這樣看我,我說的是真的。兩個造物主這種事,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潘挺道:“還有一組好消息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造子道:“也是好消息吧。”
“凰冠的毛長齊了。”
造子眼睛一亮。
潘挺道:“壞消息是,我最近要閉關造物,沒空去拔。”
造子:“……”
☆、取凰冠(上)
“創造也要依照現實。閉門造車是沒有好結果的。”
“‘閉門造車,出門合轍。’指就算關起門來自顧自地製造車子,也能造出和其他車輛的輪胎痕一樣。”
“閉門造車不是說做事脫離實際嗎?為什麼加了四個字意思就反了?地球語言什麼毛病!”暴躁的造子更加暴躁。
潘挺充耳不聞地敲打鍵盤。
造子說:“紅頭髮這兩天創造出了一種叫畸犽的凶獸,據說最喜歡吃老虎肉。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綠虎還剩下多少頭?”它看得出來,所有動物中,潘挺最喜歡的是綠虎。
果然,潘挺手指頓住了。
造子眼睛一亮:“跑得快,也許還能親眼見證它絕種。”
潘挺合上電腦。“走吧。”
“去無名二號山?”
“去看畸犽。”
造子默默地拿出斷掉的觸角,幽怨地看著他。
潘挺終於對它的這個造型免疫,興奮地捧著它:“給你看樣好東西!”
造子毫不留情地吐槽:“你上次跟我說完這句話之後,你的八角獅就被吃掉了。”
潘挺:“……”
“你上上次說完這句話之後,霸氣側漏九死一生十分威風百戰百勝熊剛出世沒多久,就被團滅了。”
“……”
“你上上上次……”
“這次不會!”潘挺將它塞進口袋裡。
潘挺和造子趴在平原的石頭後面蹲點。潘挺的隱身技能因為有時間限制,只能在關鍵時刻使用,為了掩藏行蹤,他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糙和樹葉。
“你真的覺得這樣很隱蔽嗎?”雖然沒有鏡子,但潘挺光是想想,也覺得自己看上去一定蠢斃了。
造子說:“地球人發明的,你沒學過嗎?”
“在地球的時候,我不需要任何技能,只要走進鬧市區,就找不到了。”潘挺感慨完,眼神一變,“來了!”
只見在他們的左前方,一隻鐵藍色的獅頭怪正悠哉悠哉地晃蕩過來。
造子道:“你確定剛開始就挑戰這種高難度?”
潘挺道:“下馬威就要給個狠的!”
造子道:“你的選手在哪裡?”
它話音剛落,就看到一頭綠虎和一匹紫馬相親相愛地走過來。
造子垂下觸角,正要默默地扭開頭,見潘挺還興致勃勃地看著他,不可置信地說:“你居然還看得下去?”
潘挺摩拳擦掌:“成敗在此一舉!”
“……難道紫馬和綠虎有什麼組合技?”造子想起為了弄明白潘挺念念不忘的凹凸曼究竟是何方神聖而看的電視劇,然後知道了一種“一男一女空翻後融為一體”的特殊技能。
綠虎率先發現怪獸的靠近,長嘯一聲,將紫馬擋在身後。
獅頭怪獸姿態依舊很悠閒,只是眼睛死死地盯著紫馬和綠虎的方向,那纏纏綿綿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下午茶。
造子被現場的緊張氣氛壓抑得觸角亂抖,眼見著獅頭怪獸後腿一蹬,撲向了綠虎,不禁叫道:“快跑!”
潘挺心情也很緊張,聞聲下意識地抓下了一把身上的糙。
同一時間,兩條藤蔓突然從地下鑽了出來,將跳到半空呈下降之勢的獅頭怪獸卷了起來,用力地摔在地上。獅頭怪獸咆哮一聲,正翻身站起,兩條後腳再度被纏住,往另一個方向丟去!
綠虎和紫馬見狀扭頭就跑,將戰場留給怪獸和怪藤。
造子看怪獸被藤蔓甩來甩去甩得奄奄一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潘挺得意道:“萬物相生相剋,光想著以剛克剛,以硬碰硬是不對的,以柔克剛才是王道啊!哈哈哈哈!”
獅頭怪獸被藤蔓砸到獅頭上,終於昏了過去,過了會兒,一隻籃球大小的花朵從地下鑽了出來,慢慢地靠近獅頭怪獸,分泌出液體,將怪獸一點點地融化。
潘挺看到這裡,也不忍心再看下去。說穿了,獅頭怪獸覓食是它的本能,就像在地球,獅子吃羊一樣,並不能說不對。讓他耿耿於懷的是,因為獅頭怪獸的出現,他將不得不放棄先前的天下吃素計劃,讓食物鏈從並聯回到串聯。
這樣一來,世界的規則又將是弱肉強食,曾有的理想和構思化為烏有。隱約露出輪廓的新世界的畫面像是蒙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讓他再度遺失了方向。
一切要重新再來。
可這次有了薩耳這個變故,他真的不知道未來要怎麼走——不管是自己的,還是世界的。
“我們去二號無名山吧。”
二號無名山依舊叫二號無名山。
潘挺和造子越靠近山頂,越能確定無量凰此時此刻的狀態。那時不時的震動正說明它此刻必然是金雞獨立望明月。
潘挺第數不清多少次的後悔自己敷衍的創造態度。早知道就把它設定為“看到帥哥就獻殷勤”,以自己的美色一定手到擒來,現在真是自討苦吃。
潘挺問道:“你這麼著急地趕過來,是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造子道:“它是你造出來的,一定有辦法吧?”
兩人趴在糙叢里,看著無量凰抬頭看著天空,持續跳著,頭忍不住跟著上下點起來。
“要不這樣,你吸引它的注意力,我趁機爬到它身上。”造子提議。
潘挺道:“我們倆緩緩。我會隱身。”
造子遲疑,被一巴掌拍下山的感覺不好受。
潘挺無可無不可地說:“反正我腦袋不用插天仙。”
“好吧。”造子用兩隻手掌抓住他的手,虔誠地說,“請務必一次奏效!”
“實驗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
計劃是美滿的,現實是殘酷的。
造子對著無量凰上跳下竄了半天之後發現,想要引起一隻體積數萬倍大於自己的物體是相當不容易的。
死死地抱著無量凰爪子,苦不堪言的潘挺鬱悶地喊道:“你上次不是一句話就打動它了嗎?”
造子道:“可能這次免疫了。”
被顛了半天的潘挺不得不從爪子上爬下來,現身和造子換個位置。
造子剛伸出手準備去抓爪子,就看到無量凰突然抬起翅膀往潘挺的方向一扇……
“我還……”會回來的。剩下的四個字還來不及說,潘挺就被扇下去了。在下去的路上,他懊惱地想:原來當個屢敗屢戰的反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比如在退場的時候抓緊時間說完關鍵性對白就是件很考驗技術的事。
他閉上眼睛,做好準備迎接劇痛,誰知半路被什麼東西連續託了幾下,減緩了降落的衝擊力,等真的落到地上時,身體只是被木條擦了幾下,並不感到很疼。
潘挺驚訝地坐起來,四處張望:“薩耳?”
在這個世界,能做到這點的也只有他了。
但出現的並不是薩耳,而是綠髮。
“又精分?”潘挺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