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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纖纖玉手倒著茶,如瀑烏髮垂在身後,舉手投足間氣質盡顯。
“那種毒草,叫斷腸。”
一盞清茶在珠簾後被掌風送出,穩穩的落在白月面前。
“月公子請回吧。”
白月看著杯中的茶,清澈如水,輕抿一口。既有劍之鋒利,又不失水的柔和。不愧是茶間的主人,煮的茶果然是世上少有的滋味。
白月走後不久,又一妙齡女子進了茶間。那女子眉清目秀,膚白如雪。湖綠色長裙的女子看見來人,重新煮了杯茶。“阿言姐姐怎麼來我這了?”
那喚作阿言的女子一頭烏髮只用一根冷色的白緞綁住,“你過界了,瞳朧。”她的聲音柔柔的,帶著淡淡的涼意。
“阿言姐姐今日執的白棋,可贏了?”瞳朧問道。
看著女子清秀如玉的臉龐,瞳朧坐下來,茶香繚繞。“小小棋盤可以看見眾生眾相,雖是狹小的天地,但這一黑一白,千人千面。就像姐姐平時說的,所有的謎題只有到最後方能解開,不是嗎?”
或許是吧。
“姐姐嘗嘗。”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阿言,你那麼聰明,應當知道這盞綠衣的意思了吧。
這場以歲月為棋子的棋局,最後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呢?
第13章 蜜餞
長長的隊伍行走在層層峰巒之間,一路高山流水,鳥語花香,美不勝收。
馬車上靈雎閉著眼,臉色略顯蒼白。一側的綺扇小心地將披風蓋在靈雎身上。
出發前。
“你去坐馬車,綺扇會跟著你。”燕蕭攔住要上馬的靈雎,說道。靈雎一臉不知所以,一時間站在那不知道該幹什麼。
“軍中不比山莊,你風寒未好。女孩子,身體重要。”燕蕭指指後面的馬車,雖還是冷冷的聲音,卻有了絲溫情。
果不其然,軍隊才過半程,靈雎就已經感到不適。她雖自小就長在雪山,但無奈體質偏陰,平時受點寒氣身體就會垮掉,所以師傅也只是讓她住在山下的星落湖邊。如果沒有大事,她幾乎從不上雪山。
前幾日淋了雨,綺扇雖然煮了薑湯,可她實在是討厭那個味道,索性偷偷的倒到了樹下。可無奈本就染了寒氣,這幾日又舟馬勞頓,病情似乎有加重的跡象。
想到這,靈雎不免嘆了口氣。早知道會成現在這副樣子,那碗薑湯說什麼她都會喝下去的。
綺扇看著越來越難受的靈雎,心一橫就下了馬車。天知道現在她去攔殿下的馬會不會被殿下一劍捅的空穴來風!!。
“風寒加重了?”馬上的燕蕭身姿英挺,恍若天神。
“回殿下,是的,靈姑娘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綺扇聲音都是抖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
“回去吧。”燕蕭策馬繼續前進,只給了綺扇這三個字。
帝京。
皇后宮中,燕漓纖長的手指撥弄著琴弦,泠泠琴音在指間流淌而出,婉轉清揚,溫潤剔透。
“漓兒最近琴藝見長,我這宮裡的琴師都快及不上你了。”皇后側臥在美人榻上,華服鳳冠下是姣好美麗的容顏。
“母后開心就好,漓兒以後天天彈給母后聽。”燕蕭著儒雅黃衫,廣袖流雲,翩然坐在案前。手指撥弄間,悠然的琴音流淌而出,清寧潔淨,飄渺多情。
宮外突然傳來爽朗的笑聲。
當今聖上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
“漓兒這話說的可真是讓父王心裡微酸啊!只給你母后彈著聽,那父王呢?”皇帝笑吟吟的免了眾人的禮,坐到了皇后身邊。
燕漓淺笑“父王若想聽,那兒臣定當彈給父王聽。”
琴音裊裊,若高山流水。
已經是正午,軍隊路過一小村莊,暫時休息。
靈雎還是閉著眼,臉色愈發蒼白。綺扇在一旁干著急,這靈姑娘平時冷靜的不像是個人,怎麼生起病來比小孩子還倔。這藥都熱了兩遍了,再不喝她就要哭下了。
帘子突然被掀開,燕蕭坐了進來。他一身鎧甲,鳳眸狹長,周身散發著冷氣。
他看了眼綺扇手中的藥,示意綺扇出去。車內本就空間小,如今多了他更是擁擠不少。綺扇出去後,燕蕭看著蒼白的靈雎,在懷裡拿出一包蜜餞。
將藥吹涼後,燕蕭將藥送到靈雎唇邊。
“張嘴,喝藥。”
靈雎長眉緊皺,小聲的嘟囔。“不要,太苦。”與平時的冷靜不一樣,病中的靈雎精緻易碎,讓人看了很心疼。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燕蕭眼中閃過軟軟的溫柔
“我加了蜜餞,一點都不苦。把藥喝了病才能快點好,張嘴。”連聲音都沒有平時的冰冷,燕蕭俊美的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溫柔。
靈雎乖乖的喝完了整碗藥,沉沉的睡去。
燕蕭出了馬車,剛才那個溫柔的他似乎沒有存在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危險。因為太像,所以才會這樣的,對嗎?燕蕭騎著馬,眼裡一片深沉。
軍隊還在前行著,一切似乎都有些不一樣了。無論是帝京,軍隊,連珠樓,還是即將到來的赤雪山。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不贊成燕蕭和靈雎在一起……
第14章 青雲崖
馬車的顛簸使靈雎醒過來,她幽幽的睜開眼。
綺扇睡的很死,看樣子真是累著了。
她掀開車簾,外面正下著雨。滴滴答答的雨落下來,在路上積了大大小小的雨坑。遠處的樹在雨中更加綠意盎然,靈雎不覺得稍稍彎起嘴角。或許是很少看見雨的原因,她很喜歡雨。
不時的冷氣隨著風吹進來,靈雎緊緊衣襟,放下了帘子。看著一側睡得正香的綺扇,募得,一股莫名的酸愴直衝眼眶,想沾了洋蔥一般,靈雎淚流不止。沒有任何緣由的,淚意湧來。
後來,她問自己,為什麼會哭。
她說,或許她的眼淚早就預料到了以後的結局,所以早早的便流幹了。
沒過幾日,軍隊就已經到達了赤雪山。
帳篷里,綺扇煎著藥。靈雎隨意的翻著一本醫術,火苗的噼啪聲和翻書的聲音夾雜在一起,顯得格外寂靜。
“靈姑娘,藥好了。趁熱喝了吧。”綺扇小心的吹著藥,遞給靈雎。
靈雎皺眉,還是接過藥碗喝了下去。自從上次馬車上的事後,靈雎深深領悟到了不喝藥的下場。綺扇接過空藥碗,笑著打趣“這幾次靈姑娘喝藥喝的好乾淨,上次在馬車上靈姑娘不肯喝藥,閒藥苦,還是多虧了殿。”似乎是想到什麼,綺扇趕緊閉嘴。
靈雎合上醫書,淡淡的問道“多虧了什麼?”她的聲音很輕,但卻仿佛有著千斤之重。
綺扇笑笑,收拾著東西。“多虧了軍醫隨身帶著些蜜餞,我才哄著靈姑娘喝下的藥。綺扇收拾好東西,又叮囑了幾句就出去了。
靈雎這才想起,確實那天她病的昏昏沉沉,有一個人很溫柔的哄著她喝下了藥,那藥也沒有平時的苦澀。可再多些什麼,她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了。只是覺得那個聲音很溫柔,有點像,她小時候養過的毛茸茸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