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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聽雨院靈雎便把藥材給了琦扇,提起了下午要進宮的事情,不巧就被在外面瘋玩回來的紅蓮聽見了。
“姐,姐!你下午要隨殿下進宮嗎?皇宮好玩嗎?我能跟著去嗎?聽說那裡的人都可好看了,吃的也是人間美味呢!”紅蓮嘰嘰喳喳的跟在靈雎身後嘮叨個不聽,靈雎嘆氣,轉身把紅蓮按在凳子上,語重心長的教育道“皇宮是個見人就要行禮的地方,不然就會被砍頭,你還想去嗎?”紅蓮聽言緊張的咽口水,她從小被眾位師兄師姐寵著,就連師父他老人家都管不了自己,還叫她見人就行禮!在命和美食之間,紅蓮果斷選擇了命。
“不過姐你就打算穿成這樣去呀?”紅蓮上下打量了一下靈雎,美則美矣,毫無活力呀!那這樣肯定就被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比下去了,那殿下就不會關心姐了!
“自然。”靈雎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並無不妥,她不喜顏色太過艷麗,平日的衣服也多是淺色素色為主。紅蓮搖搖頭,飛快的跑去自己的衣櫥里拿了一套粉色的衣裙然後塞給靈雎。“姐你下午穿這個,這是同夢坊的那位巧手若夢姑娘新做的。”說著紅蓮在靈雎耳邊悄悄說道“這件衣服名叫桃花仙,最適合穿給心儀之人看了。”靈雎自知道紅蓮那點小心思,她點點紅蓮的額頭教訓了幾句,吩咐了琦扇準備好午膳便去了聽風院。
白月正打量著匕首,餘光瞥見靈雎來了便起身過去。
“東宮密室外圍守衛看似尋常但實則暗藏玄機,十步一層,五人一隊,層層緊扣。而且暗號多變,實在令人抓不到規律。”白月面露難色,這樣的防守便是他這般速度也難以突破。靈雎皺眉,燕蕭給了她一份東宮的布局圖,加之白月補充的一些細微之處,她大概有了些想法。“我輕功不如你定然是進不去的,所以我便在外圍製造混亂,到時守衛士兵必注意大多會轉移,你便趁著這個空檔躲過他們,進入密室。”靈雎指向地圖上密室所在,說道“這條路即通向密室也通往皇后宮中,只需下午進宮後殿下在眾人前叫我去皇后宮中送東西,我便有理由經過,也就有機會製造混亂了。”白月皺眉似乎在考慮這個辦法的可行性,靈雎若成功那麼給他爭取的時間就只有一瞬,他不能有絲毫失誤。“好。不過,即便是我到了密室,顏雲思必然會懷疑我,又怎麼會接受玉佩?靈雎,我不是你,顏雲思不信我。”
“不會的,雲思被顏唐沫保護的很好,他很單純,很善良。”靈雎微微皺眉,又說道“你見到雲思後便說是我有極其要緊的事,要拿回當初贈與他的那條髮帶,這玉佩便當做歉禮了。”白月收好玉佩,眼神瞥向遠處,聲音不冷不熱的淡淡說道“這顏家兄弟過得確實不怎麼好,哥哥背負殺戮血腥,弟弟卻一身潔淨單純。”靈雎垂下眼睫,她從進入無名山莊開始就註定,除了燕蕭白月她便再無可交心之人。或許,連燕蕭都不是。所有人都在想,那個女子會怎樣暗算自己,會怎樣在無形之中就讓人粉身碎骨,跌入泥土。如今,連最後一個真心對她好的顏雲思也要被自己親手推出去了。不過,靈雎輕輕攥著衣袖,顏唐沫那麼喜歡顏雲思,他那麼疼雲思,一定不會讓雲思難過那麼久的。
白月看靈雎有些走神,也知她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她和殿下自己都不同,在這帝京從不會出現對殿下交付真心之人,而他則從來不給別人這種機會。
有人曾言,真正的美人不該是嬌俏溫婉的,而應該是一身冰肌玉骨,淡淡的站在那裡,宛若九重天的仙子一般,叫你親近不得又想親手把她拉下神壇,叫她只藏在你的懷裡,萬千冰冷只肯為你化作繞指柔。
靈雎大抵就是這樣的人吧,若你只是愛她的容顏只能看見她一身堅硬冰冷,若你肯沉下心多去了解她,那藏在厚厚冰冷下的是一顆溫熱的心臟,是源源不斷的情意。顏雲思那樣的人輕鬆的就進了靈雎的冰冷外殼之下,可是,白月看向靈雎,她的側臉宛若露珠滾落的花瓣一般楚楚動人。我們是不能輕易就把別人放進心裡的,那樣就有了不忍,最後終會落得個兩敗俱傷,不得善終。
二人又商議了諸多細節之處,後白月去了前院,靈雎也回了聽風院。
午膳時分,靈雎並無胃口,只胡亂的吃了幾口飯菜便叫琦扇給她梳妝了。紅蓮又拿出了那套桃花仙,軟磨硬泡的求靈雎換上。最後靈雎終拗不過紅蓮的嘮叨,不得已換了衣裙。換好衣服後,紅蓮興奮的拍手道“果然是我姐,簡直比那畫像上的仙女還漂亮。琦扇姐,是不是?”琦扇也一臉驚艷的點頭道“紅蓮說得對,往日靈姑娘穿白色就極美,沒想到這桃花色穿著更美。”靈雎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似乎是這顏色鮮嫩,她蒼白的臉色也多了些紅暈。
“時候不早我先走了,紅蓮你不許偷溜出去,琦扇替我看好她。”
到了莊門口,眾人見靈雎皆心下驚嘆,這靈姑娘也是個美人啊!隨後到的白月也微微詫異,隨即站在靈雎身側低聲說道“雪天路滑,小心臟了衣服。”
燕蕭到時,靈雎正背對著他。
雪後初晴,濕漉漉的青石板上,她一身桃色衣衫背身而立。風吹動她的黑髮,空中細碎微小的雪粒落在她的身側,肩上,發間。
“殿下,請上馬車。”
下人的一句話叫靈雎轉過身來,一瞬間,陽光在她的背後迸射出來。
在巨大的光影里,燕蕭看不清靈雎的表情,只見到一身桃花色的靈雎,身後是白雪,背後有日光,她微微吹起的黑髮緩緩的落下。靈雎轉過身來,燕蕭就站在台階上,他身處暗處,剛剛好夠她看的清楚。他繫著深色披風,就像黑夜漫天的星辰一樣遼闊深遠,遙不可及。
燕蕭走下台階,才看清楚,靈雎臉色蒼白。
他解下披風就給靈雎披上,不顧靈雎的驚呼阻攔,就要繫上。
“化雪天氣冷,免得生病。”燕蕭低頭系了個死結,他一瞥眼便看見靈雎那一節潔白無瑕的脖頸。“隨我坐馬車,車上有暖爐。”靈雎後退半步,恭敬的行禮道“靈雎不過區區婢女怎敢與殿下同乘,況殿下已賜披風,靈雎無礙。”燕蕭皺眉,他進一步逼近靈雎,低聲說道“你現在系的是我的披風,難道要一路這般招搖著過市嗎?”靈雎不習慣燕蕭靠自己這麼近,她有些方寸大亂,但仍冷靜的又後退半步,恭敬的答道“殿下心裡比靈雎清楚,還望殿下收回披風。”有時候燕蕭真的很生氣靈雎這個樣子,她什麼不肯欠別人,也不肯接受別人的好,他低著頭,有些咬牙切齒的沉聲道“我不過就想讓你暖和些,你何必這般推辭?!”靈雎一雙靈透的雙眼看著燕蕭,叫燕蕭有些心慌。“殿下一直謹慎,怎麼不懂若我真上了馬車對殿下的影響?”
燕蕭一時理短,確實是他不顧大局,但是這般天寒地凍,她又怕冷。
罷了,是他衝動。
看著甩袖上馬車的燕蕭,隨行的下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靈雎靈活的解下披風,遞給一旁伺候的下人吩咐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