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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乃皇上,你見朕既不起身也不行禮,甚至還無視朕,你說要如何放在眼裡?」晉祁把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既然皇上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請皇上先做一些皇上該做的事情。」林緒
把手中的資料翻了一頁。
這些資料是他從工部那邊拿回來的,是大榆後方到京城沿途各省的地圖資料,上面詳細記錄了幾省間的土地水利以及山勢情況。
於夏國相鄰的邊關到京城的驛站路線已經在修,但現在看來這一條線是遠遠不夠的,大榆後方也應該先建立一條主道,以防萬一,也能起到震懾他國的作用。
「朕做了什麼皇上不該做的事了?」
「國庫虧空問題剛剛解決,邊關戰況情勢又一直不穩,糧餉問題一直沒解決,修整驛站之事也還需要大量資金,如此關頭皇上卻還在鋪張浪費,這該是皇上做的事嗎?」
晉祁聞言一噎,林緒這話甚是逾矩也一點不客氣,但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若真要說,大榆如今還處處都需用錢,特別是邊關情況一直不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開戰,之前還在林緒老家時兩人就已經商議過這件事,也都一致認為需要提前做好屯糧屯錢準備。
只是道理晉祁都明白,聽到林緒的話的那瞬間他心中卻到底還是真起了幾分怒火。並不是因為林緒不把他當皇上言行舉止逾矩,而是因為林緒那話本身。
他身為一國之主可卻處處受限,受限於朝中百官受限於黎民百姓,甚至只是想改修個池子都有林緒阻攔。
這種感覺並不好,十分挫敗,也讓人十分的火大。
晉祁壓抑著滿腔的怒火瞪著面前的林緒,林緒當真是膽大包天,若是換個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無理,此刻早已經身首分離。
只是這種情緒也並未在晉祁心中存留太久,幾乎是一息之間,晉祁便無聲長吁一聲把所有不快吐出。
他身為皇上,想改修個池子自然無人敢說也無人會說,這天下都是他的,莫說改修個小水坑就算他要挖個百里大的大坑也沒人敢多說兩句。
但晉祁也明白,林緒並不是那種會因為兩人關係與以往有所不同,因為知道他喜歡他,所以便自視甚高把逾矩行為當作理所當然的人,他不是那膚淺種人。
晉祁深深看了一眼桌後的人,深吸一口氣讓胸腔都被填滿,隨即又長長吐出。
來回深呼吸兩次後,晉祁徹底冷靜下來。
林緒並不是要阻止他改修池子。林緒雖為人清廉但卻並不會因為修個池子就心疼那些錢,他對金錢這種東西從來不過分在意更別提小氣摳門。
晉祁並非愚笨之人,能坐穩如今的位置靠的也並不只是狠辣無情的手段與滿手血腥,冷靜下來後晉祁思緒轉得飛快,很快明白過來。
他最近一段時間確實鬆懈不少,因為與林緒關係的拉近也因為自己的怠慢,近十年的時間過去,他龍椅已坐穩,朝中也無人敢忤逆他,如今除了夏國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什麼能撼動他如今的地位。
至高無上無人敢忤逆的日子過得太過舒坦,雖然他也努力克制,但卻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他鬆懈怠慢許多。
邊關軍餉之事他們早就已經議定,他們回來也已經快一月,但他卻根本沒想過這事。雖說他信任林緒願意把一切都交由他負責是沒錯,但這卻並不能成為他把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的理由。
況且這並非小事,事關邊關戰事,稍有差池就會牽連整個國家的存亡走向,雖只是防範於未然,但也實在不該被身為皇上的他忽略忘記。
「你把朕的魚還給朕!」晉祁氣弱幾分,居然還是凶,但話語間的怒氣卻已全然消失不見。
林緒這人有些時候當真不討人喜歡,他明明可以直接出言提醒,可卻偏偏要選擇這樣讓人討厭的方式,讓他如同狠狠挨上一悶棍,清醒是清醒了,記憶深刻也是深刻了,卻也著實氣悶火
大。
林緒聽出晉祁語氣間的變化,他總算放下手中資料抬頭看來,見晉祁眼神已清明,林緒眼神柔和幾分。
「幹嘛?」晉祁被他看得不自在,因為林緒冷清的眼神就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連同他之前的怒火與清醒後的氣悶。
拋去他與林緒之間的曖昧不提,林緒這人本也是如明鏡般的存在,他這個百官之首上扶持輔佐帝王下監督百官的職責倒是一點沒含糊,恪盡職守得過頭。
林緒知道自己的意思已經傳達,只看了一眼旁邊的總管。
「回皇上,都在後院裡。」管家一頭冷汗的開口。
「後院?」晉祁還以為林緒肯定又拿他的寶貝放鍋里煮了,怎麼不是?
管家看了看林緒,見林緒根本沒有理會,便又冷汗淋漓的解釋,「大人讓把魚放進池子裡了。」
「池子?」晉祁微訝。
「這……皇上要去看看嗎?」管家連忙帶路。
林緒閉口不言,這讓管家也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要為難晉祁還是怎樣?
「帶路!」晉祁道。他雖悶棍是挨了,可這寶貝卻還是準備要回去的。
管家又看了一眼林緒,見林緒並未阻止,他連忙帶著晉祁向著後院的水池走去。
到了水池邊,管家一頭冷汗地指了指水面,丞相府的水池可不像晉祁宮裡專為這些龍鯉挖的淺水池,丞相府的水池水深,那些龍鯉一進去便遣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