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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祁不語,一旁幾位大臣更是臉色鐵青不敢吭聲。
如果可以如果能回到之前,他們絕對會一致贊同增稅,實在不行減兵也可以行得通,可此刻晉祁暫且沒出聲,他們又怎麼敢開這個口?
短暫的沉默後,晉祁拋出問題,「具體呢?」
「從即日起減少宮中所有不必要支出,各宮各殿修葺推後,縮減日用,御膳房那邊亦是如此……」林緒垂首一一數來。
林緒語調輕緩不緊不慢,仿佛從他口中吐出的不是剋扣當朝皇上日用的放肆話語,而是無關緊要的飯後閒聊。
細數完宮中可節省的支出項目,林緒不再言語。
林緒不再吭聲,眾大臣的臉色卻是已經難看至極點,林緒這當真是要拿皇上的日用補缺?他也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殺了他的頭!
且林緒倒是好算計好膽量,卻苦了眾人。若皇上發怒,他們討不到好。若皇上允了應下,皇上都縮衣節食了他們,他們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思及至此,心思通透的眾人臉色更是青了幾分。幾人小心地打量著御案後沉默的晉祁,一顆心隨之惶惶。
早知如此,他們一開始就應當贊同增稅。畢竟增稅徵收流那是別人的血,這俸祿可是自己的。
眾人正懊惱,晉祁那邊已有了結論,他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林緒,咽下咬牙切齒的衝動,擺出一副清正廉明的嘴臉道:「就按愛卿說的辦,以國為重。」
聞言,眾人皆是吸了口冷氣,晉祁身為皇上竟真應下這節省宮中開支彌補國庫空缺是荒謬事。
「吾皇萬歲。」眾人正驚訝,卻已有腦筋轉得快的當即一個叩首嚷嚷起來,「皇上以身作則愛民如子實乃我大榆之幸,臣佩服至極,願同甘共苦略盡薄力,還請皇上……」
「臣亦願意讓出俸祿,與皇上同進退。」
有一便有二,沒多久御書房內就『咚咚咚』跪了一地急於聊表心意共進退之人。
身為皇上晉祁自然不能無動於衷,當即動容起身抬手虛扶讓眾人起身,「眾愛卿的心意朕記下了。」
一番感人至極的讚賞之言後,面帶欣慰笑容的晉祁掃了一眼旁邊他那依舊是信步游庭悠然模樣的丞相大人,嘴角又是狠狠一抽。
「那這件事就交給戶部去辦,儘快把數據整理出來,看看還差多少。」晉祁背過身去深吸一口氣,再回頭時,笑得越發欣慰。
「臣領旨。」戶部尚書萬裕應下。
動作間,萬裕亦看向丞相林緒,與面對晉祁時的恭維赤誠不同,看著林緒時他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咬上一口。
被瞪視,林緒卻是毫無察覺般只靜靜看著幾人君友臣恭。
國庫空缺有望,晉祁又吩咐幾句,讓戶部儘快把數量點好把軍需補上,這才揮手讓眾人離開。
離開御書房,剛還滿臉忠誠笑容的眾大臣變臉般收起了笑容,有幾人氣急更是當即甩袖便離開,剩下的,也只其中兩人耐住性子與林緒抱拳後才快步走掉。
不消片刻,偌大的庭院中已只剩下兩人,林緒自己與一同走在後面的許瀾。
「丞相大人就真不怕皇上生氣?」許瀾面相白淨,一身書生氣,與林緒有幾分相似之處,只是他的年紀卻比林緒大上一輪。
林緒與他並肩前行,被詢問,想到什麼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是個好皇帝。」
林緒答非所問,許瀾微有些驚訝,正欲開口再問為何,他眼角餘光就撇見御書房內有人急急出門。
「快些。」許瀾臉色一變,當即加快了步伐。
「尚書大人請留步。」出門來的是太監總管。
聽到聲,許瀾腳下步伐頓時更快了幾分,那太監總管見許瀾如同兔子般一蹦許遠,哭笑不得間趕忙撩起衣擺小跑著追上去。
堵住人,太監總管對著林緒的方向虛行一禮後,連忙看向一旁企圖逃走的許瀾,「尚書大人,皇上有請。」
逃跑無望,許瀾深深看了一眼林緒,這才與他告辭,跟隨那太監總管回了御書房。
門前許瀾無聲吁出一口氣,進門,果不其然,屋內已經亂作一團。
剛還面帶笑容的晉祁此刻面容扭曲地瞪著手裡的一奏摺,那兇狠的模樣就像是把那奏摺當成了什麼人的脖子,恨不得給它折了。
見到許瀾,晉祁立刻兇巴巴的把摺子扔在桌上,然後絮絮叨叨地數落起來,「那傢伙居然敢算計朕,他居然敢算計朕!讓朕縮衣節食,信不信朕明天就砍了他的腦袋……」
罵完,晉祁似乎覺得還不過癮,又把桌上的摺子扔地上一陣猛踩,一邊踩還一邊嘟囔著『讓你算計朕』。
踩吧踩吧,累了,晉祁換了個姿勢換了只腳,又狠狠踩了兩腳,這才停下。
「皇上既然沒事,那臣就告辭了。」
「你給朕站住,你到是給朕說說他這次是不是過分了……」
許瀾左耳進右耳出,見到晉祁這發潑般的舉動更是眉都沒挑一下,他早已習以為常。
若換個國家,丞相把皇帝氣得哇哇叫這種事情估計是驚天奇觀是大不韙,可在大榆,滿朝文武百官卻都已經見怪不怪。
大榆史上最年輕的丞相林緒,報考的是武狀元中的卻是文狀元,然他最大的能耐卻不是滿腹經書文韜武略,而是能把滿朝文武百官以及殺父篡位血洗朝堂性情陰狠毒辣的當朝皇上晉祁,氣得天天哇哇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