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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不深,只及膝蓋,冰冰涼涼,還帶著幾分寒意。
那些龍鯉自小就被人養著,絲毫不怕人,見林緒下水,一個個的連忙搖著尾巴湊了上來,似要和林緒親近。
林緒自一旁拿了網,又在身旁撒了些食,動作之間便已利索的開始撈魚。
這些個龍鯉被晉祁養得很好,一個個胖頭胖腦的煞是可愛,就是有點傻,被裝進網中了還傻乎乎的不知逃走。
林緒盯著網中的魚越看越覺得和某人有些相似,都說寵物隨主人,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一條,兩條,護衛提來的水桶很快就被紅色的龍鯉擠得滿滿的,就在林緒又撈了一條特別胖的準備放進桶中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給朕住手!」晉祁轉過彎,遠遠的便看見站在水中正撈魚撈得歡快的人。
一身暗青色的朝服,隨著主人彎腰的動作而灑下的漆黑的長髮,紮起的衣擺露出的腳踝與手臂,再加上那濕透的外衣和自臉上下滑的水滴,當真是讓人誤以為驚擾了水中佳人。
見到這一幕,晉祁一顆心猛地一跳,心跳驀地慢了一拍。
林緒聞聲抬頭,長長的微卷的睫毛輕顫兩下後指向晉祁那邊,漆黑的眸中隨即映出他的倒影。
「你這……你快放開朕的寶貝……」晉祁心臟再是一跳,這次卻是心疼,林緒手裡頭那網子裡的龍鯉朝著他的方向張大了嘴,眼見著就要憋死了。
林緒沒有回答,漆黑的目光隨著晉祁的靠近湮滅而沉寂,幽幽的仿佛看不見底。
「你這是做什麼?」晉祁連忙跑上前去。
靠近後,看到水桶里正擁擠的游來游去的龍鯉,看到那時隱時現的白肚皮,晉祁一顆心更是疼得不行。
「皇上來得正好,不知道皇上你是想吃清蒸的還是紅燒的?」林緒動作優雅的把手中的魚放進水桶里。
那魚在外面停留了許久,重新入水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撲騰著把白肚子翻下水。
晉祁見狀鬆了口氣的同時,一顆心也隨之高高提起,「你真當朕不敢治你了是不是?」
「嗯?」林緒回頭看他,目光幽幽。
「朕錯了,朕錯了還不行嗎?」晉祁當即慫了,什么九五之尊什麼皇者威嚴在林緒面前那都是浮雲,只因為這人當真什麼都幹得出來!
他要真把他惹急了,莫說是清蒸紅燒了,這人能立刻抽刀把他那些寶貝全給片成生魚片了。
他倒是想要硬氣,可奈何敵軍太勇猛,手中還有人質。
「皇上何錯之有?」林緒黑眸若秋潭般深邃。
「你先把朕的魚給放了。」晉祁恨不得立刻衝上去解救那些個已經快要翻肚皮的胖頭魚,他的寶貝!
這些個龍鯉送入宮中時才不過兩指寬,是他親力親為手把手的養了這麼些年,如今好不容易長大了,若真讓林緒給煮了他定然得心痛死。
「放?」林緒看了一眼桶中的龍鯉,「皇上不是嫌臣府中飯菜味道不好,臣想著這些個魚也養了些時日應該可以吃了,所以才特意可以撈了給皇上做菜,怎麼能放?」
「這魚是貢品,又每日好水好食的養著,味道肯定好。就是不知道皇上您想吃清蒸的還是紅燒的,又或者糖醋?」
晉祁一噎,「朕那是開玩笑的。」
「玩笑?」林緒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勾起,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卻驚艷俗世眾生的好看淺笑來,「恕臣愚昧,沒懂。」
「總之你先放了朕的寶貝,咱們有話好好說。」
林緒垂眸,看向察覺不對已游得遠些的那些龍鯉,作勢就要再撈。
晉祁看得膽戰心驚,剛剛準備衝上前去解救自己的龍鯉,就看見遠處有一太監急匆匆跑來。
「出什麼事了?」晉祁眼珠子一轉,當即大聲問道。
「回皇上,幾位尚書大人在宮門口吵起來了。」那太監趕緊稟告。
晉祁聞言也不問緣由,連忙看向林緒,「定然是因為那河道的事情出了差漏,還請丞相隨我走一趟。」
說起正事,晉祁臉上不見絲毫玩笑,眼中更是滿是認真與嚴肅。
林緒亦有幾分認真起來,事關前線營地戰況,若這緊要關頭出了差錯那關係到的就是數百數千數萬條人命,不得不慎重謹慎。
「還等什麼?」晉祁轉身便向著宮外的方向走去。
林緒見狀,把手中的網交給一旁的護衛,穿了鞋,也連忙跟上。
出了宮,抵達偏門,果然遠遠的就看見剛才還在金鑾殿中的那群人圍在一起吵吵嚷嚷,中間似乎有兩人正在高聲辯論,吵得不輕。
「出什麼事了?」林緒問道。
「丞相大人。」許瀾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見到林緒他微有些驚訝,因為林緒身上此刻滿是水跡。
這青天白日的又未下雨,林緒何以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他們這是怎麼了?」林緒問道。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是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兩人此刻已經吵得面紅耳赤,若不是丟不下文人的架子,恐怕早已經扭打作一團。
旁邊的百官見狀有勸說之意,可顯然無法勸阻兩人。
「早朝時不是有議需要沿途派人看守河道之事?事態緊急,工部要人,戶部卻也要人緊急徵收糧草,奈何現如今地方縣衙人手不足,所以便吵了起來。」許瀾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