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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愫彎起眼,用手背蹭了蹭唇角。
「既然城隍爺都這麼說了,咱們也就別客氣了。」
阮椒點點頭:「我現在是沒什麼錢,不過偶爾一點香燭還是沒問題的。等以後要是有什麼外快了,一定給你們加餐。」
聽著他的話,李三娘剛好吃完,一抹嘴說:「能跟著城隍爺做事兒,也是咱們幾個的福氣。」
覃愫眸光微亮,表示贊同,明明是臉色慘白的女鬼,此刻卻依舊透露出一股吸引人的風致。在活著的時候,她過得好也不好,經歷坎坷,死了以後雖然每晚都挺忙的,卻很充實,心情也是活著時從沒有過的輕快。
三根蠟燭沒一會兒都被吃完了,阮椒手裡的香卻還有大把,他又準備往外拿,然而剛把手伸進口袋裡,就發現覃愫和李三娘同時豎起了耳朵。
阮椒手一頓:「怎麼了?」
披著屍體殼子的時候,他身魂不合一,反而影響了該有的敏銳。
倆女鬼蹙起眉,說:「好像有人接近。」
阮椒立刻站起來。
苗小恆擦擦小臉,自告奮勇地說:「我去給哥哥打聽打聽。」
阮椒直接拒絕:「不行,小孩子家家的冒什麼險?這大半夜的到這來,還不知道是什麼人呢。」他看一眼兩隻女鬼,稍作思索,說,「三娘,你快去快回。」
馬面的速度最快,也最合適。
李三娘聽了命令,毫不含糊,立馬就朝著感應到的地方飛奔過去。
阮椒還不放心,朝小鬼兒招招手說:「小恆,先到罐子裡來。」
苗小恆「嗖」地鑽回去,只露出大大的鬼頭,悄悄問:「哥哥,會出事呀?」
阮椒把他的腦袋摁回去,說道:「小孩子別瞎想。」
覃愫想了想,也回到了罐子裡。
「小阮,我先藏起來,根據情況再做反應。」
阮椒說:「也好。」
高大的鬼神馬面颶風似的飛奔而去,又飛奔而回,然後一個猛剎蹄,停在阮椒的面前。
她壓低聲音稟報:「有個牛鼻子帶著幾個不怕死的富二代來了……」
阮椒的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牛鼻子?牛鼻子就是道士,道士就是玄門中人,也就是……跟神靈有溝通的人。當然了,也不是每個道士都有本事,但馬面親眼看過後還這麼稱呼,那肯定不是個假道士了。
阮椒目光凝重,手一招,讓馬面變回女鬼進罐子,自己則連忙轉身蹲下,對著溪水插了幾支香點上。
剛做完這些,後面就傳來了幾個人凌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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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那是人還是鬼?」有個人驚悚地叫起來,「大師您快過去看看!」
「劉二,你小聲點!別驚到髒東西……」
「我看不像鬼,咱們別是被人給捷足先登了吧?」
阮椒站起來,也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是誰?什麼人?!」
迎著冷清的月光,阮椒看見了那些人的模樣。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蓄了山羊鬍子的中年道士,面色紅潤,身體很健壯,他腰上掛著一把七星劍,腳步如飛,身上帶著一種很奇妙的氣場。
他身後緊緊跟著三個年輕人,全身上下都是現在流行的名牌,正滿頭大汗地拿手電筒到處亂照,慌慌張張的,看著還真是幾個富二代。
阮椒掃過那些名牌,有些無語。
往這邊來路可不好走,穿這樣的衣服,沒少受罪吧?
不過這些他可不會表現出來,只是鬆了口氣似的說:「原來是一位道長,您怎麼稱呼?」
道士的態度很和氣,說:「我是正一教的余道士。小兄弟,天都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還沒等阮椒說話,一個年輕人先對余道士的袖子扯了一把,自以為低聲地問:「余大師,他是不是鬼啊?」
余道士不疾不徐地回答:「這位小兄弟不是鬼,是人。」
幾個年輕人吃了定心丸,語氣就很隨便了。
「不是鬼……他這麼晚在這鬼鬼祟祟的搞什麼。」
阮椒沒理他們,只是對中年道士說:「清明節過去還沒多久,我抽時間過來祭水鬼,這也是我們那的老傳統了。余道長怎麼也這麼晚過來?」他瞬間警惕地往左右看了看,「難道是過來抓鬼的?」
余道士連忙安撫道:「小兄弟不要怕,我不是來抓鬼,只是陪幾位小善人山里探險而已。」
阮椒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道長真是好興致啊。我這也祭完了,這樣吧,我先走一步,就不打擾各位了。」
然而旁邊有個穿著最潮的富二代不爽插話了。
「等等,你真是來祭水鬼的?」
阮椒真不太想理他,這幾個人什麼德性啊?他再想想自己認識的宗家兄弟,撇撇嘴——算了,個人家教不一樣,就算同為富二代,良莠不齊的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也不想惹麻煩,指了指河邊正燒著的香,還有一些線香的殘骸,說:「看,你們過來之前我都已經燒完一堆了。」
那富二代伸長脖子往那邊看了一圈,發現是阮椒說的那麼回事兒,但還是沒放過他,又逼問道:「你祭水鬼的時候看見什麼沒?」
阮椒心裡犯嘀咕,表情還是很自然,說:「沒看見。」他又想了想,補充道,「不過聽見有狼嚎了。這大半夜的實在沒什麼意思,你們玩夠了還是早點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