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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相當巧合,就在這時候,常立華請道士弄了個邀舞仙女術,結果就感應到了身上還沒多少風塵之氣的這位姑娘,請了她的鬼魂過來附身。艷鬼們也都高興極了,呼啦啦地全都跟著這姑娘過去……對她們來說,這可不是她們主動,而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主動邀請。於是乎,常立華幾句讓這些艷鬼鬆快了好幾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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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聽完牛頭馬面的話,心情一言難盡。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該同情常立華,還是該發表一下什麼其他感想。
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阮椒說:「把犯人都帶過來吧。」
李三娘和覃愫就迅速把所有艷鬼都押了過來,讓她們跪在地上。
阮椒打開神目,視線在這些艷鬼身上掃過。
即使時隔一兩百年,這幾隻艷鬼身上的血光也依舊十分明顯,稍微數一數,可以發現她們每一隻身上都至少有五條以上的人命。
阮椒的臉色陰沉下來。
好色是大多數男人的本性,但如果沒有因為好色而做出什麼犯罪的事來,那麼也就是本性而已。他們受不住艷鬼的誘惑與她們勾勾搭搭,這是有過錯的,可這樣的過錯可以懲罰,卻沒有嚴重到必須去死。
而這些艷鬼生前淪落風塵是很可憐,死得那麼不甘心也叫人同情,如果她們一心報復幾個那些害死她們的人是情理之中,可是冤有頭債有主,因為厭惡了男人就害死他們,也是相當可惡,犯下了大罪!
察覺到了阮椒的憤怒,艷鬼們紛紛伏地求饒,哭得是梨花帶雨,讓人憐惜不已。她們一邊哭一邊懺悔,一邊求饒一邊反省,看起來也是真情實感了。
只可惜,在阮椒的眼裡,這些艷鬼的表情和她們嘴裡說出的話截然不同,那帶著怨毒、貪婪、仇恨、欲望的扭曲面容,毫無美感可言。
阮椒冷笑一聲,下了判決。
「你等死後濫害無辜,罪不容赦,先各打三十大板,打去你等輕浮美色,再收押起來,待地獄重開,入油鍋地獄!」
艷鬼們頓時花容失色,都連忙衝過來,有的想要攻擊,有的想要抱住阮椒的腿求情,有的甚至露出風情萬種的神色妄圖引誘城隍,但是不論她們想做什麼,都在奮起的剎那被一把鐵鉤狠狠鉤住了肩膀,疼得吱哇慘叫,還有的被一根鋼叉狠狠攔住,險些將她們攔腰斬斷的,也是痛苦不已,在地上翻滾亂爬。
又有一些鬼兵衝過來,把這些艷鬼全都按倒,讓她們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牛頭馬面手持庭杖走過來,把手裡的鋼叉往地面一插,把鐵鉤在腰間一掛,然後雙手高高舉起庭杖,就對著這些艷鬼用力地打了下去!
「嘭!嘭!」
一聲又一聲,艷鬼們掙扎、哭叫,慘不忍睹。
然而阮椒冷眼瞧著,並不覺得同情。
不管是什麼原因,有什麼仇恨,如果只因為心裡的憤怒與不甘就對無辜的人下手,又有什麼臉叫自己的仇人人渣?也不過人渣而已。
更何況,這些艷鬼或許在剛死的時候是被怒火沖頭,覺得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而遷怒所有男人——覺得凡是貪戀美色的男人都該死,是一種悲憤之下的發泄之舉,這樣的艷鬼們法理不容,卻在情理上讓人悲憫。但隨著她們吸食的陽氣越來越多,隨著她們對來超度的那個道士欺騙禍害,她們已經徹頭徹尾只是為了滿足她們的貪慾了,害人已經是慣性,跟那些殺人害命的惡鬼沒有任何區別。
打了幾十個板子以後,艷鬼們身上的鬼氣越來越稀薄,打到最後,魂魄也有些不穩。
這時候,牛頭馬面才停下手來。
阮椒托起城隍印,把這些艷鬼都收了進去。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唯一沒有被他懲罰的艷鬼身上——這隻艷鬼,也是被人搶劫至死,還沒來得及害人就被常立華請去跳舞、附身裙釵里的那個。
這隻女鬼渾身哆嗦,被剛剛其他艷鬼們受到的懲罰嚇壞了,現在只能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阮椒仔細地看了她幾眼,神情緩和了一些。
「你叫什麼,死了以後怎麼沒去投胎?」
女鬼牙齒打顫,不敢說話。
阮椒語氣嚴厲起來:「說!」
女鬼條件反射,立即開口:「我、我本來馬上就要、要賺錢了,結果死了,不甘心,就、就錯過了鬼門。後來、後來我都是被逼的,我也什麼都沒做,城、城隍爺饒命,我我什麼都願意做。求您別打我,別、別讓我下地獄!」
阮椒皺起眉。
這個要怎麼處理?她身上確實沒什麼罪孽,但是邀舞仙女術感應到的是她,也因為她,那些艷鬼才能找上常立華,差點害死他。然而這法術是常立華主動弄的,而不是這女鬼主動,要說她是幫凶,好像不太說得過去,可這裡面跟她關係不小,真完全不罰,也說不過去。
思索之後,阮椒還是問了:「你還有什麼心愿沒了,是否要去投胎?」
女鬼正哭得涕泗橫流,聽到這話,不由一愣,然後眼睛一亮,馬上抬起頭來,急切地問道:「我、我可以去投胎?您不罰我?」
阮椒想了想說:「本官可以打開鬼門送你投胎,但你卻是那邀舞仙女術的引子,也不能完全不罰,可若是罰重了,你卻無辜。」
女鬼聚精會神地聽,隨著阮椒的話,心裡卻慢慢放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