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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桀——」
在這一刻,很多老鬼都露出了猙獰的鬼相,帶著磅礴的鬼力飛快朝著前方竄去。
阮椒拉著宗歲重快速朝前飄,宗歲重腿長,倒是也能跟上。
兩人的視線里都有無數的鬼影上躥下跳,急速前行。
正跑著,宗歲重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撞到了自己的小腿上,發出「唧唧」的聲音,阮椒同樣聽見了,連忙看過去,就見有一隻雜毛小狐狸骨碌碌滾到旁邊,原來是跑得太急,不小心碰上來的,這不,沖得太狠就被彈開了——兩人往左右一看,才發現還有一些小妖小怪也悄摸摸地變成原形,飛速地往前奔跑。
阮椒心裡覺得不太妙,一邊跑一邊說道:「學長,人血的味道吸引了那麼多鬼,怕是麻煩了。要不你先走吧,反正你差不多也逛完了……」
宗歲重說:「你不一起離開?」
阮椒倒是不想多管閒事,可他也不是沒能力只能逃命,他堂堂城隍本尊都在這了,遇見這事還不去看看情況,像話嗎?至於去了再怎麼辦,那就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可宗學長是他帶過來的,跟這事兒沒關係,黑洞也不可控,何必拖他下水呢?剛才拉人一起跑,就是他沒想太多順手而為,現在可得說清楚的。
宗歲重拒絕了,說:「一起來就一起走。」
之後,他沒再說話,只跟阮椒繼續朝前跑——他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只能拖學弟後腿,他不會強行跟去。但他卻有一種感覺,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因此成為拖累——既然這樣,當然不能拋下小學弟不管。
阮椒也不強迫宗歲重,他大概也了解,這學長固執是固執,但又不是傻子,學長這麼說了,也就這麼來吧……他更擔心的,還是那個流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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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挺大的,一群人鬼妖匆匆趕過去,就看見鎮子裡的一座小公園處,有兩個道士正在鬥法。
在倆道士的身後各有一個簡易的法壇,倆道士步罡踏斗,法劍飛舞,許多道法在兩人的手中碰撞,數張符籙朝對方砸去,打出了陣陣火花。
很多鬼物都在鬥法的邊緣張牙舞爪,貪婪地想要衝進去,不過還有幾個道士站在外面,盡力潑灑出一些制鬼的東西,弄出了一個大圈子,把鬼物們驅逐在外,不能立即衝破。
除此以外,好些小妖蹲在圈外,滴滴答答地流口水。
阮椒看到那兩個道士,頓時瞳孔收縮。
真是奇了怪了,他居然全都認識!
其中一方正是那個帶著曹鶴一起進來的楊浩然,另一個就是想從他手裡搶奪五帝錢的陰鷙野道。他們鬥法正在激烈處,而目前的情況可見,野道士出手毒辣且狡猾,楊浩然已經受了傷,而人血的味道,正是來自他噴出來的那口天師血。
宗歲重也認出來,不過他的視線落在了法壇下面的曹鶴身上。
曹鶴的臉色煞白,雙手捧著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正緊張地看著楊浩然。
阮椒看到正在對戰的這一幕,表情很凝重。
別看現在這圈子擋住了那些想要闖進去的鬼和妖,可天師的血吸引來了更多鬼和妖,圈子外的鬼和妖越來越多,如果他們不停地衝擊,一定會讓圈子被削弱,最終破碎——到那時,事情必定一發不可收拾。
要是在鬼市里出現惡鬼噬人的情景……他就非得出手不可了。
阮椒覺得挺危險,有些擔心地看向宗歲重,卻發現他的視線不在道士身上,就不禁順著看過去,也瞧見了法壇下的曹鶴。
下一秒,他的眼皮一跳,小小聲地嘀咕:「我去,真碰上那種蛇了?」
這時候,宗歲重也壓低聲音,問:「阮學弟,曹鶴捧著的蛇……」
阮椒呼出口氣說:「我有點猜想,你等我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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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黃村的鬼市沒有主事的大能,只一年一度自發進入,為了交易的順暢,大家就基本默認那約定俗成的規矩,儘量不鬧事了。所以進來的妖鬼沒經過篩選,也就有一些很兇戾的、不擅長控制自己的傢伙存在——比如那些露出鬼相的老鬼。
不過,這裡當然也有能控制住自己的。
阮椒沒放任宗歲重離開自己的視線,而是拉著他去找了明顯神志清明的鬼怪,去打聽消息。
他詢問的這個,是個表情諷刺的女妖。
「請問姑娘,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說一說嗎?」
女妖抱著手臂看熱鬧,聽見有人發問本來沒準備回答,但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感覺有一絲危險感從心底湧出,就轉過了頭。
這一看,她就看見個白淨的少年——看著挺無害的,可似乎也不那麼無害;又看見個英俊的青年,這個身上的危險感就更強了。
女妖很識時務,也從來都是個做事謹慎的,這時端正態度,回答說:「爭東西打起來了唄。像這樣的道士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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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阮椒問對了妖,這女妖因為鬼市打開了,就在附近擺了個攤,而楊浩然和那野道士的一番爭執恰好是她附近的攤位,整個過程也都被她看在眼裡。
在她口中,那個普通人類——曹鶴是跟那個天師——楊浩然一起來的,兩人在雜貨鋪里逛了一圈,挑中了一塊牛角一樣的石頭,跟店主討價還價想買下來。
店主也是個妖怪,他給曹鶴的條件是要一百萬現金,約定天亮時一起離開鬼市,然後曹鶴去取錢,一手交錢一手交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