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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所有叛軍都審判得差不多,時間不斷推移,就這麼逐步到了黎明。
等外面透出一絲光線時,阮椒才回過神來,接著,他很疲憊地往後一靠,不再繼續釋放鬼魂出來審訊了。
宗歲重略頓了頓,站起來走過去,微微彎腰問道:「阮學弟,沒事吧?」
阮椒吐出一口氣,搖搖頭說:「神力我留了一點,神像沒事。」然後他苦笑,「就是審訊這事兒,挺心累的。」
宗歲重能理解阮椒的心情,整夜的審訊他都在旁邊,把阮椒一次次重複審訊的經過全都看在眼裡。雖然神靈的神身只要有神力就不會疲倦,可反覆審案本身就是一種非常繁瑣的事,要都是心善的也還好,可心善的百姓說出來的那些被害的骯髒事,叛軍他們吐露出來的罪行,那麼多醜惡的嘴臉,即使不深思,也足夠讓人作嘔了。
之前,宗歲重覺得在大紅官服的襯托下,小學弟越發白淨俊秀,可是在這個時候,還是這張臉,他卻覺得小學弟的臉色尤其蒼白。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小學弟的額頭——摸了個空。
宗歲重回過神來,小學弟現在是神身,不刻意顯化的話,他身為活人,沒辦法碰觸到的。
阮椒也回過神,瞧出宗歲重眼裡的關切,就笑了笑,然後想起自己神身還好,對方可是肉體凡胎陪了他一夜的,連忙說:「學長你沒事吧?你都熬了一夜了。」
宗歲重見阮椒這樣還挺關心他,眼神微暖,說:「我沒事,等會去補個覺。」
阮椒聽他這麼說,也就放下心來。
宗歲重乾脆坐在他的旁邊,稍作遲疑,還是開口問道:「你之前審問籬城百姓,在送他們進入鬼門之後,總有金色光點落在你身上,那是什麼?」
阮椒一愣,詫異說道:「學長能看見?」
宗歲重點點頭:「在溫泉山莊裡,我看見有香火從香燭上溢出,朝山里去。這一回,我也見到金色光點落在你的神身上。」
阮椒聽完,猛然深吸一口氣。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學長居然能看見這些東西——但這些東西據他所知,就算是一些道法高深的玄門道士也是看不見的,學長身上有黑洞,一開陰陽眼就連他這城隍都關不上,陰陽眼居然還這麼犀利……這讓他不能不懷疑學長的來歷了。
阮椒頓了頓,終於還是說道:「學長,我覺得你可能不是人。」
宗歲重:「……」
阮椒倏然發覺自己急切下說錯話了,趕緊補充:「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學長可能不是普通的凡人,是與眾不同那種的。」
宗歲重明白阮椒的意思,在他心裡也有類似的懷疑,只是,他會是什麼來歷?上輩子是什麼人,或者是更早以前是什麼人?
阮椒一時間也不敢胡亂猜測,見宗歲重的眉頭皺起,就安慰他說:「不管學長以前怎樣,學長不還是學長嗎?多了個黑洞就是讓學長多了自保的能力而已,其他的也用不著多想,那不重要——反正學長現在過得挺好的,也沒見什麼能威脅到學長的東西嘛。」
宗歲重本來也沒為自己可能跟人不一樣的事產生什麼奇怪的想法,但是聽見了小學弟的主動安慰關切,心裡還是很愉悅的。
阮椒想起剛才學長的問題,又立刻解答道:「對了學長,你之前不是問我那個金色的光點是什麼嗎?其實就是功德。我之前跟你提過,每次完成本職就會發工資的,那個就是了。」說到這,他忍不住高興道,「這回來的功德挺多的,等我把整個案子徹底完成後,說不定就可以湊滿一萬功德,血肉復甦,重新做人!」
宗歲重看出了阮椒的雀躍,也為他高興,就說:「那就先恭喜學弟了。」然後他稍作沉吟,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阮椒,「……功德對學弟有用,似乎對我也有用。我身上的黑洞對功德很渴望,阮學弟,如果是我,該怎麼積攢功德?」
阮椒驟然看過去,之後他想起來,最開始見到學長的黑洞時,的確見過散碎的金色光點進入黑洞裡……原來那是因為黑洞的渴望?
他想了想,沒在這方面隱瞞,直接回答道:「像我們有神職的,功德是工資,但學長不論曾經的來歷怎樣,現在都是個活人,而活人要積攢功德,就是行善了。」
第139章 審訊繼續┃殘缺鬼魂。
宗歲重若有所思:「行善……做慈善?」
阮椒點頭說:「慈善是其中一種吧。我之前的案子裡,見過一個女人是真心做善事,她手裡也有自己操辦的基金,幾十年如一日地初心不改,像她這樣的就是真正的善人,即使遇見危險,往往也都會逢凶化吉的。」說到這,他還是老實補充,「像學長去做慈善也是可以的,但因為學長的初衷是為了功德,在心意上比不過真正的善人,得到的功德也就會打折扣。不過,善事就是善事,即使有目的在,只要幫助人是實打實的,上天總是不會太虧待的。」
宗歲重贊同道:「有心為善和真心為善有區別,這也是天地的公平之處。之後我會加大慈善力度,以玄黃名義再建我名下專門的慈善基金。」
阮椒就笑了,說道:「好辦法,這麼做就可以了。」
跟整個宗家一起做慈善,功德分給宗家的人不同,學長自己建立的基金,在這方面得到的功德都會是學長的,數量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