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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歲重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一口,溫暖了很多。
他開始思考。
夢裡的情景太逼真了,還有之前在幻覺里看到過的鬼手……應該是他太在意自己精神上的問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會夢見類似的情景。
白天李醫生仔細檢查過,卻沒有檢查出什麼,那麼可能是目前精神上的壓力還沒有影響他的健康。但既然夜裡也會夢見,就說明絕對不能放任。看來他今天的決定沒錯,必須勞逸結合,儘量減輕壓力,暫時的夢境不用在意,等過段時間精神徹底放鬆,應該就不會再出現類似問題。
宗歲重覺得這個推測不會錯,就放下水杯,繼續休息。
果然又做夢了,夢裡也重新出現了相似的情景,還是那片荒墳,也再次出現形態可怕的惡鬼。
有了心理準備,宗歲重的表現從容多了,他仔細觀察那些鬼怪,並及時跟對方進行爭鬥。他發現只要在鬼怪出現之後迅速反擊,就可以掙脫束縛,如果他先制服了某個鬼怪,該鬼怪就會在下一秒消失,改換其他幻象。
宗歲重很快習慣了無邏輯的鬼怪變化,即使有時候被鬼掛在身上也能順利反擊,五六次後,他的夢境再次碎裂,接下來再沒有其他夢境,他安穩地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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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呼哧呼哧地喘氣,用鬼的形態跟宗歲重打了好幾架,宗歲重是做夢,可他卻累得慌,簡直鬱悶死了。
那傢伙居然跟鬼打架!跟鬼!打架!還那麼能打!更可氣的是,即使跟鬼打架了,宗歲重也沒被嚇唬住,還盯著鬼觀察起來,顯然是在找破綻啊。要不是叨逼叨有各種鬼怪參照物可以讓他模仿,他肯定要穿幫。
這麼看來,入夢也不管用,還得再想別的辦法。
阮椒來回踱步,盤算著,宗歲重的意志太堅定了,鬼影之類的根本不能影響他的判斷,那麼也許只能讓他在現實里多多體會,才有可能打破他根深蒂固的認知……
算了,今晚還是搞不定,先撤。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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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槓幾天,阮椒是絞盡腦汁地想轍,再加上跟宗子樂的各種約見,嚴重影響了他的打工生活,晚上那看停車場的活兒也請假好幾天了。最初的衝勁兒過去後,他有點頹,緩了緩還是繼續上晚班了。
還是跟以前一樣,阮椒遇見了來泊車的孫梓,在他後面一百米開外的地方,那個長相一看就不是好人但其實相當痴情的男鬼陳金龍,也還是跟著。
在孫梓泊車完、往回走的時候,阮椒無聲地跟陳金龍打了個招呼。
陳金龍也回了個招呼,招呼之後,又顛顛兒地跟著孫梓走了。
阮椒沒去打擾陳金龍,他想著,陳金龍對孫梓的態度就叫……忠犬吧?只要能守著就很高興。
本來人死了以後投胎更好,不過陳金龍的神智正常,也老老實實保持距離,守就守唄,等他什麼時候想投胎了再說。
不過他也不太懂,這種毫無回應的愛情……應該說是愛情吧,就這麼迷人?連陳金龍這樣的人都抵擋不了,還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
如果是自己的話……
阮椒撐著臉想了想。
如果是自己,暫時好像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畢竟,他還從來沒喜歡過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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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阮椒鬼魂離體往窗外飄。
但這回飄得不順利,他的衣角被苗小恆給拽住了。
阮椒摸摸小鬼兒的頭,問:「怎麼啦?」
苗小恆抿抿嘴:「哥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出去?」
阮椒一愣,說:「我這是去巡街,要是碰上了要處理的事兒,可能顧不上你,對你很危險。」
苗小恆低下頭,但是手指還是攥得緊緊的。
他其實一直挺乖的,可再怎麼乖,也還是個小孩子。
阮椒看他這樣也反應過來,不禁有點自責。
也是啊,小孩子天天不是關在宿舍里就是關在罐子裡,哪能總熬得住呢?以前有孟雨在還好,還能陪著,現在就剩小鬼兒一個……仔細想想,其實外面也不能說就真危險到那地步,偶爾帶小鬼兒出去走走,只要不離他太遠,應該也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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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小恆第一次跟著阮椒出去,被他用黑旗一卷,開始在帝都各大街道巡邏。這速度堪稱風馳電掣,讓他是既好奇,又覺得有趣。
來到一個小區前,阮椒停下來,準備帶著苗小恆一起進去。
苗小恆又拉了拉他的衣角,說:「哥哥,我在外面等你,跟你一起會耽誤你工作。」
阮椒皺起眉,不放心地說:「你一隻小鬼在外面不安全。」
苗小恆露出個小小的笑容,大大的鬼眼亮亮的。
「哥哥你不要擔心,我會乖乖的,會躲著壞鬼,也不會跟陌生鬼說話的。」
阮椒很猶豫,他能看出來,苗小恆很想自己在附近轉轉,要是跟著他,他去哪苗小恆都要緊緊跟著,一點玩耍的自由空間都沒有。
眼見苗小恆的小表情越來越可憐,阮椒心軟了,拿起城隍印在小鬼兒的兩個手掌心各蓋一個章,才說:「你捏住這兩個章子,先別放開。記住,要是有惡鬼要襲擊你,你就鬆開左手,章子能放出神性保護你,然後你馬上鬆開右手,就可以通過另一個章子通知我過來幫你。明白嗎?你要先保護自己,再給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