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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歲重沉吟一會兒,又問:「需要我定期去做義工嗎?」
阮椒一愣,然後搖頭說:「不需要。要是學長什麼時候正好有空想去,那可以去,要是沒時間去就不用去。這個得隨心的,隨心的才是真心的。」
在他看來,雖然有些富商豪門家裡的人會專門抽個幾天去做義工之類的活計,親手出力幫人,可宗學長日理萬機的忙都忙不過來,實在沒必要刻意去做這個——只要能做到資金到位,筆筆都流向應去的地方,就比非要親自去好得多。
宗歲重點點頭:「那我隨心來。」
阮椒提醒:「學長一定要積極監督基金里資金的流向,要是被人貪污了,可就沒功德了。甚至嚴重點,這叫給了被幫助的人希望又讓對方失望,萬一那人反而因此沒能得到其他基金的幫助,導致沒了命,即使不算學長的罪孽,也不會對學長毫無影響。」
宗歲重見阮椒神情嚴肅,也鄭重回答:「我會分別派幾個互不認識的人監督,盡最大努力保證資金流向的正確性。」
阮椒展顏笑了,說:「那我就提前預祝學長早點『餵飽』黑洞了。」
宗歲重也笑了笑。
「承城隍爺吉言。」
阮椒一噎,沒好氣地盯了宗歲重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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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幾句後,阮椒回到屍體裡。
宗歲重簡單地讓人弄了點吃的過來,隨後就開車送阮椒去帝大。
阮椒老老實實上了一天課,到晚上時,他又跟舍友打了招呼,依舊到宗歲重的別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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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牆邊堆放的上百個大小不等的罈子,阮椒不由瞪大了眼,然後轉頭看向宗歲重。
宗歲重說道:「我看你罈子不夠用了,惡鬼卻多,給你補上些。」
阮椒本來也覺得罈子快用完了,準備找時間再去買點的,沒想到還沒等他去辦,宗學長已經這麼善解人意地送過來了——這讓他忍不住就咧嘴笑開。
宗歲重帶他看過後,照例先跟他去吃飯,再去散步,等散完步以後,才是他們倆這兩天才有的嶄新活動——審訊繼續開始。
凡是魂魄完好的已經全都審訊過了,而這一回要審訊的……
阮椒閉了閉眼,選擇了那些在爭鬥中被撕扯過的那些叛軍鬼魂。
魂體被撕下來以後,給鬼魂帶來的反應是不同的。
有些時候,鬼魂會失去理智,什麼也問不出來,只留下本能;有些時候,鬼魂還有一些理智,但理智不夠,聽不懂他人的話,理不順邏輯,無法接受外來信息;有些時候,鬼魂理智完好無損,似乎跟從前沒什麼不同,但實際上鬼體已經失去了平衡,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消散得很快,又或者通過吞噬其他魂魄彌補自己,最終被幾種不同的意識衝撞,變成無法自控的惡鬼……以及還有一些其他缺陷,變化多端,甚至還會出現很多從前沒有過的情況,這都是無法在看到魂體之前給出判斷的。
很快,有三隻殘缺的叛軍鬼魂出現在阮椒的面前。
他們在落地的瞬間就鬼嚎著朝阮椒撲過來,根本不像其他叛軍一樣,會在認出城隍爺存在後先試圖欺騙再做偷襲,那麼狡猾。
牛頭馬面立刻出手,把三隻殘缺惡鬼壓趴在地上。
阮椒仔細端詳他們的神情,看到了焦慮與瘋狂,扭曲與仇恨,眼神渾渾噩噩,只知道撕碎面前的所有敵人,沒有絲毫清明可言。
——也就沒必要審訊了。
牛頭馬面也看出來,她們厲聲喝道:「堂上惡鬼,速速將實情說來!」
果然就像阮椒想的,這三隻殘缺叛軍鬼魂嘴裡「嗬嗬」地叫,涎水橫流,滿臉兇殘貪慾,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阮椒並不覺得同情,他用神目在他們身上一掃,頓時給出判決。
「因堂上之鬼已是癲狂,竟敢襲擊神靈,且身上背負血債數樁,當判其打入石磨、刀山、油鍋三重地獄。如今暫時收押,留待地獄開啟,便行此罰。」
說完後,他拿過來一隻新罈子,把這幾隻殘缺惡鬼打了進去。
之後,阮椒再釋放出殘缺的叛軍鬼魂,如法炮製。
本來他之所以每次三五隻地審訊,就是想看看那些叛軍里是不是還有良心未泯的,當初真的只是因為上官下令,才不得不攻擊百姓,但並沒有做出那種惡行。
但是一一看過後,阮椒就發現自己錯了。
不論是完好的還是殘缺的,凡是叛軍鬼魂,被釋放出來後身上都滿是血光,甚至還有很多叛軍身上的血光交織,昭示著他們背負的血債出自同一個人——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們沒有一個例外,都是滿身罪孽。
阮椒甚至可以想像,在那時會有好幾隻甚至十多個叛軍對同一位或者好幾位籬城百姓動手,他們姦淫同一個女人,虐殺同一個孩子,殺害同一個老人或者青壯……
深深地吸了口氣後,阮椒麵無表情地給出同樣的審判。
石磨、刀山、油鍋,一個個遛過去吧。
阮椒對血肉復甦的那一天更為期盼,他對自己級別的提升也更期盼。
等他再進一步,他要去陰間。
無論如何,也要讓地獄重開!
·
把所有叛軍——無論完好的還是殘缺的——全都審完後,阮椒才小心翼翼地放出了三隻殘缺的籬城百姓。
他們的身上沒有罪孽,本來應該是最普通的凡人,可現在,因為殘缺,他們一臉空白,只很偶爾的時候,會流露出一絲掙扎,和一絲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