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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見了,長劍一揮,腳下的步子更急了,他口裡快速念咒,念完以後再用劍一指,鏡子就「哐」的一聲,落在了法壇上。
同一時刻,他的嘴角溢出一絲血來。
張馨儀滿臉驚慌,腳邁出一步想衝過去,又怕打擾道士施法,生生停下腳步,聲音顫抖地問:「大師,剛才我女兒怎麼了?她出什麼事了,怎麼臉色更差了?」
道士先沒回答,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支香後,走出地面那幾個字的範圍。
張馨儀小跑過去,焦急地追問:「大師,我女兒到底怎麼樣了?你能不能救她?」
這一刻,宗子樂的臉色也變了,一把抓住阮椒的小臂:「學長,他失敗了?要不要請——」
阮椒拍一下他的手背,說:「冷靜點,不算完全失敗。」他皺眉說,「他這是想用自己修煉的雷霆正氣引詛咒反應,找機會除掉,但是這詛咒纏得太緊,沒辦法全部引出來,要是貿然動手怕你姐承受不住。所以他收回法力的時候受到了一點反噬,問題不大。」
宗子樂的語氣沉重:「那他還能救我姐嗎?」
阮椒說:「你聽他怎麼講。」
那道士呼出幾口氣,抬手阻止張馨儀繼續往前走,說道:「令愛中的詛咒已經跟她緊緊連在一起了,剛才的骷髏頭是死咒,施咒人的目的就是讓令愛去死,屬於黑巫咒的一種。」他知道女善人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麼,也沒賣關子地說出了方法,「要想救令愛,第一種是請我道中人給中咒的人進行解脫,用五道符開禁;另一種是直接毀掉詛咒的載體。我的功行還淺,修行的又是雷法,也不知道解脫的五道符怎麼畫,所以最好是找出詛咒載體,然後我請雷神下降,毀掉載體。到那時,令愛的詛咒就會自然解除了。」
張馨儀嘴唇哆嗦著:「那、那怎麼找詛咒的載體?」
道士思索一下,說:「我們道家的鏡子可以照現妖邪的原形,也可以用圓光法術顯露遠處的景象,剛才我作法觀看令愛所中的詛咒,用的就是這一樣本事。除此以外,圓光法術還能照見更遠地方的景象,也能追蹤夢境,用來尋找令愛的詛咒載體,是很合適的。」
這道士說話很穩重,張馨儀聽著他的解釋,臉上的表情不再像剛才那麼難看。
「那就請大師出手找到那個害了我女兒的人,我必有重謝。」她咬著牙,恨極了兇手。
道士卻搖搖頭道:「我這鏡子法力有限,做不到追蹤夢境。」他見張馨儀又露出急色,補充說,「不過我有個師叔功行很高,他有一面符鏡可以做到。最近他正好也在帝都,我馬上跟他聯繫,請他親自過來一趟。」
張馨儀頓時鬆了口氣,感激地說:「那就辛苦大師了。」
道士拱手:「善人不用擔心,令愛一定能解除痛苦。」
張馨儀聽著有些安慰,忙道:「謝謝,謝謝。」
道士很快走到屋裡,從挎包拿出手機撥號。
宗子樂看見這一幕,心情很複雜。
「本事不夠也敢接,真是……不過算他有自知之明,能及時收手換人。學長,待會兒要麻煩你盯著了,他那個師叔要是也沒本事,還請一定讓城隍爺救救我姐。」
阮椒點頭答應,不經意間,他往宗歲重那邊看了一眼。
宗歲重還是跟在張馨儀身後,但一直沒什麼動作,直到道士去撥號了,他才也拿出手機,對著裡面說了幾句話。
阮椒放開耳力,隱約聽見他說的是「情況怎麼樣」「請多研究」「有隔音,不會影響病人休息」之類的話。他頓時明白,敢情這位宗學長是在跟專家組聯繫——也就是說儘管他縱容張馨儀請大師作法,也依舊要確保排除對病人的一切干擾。
阮椒忽然想,之所以道士作法時沒把陳蔚羽搬出來,而是用圓光術照見詛咒,這裡面恐怕也是宗歲重的手筆?這位宗學長作為一個不信鬼神的頑固派,面對病急亂投醫的長輩,也算是在儘量周全了吧。
另一邊,道士告訴張馨儀,說:「我師叔就在永正街,半個小時內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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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更暗了,所有人都在等著那個師叔,晚風吹拂,帶來陣陣涼意。
宗子樂摸摸胳膊,他起了點雞皮疙瘩。
宗歲重走過來,把一件外套往宗子樂身上一蓋,然後遞給阮椒一件。
阮椒感覺不到冷,但還是接過來披上,說:「謝謝學長。」
宗歲重低頭看他,說:「要是太冷,就回屋休息。」
阮椒朝他笑笑說:「我沒事,謝謝學長關心。」
宗歲重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和子樂一樣,也相信這個?」
阮椒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後,低聲反問:「那學長你為什麼不信呢?」
宗歲重沉默。
就在阮椒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說道:「從來沒見過。」
這回輪到阮椒沉默了。
然後他還是忍不住反駁:「就算學長你見了,恐怕也不會相信吧。說不定……你還以為是在做夢或者產生幻覺了呢。」
宗歲重一愣,想起上次幻覺,皺眉說:「子樂跟你說了?」
阮椒剛才沒忍住,現在也就直接說:「提了一些,他覺得學長你是撞鬼了,不是什麼幻覺。再說我跟學長你見過幾次面,也不覺得你精神上有什麼問題,學長自己卻說自己有……是不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