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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說,梁家眾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
韓道士遲疑著,開口說:「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梁老爺子說:「大師儘管問。」
韓道士就說道:「這種情況其實也很像是結冥婚,不知梁老爺子、梁夫人你們兩位是否跟其他人家交換了梁善人的生辰八字,並答應了對方結為秦晉之好之類的話?」
梁老爺子惱火道:「沒有,我怎麼會把女兒嫁給鬼?她還沒從喪夫的悲痛里走出來,我要這麼做,不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嗎?」
韓道士連忙安撫:「梁老爺子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整理一下語言,「我的意思是,兩位在跟人聊天的時候,有沒有類似的玩笑話,比如對方跟兩位提起過他兒子的生辰八字,又問過梁善人的,開玩笑似的說起要是兩家能成多好這樣的,即使相隔時間長,是不同時間的聊天也都算。」
梁老爺子仔細回想,終於還是搖頭說:「沒有。」
梁夫人也說:「沒有。」
韓道士就納悶了。
而阮椒在韓道士作法的時候就已經打開神目給梁麗婉望過氣,早就知道這不是結冥婚,因為冥婚也是結婚,必定會在梁麗婉身上產生一條姻緣線,把她跟一隻鬼聯繫起來,但是她現在身上只有一條斷了的紅線,這代表她的丈夫已經死了,而且他們不會再有緣分……這多半就是說,她的丈夫已經進入陰間,甚至可能已經投胎,成為新的人了。
不是冥婚,不是奪舍,魂魄還被擾亂到昏迷不醒,有重症之狀,實在是讓人難以分辨。
阮椒也很納悶,這樣的情況,他一時間也搞不懂。
但是算了,搞不懂就搞不懂吧,他們做神靈的沒道士那麼多花樣,直接來吧——他伸手從梁麗婉身上抓出一把陰氣,搓成絲線,然後朝外一扔。
接下來,他就順著這絲線去找那隻大鬼了。
阮椒跟著那陰氣大步行走,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郊外的一片山地里。
從前他沒注意,現在一看,這裡的陰氣很足啊,應該有大鬼——也不奇怪,鬼怪一類大多都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鬧市裡的不多。
只不過,居然四處一片白霧蒙蒙,找不到路了。
阮椒腳步一頓,覺得很奇怪。
難道是大鬼弄出的迷魂鬼術?但是對於城隍來說,鬼的把戲是很難迷惑住他的。
阮椒再次打開神目,朝著周圍看去。
這一看,他就愣了愣。
眼前的情景驟然一變。
漫天的白霧一下子從濃變淡,露出了大片的山林,山林中有雜七雜八的小道,小道邊有些樹木的下方有些破舊的小墳包,看起來很是荒涼。
兩個高大的人影好像看不清彼此似的,一邊試探一邊尋找……正是牛頭馬面。
阮椒眉一皺,快步走過去,祭出城隍印朝那白霧一砸——
剎那間,白霧徹底被打散一塊,牛頭馬面也回過神似的,立刻朝著阮椒看來。
「城隍爺!」倆鬼神迅速靠近,滿臉都是愧色。
覃愫說:「今晚是我們太大意了。」
她一看這天色,哪裡還不知道是自己兩人沒能準時回去,才引來城隍爺的尋找呢?身為下屬,還得勞累上官搭救,是她們的失職。
李三娘跟在覃愫身邊,馬臉上也露出羞愧。
「城隍爺,是我們的過錯。」
阮椒擺擺手說:「先不忙著認錯,你們身為鬼神,怎麼會被鬼術迷惑?」
覃愫思考後回答:「我們去別墅後,發現那個梁女士的身上陰氣復發,比以往更濃,於是抓了她身上的陰氣,順著尋找……到這裡後,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覺得突然看不見對方,似乎迷路,就盡力尋找起來。」她看向李三娘,確認道,「李姐也是吧?」
李三娘「嗯」了聲說:「真的是無知無覺就這樣了,我也用了神力,但是沒用。」
阮椒沉吟起來。
牛頭馬面跟他的操作是一樣的,只不過到了這地方就直接被迷失而已,這白霧也短暫地迷惑他的視線,不過他一打開神目,一切就清晰了。
而且,他用城隍印砸那白霧,雖說用的神力不多,可是僅僅砸散了一塊也太少了,這麼估算,要想破壞全部白霧,消耗的神力必然不少……
這事兒不對。
正在阮椒思索的時候,有什麼動靜從遠方飄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運轉神力,把牛頭馬面並他自己一起隱匿了行跡。
遠遠地,也有白霧飄散,那些白霧中間有幾道僵硬的身影上下蹦跳,整整齊齊,越來越近。
阮椒看過去,瞳孔陡然收縮。
是……紙人?
四個相貌英俊、面無表情的紙紮人,他們穿著唐裝戴著小帽,臉上塗著厚厚的腮紅,正抬著一頂小轎跳躍而來。每一次跳躍小轎都能前進好幾米,速度相當快,而那小轎是青色的,在四個頂角貼上了白慘慘的「囍」字。
小轎的兩邊開著小窗,帘布飄拂間,露出裡面穿著白衣、臉色蒼白的女人。
是梁麗婉!
阮椒眯起眼。
梁麗婉還是生魂,但如果放任紙紮人把她帶走,恐怕就真的活不過來了。
必須把她攔下來。
阮椒立刻就要讓牛頭馬面出手,然而他還沒出聲,一道人影踩著什麼東西飛速滑了過來,此刻丟出一條繩索,瞬時就把四個紙紮人的脖頸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