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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
銅錢劍左突右沖地掙扎,發出連續地撞擊聲。八卦鏡上光芒大放,照亮了周圍的空間。可惜越來越多的鬼氣重重撲殺,兩件法器不堪重負,靈光漸漸磨滅,最終發出一聲不甘的低吟,全都不動了。
李三娘看了看那兩件法器,有些咋舌。
要說力量吧,它們也不算很強大,靈性不足也不容易激發,所以她帶著押符過來時,根本沒有引起反應。可即使這樣,法器就是法器,如果她來對付,是絕對沒有覃愫這麼輕鬆的。
而覃愫毀掉了了法器,也得以順利接近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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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德和盧秀芹躺在大床,滿臉都是驚恐。
說來也是可笑,這對夫妻最近幾年同床異夢,可在這時候,卻反而陷入了同一個夢境裡。他們滿頭大汗,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掐得臉色漲紅,又猛地放開了大口喘氣,再掐住,再放開……無數次的循環,他們手指抓撓,拼命地想要掙扎,可就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一樣,始終還是陷入在無窮無盡的夢魘之中。
如果夫妻倆能睜開眼,就會發現在他們的床邊正站著一個女鬼,長長的頭髮垂下來,猩紅的血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他們的身上。而每次沾到一滴血淚,兩個人噩夢就更深,恐懼也更深……但是,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牆角,李三娘死死盯著覃愫。
到目前為止,覃愫一直表現得很清醒,也沒什麼過激的動作,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厲鬼就是厲鬼,很容易被情緒控制,要是突然就失去理智了呢?不過,幸好這小區裡的別墅與別墅之間距離不近,暫時不會殃及無辜。
但是顯然,僅僅噩夢並不能滿足覃愫,她吐出一口鬼氣,後退了三米。
接著,人渣夫妻睜開了眼睛,正對上一張充滿惡意的鬼臉。
驚恐的情緒讓方才德和盧秀芹的瞳孔瞬間放大,但是他們還來不及求饒,就抱著肚子在床上翻滾起來,鮮紅的色澤從他們身下滲出,一片一片地洇濕了床單,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他們的肚子裡不斷流出一樣……
李三娘不由瞪大了鬼眼。
還、還有這樣的操作?這明明就是小產!
漸漸地,血越流越多,方才德和盧秀芹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表情仍舊痛苦到扭曲,卻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呼吸越來越急促……
然後,血止住了。
陰冷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
「寫吧,寫出你們的罪狀。」
「我會讓你們……死得輕鬆一些……」
·
阮椒在別墅外搜尋了一圈——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他沒在任何地方找到有「老神仙」的身影,難道說他真的沒有特殊目的?還是因為回魂夜沒到,他沒過來?不對,仔細想想,如果目的是厲鬼,難道不應該提早準備?真等回魂夜再過來,那也太倉促了,說不定會錯失厲鬼。而且厲鬼會逐漸變強,想捕捉厲鬼,還是在厲鬼剛形成後不久就立刻動手最省力。
轉了好幾次,阮椒始終沒有發現任何不同,緊鎖的眉頭微微鬆開,又皺緊。
看來,或許真是他想多了。
可這樣一來,那個所謂的老神仙沒了線索,就更加可疑,也更讓人想不通他的目的。
三個小時後。
一團煞氣從別墅里衝出,落在地上,變成一隻滿身血光的女鬼。
然後只一個眨眼的時間,女鬼身上的戾氣就快速壓縮,最後纏繞在她的身上,她本鬼搖身一變,氣質儀態都好像生前一樣,知性而優雅。
另一股怨氣也出現了,別墅高高的窗台上
慘白著臉的淹死鬼攀在窗台上,長長的頭髮滑落,鋪開了一地,蜿蜒的水痕順著她的身後流淌,淡淡的水腥味瀰漫……
又是一眨眼,她也來到阮椒的面前。
阮椒:「怎麼這個造型?」
李三娘一瞬間收回鬼相,站直了身體,乾笑著說:「剛剛有點兒受刺激。」
阮椒懂了,大概是覃愫剛才報仇釋放的力量太強大,李三娘不是鬼差,不露出鬼相支撐不住。他臉色緩和下來,說:「辛苦你了。」
李三娘連忙說道:「為城隍爺辦事,不辛苦。」
阮椒看向覃愫,沉吟著,在想接下來說什麼。
覃愫卻嫣然一笑:「小阮——不,是城隍爺大人。聽說您缺替你幹活的人,您看我行不行?」
阮椒愣住:「覃姐你不去投胎?」
覃愫看了看自己身上翻滾的怨氣,語氣清淡:「你看我這個樣子,還能投胎嗎?我這一生,活得那麼艱難,死得像個笑話,但是死了以後,我想混出個鬼樣來。」
阮椒仔細地端詳著現在的覃愫,她的身上有報復成功的印記,卻沒有濫殺無辜的孽債,跟那對人渣夫妻的恩怨已經了結了。可是,她身上好像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執念沒有消散,也讓她的鬼力越來越強。這樣一隻厲鬼願意供他驅使當然很好,但是他也希望這是覃姐是想清楚以後做出的決定。
「覃姐,現在我當你是朋友,可如果你替我辦事,我就要公事公辦的。」
覃愫又笑了笑,風姿綽約:「我已經想清楚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去辦吧。我跟李姐一樣,都想早點通過考驗,成為城隍爺手下真正的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