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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愫和陳金龍都是現代鬼,凡是有點底線的一般都對人販子和戀童癖深惡痛絕,這男鬼兩者都不算,兩者又都沾上了,被打散只會讓他們覺得痛快。
而李三娘雖然也厭惡這種人,現在卻更擔心自己的上司:「城隍爺,不走程序直接審判,對您有沒有影響?」
覃愫和陳金龍也反應過來,都看向阮椒。
痛快是痛快,可人販子戀童癖什麼的再可惡,被抓到後也都是依據法律量刑,阮椒有神職在身,該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吧?
阮椒對幾隻鬼的關心很受用,想了想說:「其實城隍從古代起就是人治和法治結合審判的,雖然要遵從一定的規矩吧,本質都還是引導向善的。」他最開始上任的時候也挺戰戰兢兢的,但是做過幾次交易後得到了功德,也就逐漸上手了。「城隍這個神職是天地承認的,功德也是天地給的,城隍以前是賞善罰惡,現在還是賞善罰惡,這點是沒變的。」
「簡單來說,就是審判的時候我只要做到賞善罰惡,就是合格的城隍。你們都知道,不同年代的法律都有調整,對於相同的罪行量刑不同,但大框架也是不變的,我的判決只要在這個大框架里就行。剛才那個男鬼身上有罪孽,我就能打死他。如果走審判的程序,我一定能得到功德,而我忍不了一條條審判直接打散他也仍然在職權範圍內……只是這回上面還給不給我發工資,那就得看它心情了。」
話剛說到這裡,阮椒突然露出一絲驚訝。
李三娘眼一亮:「有功德?」
阮椒先是彎彎嘴角,但笑容卻變得很難看。
「發了一百多,我不走程序弄死他都能有這麼多功德,他造孽大發了。」
幾隻鬼聽了,也都心情沉重。
沉默一會兒後,李三娘遲疑地開口:「那個人渣說,他是被他老婆殺……」
阮椒打斷她的話:「他有證據嗎?」
李三娘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阮椒坦然說道:「沒有證據的事不能輕易下結論。不過……一來這人窮凶極惡,很可能因為恐懼而攀咬他人,二來嘛,本官連他老婆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調查?所以這也只能是一樁懸案了,馬面,你說對不對?」
李三娘的馬頭一齜牙,露出個笑容:「大人英明。」
阮椒也笑了笑,然後看向覃愫:「覃姐,雖然以前提過,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你願意做我手下的鬼卒牛頭嗎?」
覃愫側頭看來:「我通過考驗了?」
阮椒說:「通過了。」
他一直是認可覃姐的品行的,這幾次的事讓覃姐加入進來,覃姐做得不錯,跟三娘關係也融洽,她們倆合作辦事應該不會出岔子。
覃愫聽了,也學著李三娘受封時的模樣,單膝下跪。
阮椒手持城隍印,抽取五十點功德,快速說道:「今有末位城隍阮椒,冊封覃愫為麾下鬼卒牛頭一名,自此牛頭為勾魂使者,當兢兢業業,不可懈怠!」
覃愫語氣比李三娘沉穩,但也同樣帶著激動,她說:「覃愫聽封,多謝城隍爺!」
城隍印里金光飛出,籠罩覃愫,覃愫也和當初李三娘受封時一樣,曼妙的身形迅速變得粗壯、魁梧,美麗的腦袋也瞬間變成了一顆牛頭。牛頭上兩根犄角相對,閃爍著銳利的寒光,她渾身靛藍,兩隻腳變成兩隻牛蹄,手掌變得蒲扇大,手指變得很粗,這時正抓著一把鋼叉,鋼叉往地上猛地一頓——「轟!」就發出沉悶而威嚴的響聲。
阮椒虛扶了覃愫一把。
覃愫站起來,轉了一圈,展示著自己的新形象,然後她捏了捏手指,用鋼叉朝前捅了捅——「嘭!」破空聲也相當犀利,果然是力大無窮的鬼設。
李三娘忍不住跟覃愫站到一起,踏了踏腳下的馬蹄。
於是乎……
牛頭馬面相映成趣,都是滿身肌肉,至少兩米的身高,她們明明應該是兩隻美麗的女鬼,現在卻好像兩座鐵塔。
——但是,安全感槓槓地。
陳金龍看得目瞪口呆,這倆鬼妹子的造型威武霸氣啊!搞得他都有點心動了。不過一想到書呆子,他就壓下了蠢蠢欲動的念頭。
雖然這個城隍爺挺好的,要是能跟在他身邊幫他一起審案斷案也很有意思……可是相比這種或許多姿多彩的鬼生,還是書呆子對他更重要。沒錯,他跟過來的目的只是搞掉那隻暗地裡窺視的齷齪惡鬼,現在搞定了,以後……以後他又可以每天守在書呆子的旁邊了。
至於守多久?
也許守到書呆子結婚生孩子,他忍受不了書呆子跟結婚對象秀恩愛的時候吧。
到那時,也許他就願意去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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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以後,倆女鬼回到罐子裡去,阮椒打發了想問點什麼的孟雨和苗小恆,坐在自己的屍體上發呆。
今晚的事情,讓他有點心累。
其實在憤怒地打散那隻惡鬼後,阮椒冷靜下來,就發現自己有點衝動了。
並不是說他覺得自己不該量刑過重,而是他因為被戳爆肺管子太生氣,一時間忘了還要繼續拷問惡鬼了——他也不是非要搞清楚惡鬼犯下了什麼罪行不可,他都把惡鬼錘爆了,就是對惡鬼最重的處罰了。他只是覺得有必要找一找那些被惡鬼害了的人還有沒有鬼魂留下來,是不是送進鬼門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