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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出來的是幾個醫生,後面跟著一男一女。女人雖然保養得好,眼角已經能看見細紋,看得出年紀不輕了,現在兩眼都是紅腫的,顯然哭過好幾次了。男的瞧著三十歲左右,防護服下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邊的眼鏡,一副精英的模樣。
男人的臉上看不出明顯的難過跡象,唯一能表現出一點的,大概就是他兩眼裡的幾條血絲,和比較匆忙的步子。
宗子樂最煩的就是他這個樣子,總覺得羽毛姐的青春都餵了狗,但想起剛才大魔王的警告,他到底只是別過臉,什麼也沒說。
宗歲重沉聲問道:「張姨,蔚羽怎麼樣了?」
女人抬起頭,看著宗歲重兄弟倆,勉強露出個笑容。
「歲重,子樂,你們來了啊。」她嘴唇微微顫動,「蔚羽她……她的情況很奇怪,醫生說,檢查她的身體時發現她的心臟衰竭得很快,身體的內環境在不斷惡化,說不出是怎麼回事,就是感覺……生命力在不斷地流失……現在醫生一直給她打營養針,給她用減緩心衰的藥,還有很多其他的……但還是不行……醫生說,這樣下去,蔚羽熬不了多久了……」
宗子樂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宗歲重果斷道:「張姨,去請國內外的相關專家成立專家組,我給您幾個私人電話,您可以立刻去跟他們聯繫。其他需要幫忙的地方,您也儘管提,一切以治好蔚羽為重。」
張姨——張馨儀眼裡閃過一絲感激:「多謝你了,歲重。」她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宗歲重這個消息,未嘗不是知道宗家的門路更廣,有請對方幫忙的意思。
宗歲重說:「不用客氣。」
宗子樂抹了把臉:「張姨,我們不打擾您了,您快去聯繫吧,羽毛姐的病拖不得。」
張馨儀連忙點點頭:「那張姨不招呼你們了。」
宗家兄弟兩個沒有反對。
秦重留下來,看向兩人的眼神有些深沉。
宗子樂不耐煩地說:「你看什麼?」
秦重說:「你們不覺得,你們對蔚羽關心太過了嗎?」
宗子樂忍不住了,走過去一把揪起他的領子:「你到底什麼意思!」
秦重冷聲說道:「蔚羽跟我在一起時,一直叫我阿重,你說她到底是在叫我,還是在叫你的大堂哥?」
宗子樂怒了,吼道:「你在說什麼屁話!」
秦重把宗子樂一把掀開,冷冷地說:「他們之間有什麼貓膩,你們心裡清楚。還有你,你喜歡的女人喜歡你堂哥,這滋味很好受吧?」
說完後,他就大步走進了監護室里。
宗子樂本來想要跟進去,但是重症監護室是不能隨便進去的,他也只能在門口停下腳步。但他還是不甘心,走回宗歲重身邊,氣沖沖地說:「歲重哥,那傢伙是有病吧,在他眼裡除了男女關係,發小之間就不能互相關心了?真是滿嘴放屁!」
宗歲重也聽見了秦重的話,臉色暗沉,卻還是說道:「克制,不要被怒氣沖昏頭。」
宗子樂抿了抿嘴:「好吧,我不說髒話。但是歲重哥,他那麼說,難道你不氣?羽毛姐明明那麼喜歡他,他把羽毛姐當什麼了?」
宗歲重皺緊眉:「他可能受過什麼人的誤導。」
宗子樂一愣:「啥?」
宗歲重說道:「最早是我先認識秦重的,他通過我認識了蔚羽。秦重追求蔚羽半年後兩人在一起。蔚羽跟我媽提過他,他們彼此都是見面後就產生了好感。如果不是受過誤導,秦重最不該懷疑的就是蔚羽跟我。」
宗子樂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疑惑道:「那他是受了什麼人的誤導?」
宗歲重只說了一個字:「查。」
宗子樂磨了磨牙:「一定要查出這個人。我總覺得羽毛姐跟秦重在一起後越來越不高興,秦重對羽毛姐也不好,但如果是裡面有人挑撥才這樣……秦重那個混蛋也還是脫不了關係。」
宗歲重微微點頭。
他沒有阻止宗子樂對秦重的稱呼,因為無論秦重被什麼人誤導,也不應該就這麼給自己的女朋友「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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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接到了來自信仰大戶的宗子樂的求助。
目前每天給城隍提供信仰的主要有三個人,宗子樂、焦曼和李晨升,每人每天都是早晚上香,加起來就有六百了。除了他們以外,來自論壇壇友和宗家其他小輩的信仰斷斷續續零零散散,平均下來也有個四五百不等,但是很明顯,死忠信徒既穩定又給的多,占據每天信仰總量的一半以上,是絕對不能忽略的。
阮椒想起白天宗子樂急匆匆的模樣,擔心他是真的出了什麼事,迅速地給他託了夢。
——當然,還是城隍爺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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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樂在上完香後,憂心忡忡地上床睡了。
昏昏沉沉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出現在一片瀰漫著白霧的地方,四處黑漆漆的,只有從白霧裡走出來的、身穿官服的人最清晰——除了那張打了馬賽克的臉。
宗子樂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朝那邊拜了拜,說:「城隍爺,您來了。」
阮椒遠遠地一指,在宗子樂前面就出現了一個石凳。
「坐下說話。」
宗子樂聽不出阮椒的音色,只覺得這聲音很威嚴,乖乖地接受「賜坐」。
阮椒的聲音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