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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鶴不知道自己才跟人一個照面就被看出這麼多東西,又考慮到這位是帶著小宗董來的,應該是個高人,就面帶笑容地自我介紹了幾句……雖然高人實在是很年輕。但考慮到楊浩然也是個年輕人,他也不會小看對方。
畢竟,聽說對方是生魂離體,而從楊大師的口中可以得知,生魂離體可不一般。
楊浩然就更在意了,他認真觀察著阮椒,驚訝地發現,要不是早就知道對方是生魂,而且對方確實走的是鬼路,他都很難看出對方的魂體——太凝實了,沒有一點虛浮感,這道行該有多高?而對方的年紀也真的不大,至少比他小上七八歲吧。
以往楊浩然總覺得自己在二十多的年紀能有這個水平已經很不俗了,尤其他還不是什么正經玄門的嫡傳弟子,是可以自傲的。而現在,他沒從這生魂身上感知到正經玄門的氣息,卻發覺對方真正地在他之上。
這一刻,楊浩然挺泄氣的,心裡僅存的那一絲僥倖也消失了。
還真是跟他好友一樣的天才啊……說不定比好友更強,畢竟,好友的年歲更長。
楊浩然於是也挺客氣地打了個招呼,介紹了自己。
阮椒挑了挑眉,看向宗歲重說:「宗學長,在這鬼市里碰見認識的活人……也是緣分,待會兒要一起嗎?」
曹鶴的表情微僵。
當然不能在一起,他要找的東西可不能……
楊浩然雖然性格衝動,倒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的,帶僱主過來做什麼他心裡門兒清,而僱主好像又不太好說實話,也就主動說道:「我們還有點事做,得先走一步,就不打擾你們了。」
阮椒笑了笑,仍是等宗歲重決定。
宗歲重說道:「也好,再會。」
曹鶴鬆了口氣,他也不想得罪人,楊大師幫著開口再好不過。然後他就笑著對宗歲重、阮椒告辭,和楊浩然拐了個彎,往另一邊走去。
他們離開後,阮椒才對宗歲重說:「學長,你跟那個曹鶴熟不熟?」
宗歲重說道:「一面之緣。」
阮椒點點頭,提了一句:「他中了挺厲害的毒,希望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吧。」
宗歲重一頓:「中毒?」
阮椒拉了宗歲重一把,跟他往鬼最多的那條小街走去,說:「學長你可能沒注意,他眉心那股青氣就是中劇毒的預兆,我估摸著還是很古老的那種。古老的很多毒都必須用特定的東西來解除,不然就是沒用的……按照那毒的活性來看,曹鶴應該當時就死了才對。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大概是有天師給他吊命了,要不然就是暫時有什麼東西給他替命了,只是這吊命也好替命也罷,都是暫時的,要想真的活下來,還得解毒。」
兩人這麼走著,路上也沒什麼人接近他們,但畢竟街道寬闊,鬼市很大,厲害的鬼物也多,倒不至於跟在幽靈鬼車裡一樣,鬼鬼見了宗歲重都恨不得縮成一團。
宗歲重聽阮椒隨口提起,皺了皺眉說:「阮學弟,你知不知道怎麼解毒?」
阮椒一笑:「學長擔心他啊?」不過他也知道,這位一直都是面冷心熱,也就回答,「暫時看不出他到底中了什麼毒,但要是他運氣好,倒是有兩種東西都能對他有用。其中一樣叫鹿銜草,據說是深山裡有一種奇特的鹿,公鹿在跟很多母鹿……進行迎接後代的儀式後死亡,那時候母鹿就會去銜來一種異草放在公鹿的嘴邊熏它,然後公鹿就會復活了。有人在發現這種鹿群後,會守著好多天等母鹿銜來異草,然後這些人驅散鹿群,就能得到異草了。這種異草能起死回生,只要曹鶴找到這種草帶回去,放任自己死了,再找個信任的人把草給他餵進去,他就又能活過來。到那個時候,毒不毒的都沒用了。」
宗歲重聽得很認真。
阮椒繼續說:「鬼市算是一種鬼和鬼,鬼和人,鬼和妖,人和妖等等之間交易的市集。有些老鬼和妖怪活的時間都很長了,他們手裡難免會有些壓箱底的好東西,在鬼市要是遇見合適的物品就會跟人交換。曹鶴能不能在這找到這種草就看運氣了,他要是正好碰上這種成精的鹿,多半那些鹿妖手裡會有,要麼就看有沒有人家傳這東西,有沒有鬼曾經得到過了。要是沒有的話,他也算白來了,而就算有,他還得拿出能打動對方進行交換的東西才行。」
宗歲重:「另一種方法?」
阮椒笑道:「也是一種算是萬能的藥吧,名字很普通的,叫吸毒石。實際上它也不是石頭,而是一種毒蛇的角——深山大澤里有角且五色斑斕的那種毒蛇的角。同樣是看曹鶴的運氣了,要是能找到這樣的角,只要把角切塊放在中毒的地方就能吸毒,把毒吸乾淨了角塊就會自動脫落的。嗯,這角還能重複利用,可以拿……」他臉色有點古怪,「……人奶把角的毒浸出來,根據毒的劇烈程度不同,人奶還會變色,等人奶不再變色的時候,角就是洗乾淨能再用了。這種吸毒石也不比鹿銜草好找,鹿銜草是罕見,吸毒石不僅罕見,而且就算找到那種蛇,能不能打過它再取角也非常困難了。」
他如數家珍地說完這些,宗歲重若有所思。
阮椒也沒再說話。
他剛才看過曹鶴了,這個年輕人也沒作過惡,身為城隍,他既然碰上了,也不能坐視不理。只是他不太清楚曹鶴中毒是意外還是有普通人下手,又或者是被術士暗算……要是意外或者普通人暗算,除非曹鶴求上門來,他是不能主動管的。這兩種情況下,要麼曹鶴順利找到東西活下來——這是命不該絕,要麼就是死於中毒——這是命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