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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哲也心知肚明,所以也不會因為自己神職更高就擺架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只要必要的面子都有,其他也就不重要了。
所有鬼神都注意到,在大家互相真正認識的時候,穆哲手裡的生死簿上面光華流轉,隱隱約約的有無數的字跡灌注進去。
這樣的景象,讓阮椒也產生了一絲好奇。
穆哲很能「體察上意」,用判官筆往那捲軸上一點,捲軸瞬間打開,匹練般地懸浮在眾多的鬼神面前。
阮椒朝上看去。
第一行字,說的就是他受理的第一個案子的事,然後就是他所在的那個李子屯、附近各個村落,更遠處的靠山縣……密密麻麻出現了無數個人名,只眨眼的時間就是幾萬幾萬地往上刷,全都是蠅頭小字。
說來也奇怪,明明捲軸看起來並不算很長,別說幾萬、幾萬地出現人名了,就是幾千幾百都能占滿,偏偏那些小字人名卻非常清晰,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確實全都塞進去了,而且每個小字占據的不是一點而是豎行,除了人名以外還有生卒年月日、有大體經歷、功德罪孽……
也是,生死簿是神物,現在阮椒是州城隍,冊封的文判官當然也不是初等,而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日夜遊神實則都是能力更強的。因此,他們手裡凝聚出來的神器也不一般,生死簿的等級更是提高了不少,讓它可以記錄的內容也更多——只不過,大概因為阮椒還是州城隍的緣故,目前生死簿能記載的,也就只有阮椒所在轄區的居民的今生大概而已。
不過,靠山縣和周邊村莊的記錄完以後,帝都的也開始記錄起來。
阮椒詫異地發現,凡是他所審理過案子的地方,都會以他解決的那個案子為中心,人名朝外擴散,從方圓十里到方圓數十里地擴散,似乎是把那一塊也認作了他的轄區,也用生死簿把那些地方的居民今生生死功過記錄下來,已經審理後的案子的結局也都會一一記下,就好比那個人販子的案件,當時要等著公安審判,而時間過去兩年,案子解決,陰間也給了相應的懲處,陽間槍斃的,鬼差索魂送入地獄……這些統統都在生死簿上言明。
驚訝過後,阮椒就露出一抹喜色。
也對,他是最後的城隍,不像以前的城隍一樣轄區固定,他是城隍在哪轄區就在哪,只是每次轄區的面積不等而已。他麾下的判官手裡的生死簿,當然也是轄區在哪就衍化到哪,等到能容納全天下居民的生死後,這城隍的生死簿也就不比閻王的生死簿差上多少了。
只是,就在生死簿上的字跡越來越多的時候,生死簿突然有些顫抖,在軸的地方甚至出現了一絲裂縫,與此同時,穆哲的臉色也突然有些發白!
阮椒暗道一聲:「不好!」
這是生死簿的容納太多,導致神器有些支持不住,間接影響了判官!不過這也不是沒辦法可想,他拿出城隍印,噴出一股神光籠罩住生死簿,下一秒,這生死簿就頓時變得穩定起來,原本有裂縫的地方迅速被彌合,恢復如初,完美無缺。
字跡繼續衍生,阮椒也暫時不收回城隍印了,他冊封鬼神本來就是用自己的功德冊封,隨著鬼神而產生的神器自然也是憑藉功德而凝聚,本來正常情況下,生成判官也只需要五百功德而已,現在生死簿超出預料,那麼只需要補充欠缺的功德就行。
大概過了小半個小時,生死簿上的字跡全都完成,生死簿本身平穩地飄浮著,而穆哲的臉色、神身也全都恢復正常。
阮椒微微點頭:「這樣就好。」
穆哲用判官筆在生死簿上一點,霎時間,上面就出現了一行字——
這一行字所書寫的,正是呂大福他們一家的事。
[呂大福,生xx年xx月xx日,陽壽七十一,平生庸碌,命有一女。其人沒有積累功德,犯下罪孽共有……其中有殺親大罪,十惡不赦,當削陽壽十年,今陽壽為六十一年,陽世審判後,到陰間當有地獄之刑……]
這一行本來也是小字,跳出來以後陡然放大,被在場的鬼神們全都收入眼裡。
阮椒一一對了對,微微點頭。
看來,削陽壽的事不用他來斟酌了,陽壽是關乎於生死,這種本身就有罪孽的人,生死簿上在他犯下殺親大罪的同時,就會自然記載削去陽壽的數量了。
等大家看過這行字跡後,穆哲再用手一點,小字收回生死簿內。
阮椒說道:「去看看呂大順一家吧。」
雖然作為城隍,已經把呂大順家的後續事都交給穆哲這個判官,可他的陽世身卻還是在意崔義昌的,所以,他們一起還要去瞧上一瞧,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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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呂大福的家裡,因為上山這一趟過了不少時間,呂大順他們已經不在柴房裡了,而是早早地就把人帶到了客廳。
因為殺親的事,呂大順自己坐在沙發上,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很小心地以牙還牙,把呂大福夫妻都綁起來,就這麼倒在冰冷的地上。
後來,崔義昌和呂盈翠也過去了,坐在呂大順的旁邊,都是眼睛通紅的。
阮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情景。
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一家子人傷心歸傷心,但是也沒到要哀毀的地步,呂大順雖然很痛苦妻子去世,可保住了女兒還是給了他一點支撐,也大體還好……那接下來的裝神弄鬼他也就沒興趣多看了,只跟穆哲做了個示意,轉頭就要往外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