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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很安靜,除了吹風的風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阮椒回想了一下剛才,覺得他和宗學長之間的對話沒什麼問題,可他心裡卻有點尷尬,不知怎麼的,總好像有點在意。
可是……在意什麼?
宗歲重也感覺到了房間的寂靜。
其實,他和這位小學弟的相處時,常常都是很安靜的,而他之所以在隨著與小學弟的接觸中,越發覺得小學弟將來會是他最可用的特助,也是因為即使再安靜,他和小學弟的相處也依舊很融洽、很自在,並沒有什麼尷尬的感覺。
唯獨這一回……或許那次的算是半回,讓他冷不丁產生一絲微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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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的頭髮不長,很快就吹乾了。摸了摸依舊挺細緻的碎發,他自覺對自己的殼子保養得不錯,然後就把吹風放好,轉過身來。
這一轉身,他正好對上了宗歲重有些深邃的視線。
阮椒撓了撓手背,有點癢,但不知道什麼地方癢。
他喉嚨微微動了動:「……學長?」
宗歲重眼中的深邃淡去,又跟平常一樣冷靜而嚴肅。
「睡吧。」
阮椒:「哦。」
學長有點怪怪的,自己也有點怪怪的。
算了算了,忽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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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很快閉上眼。
因為已經不再需要自己處處親力親為,尤其是阮椒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是個人而不是鬼,為了自己血肉復甦後不要改變太多,他有些時候是專心思考著學習上的東西,也有些時候……逐漸學會閉上眼睛養神的做法,隔絕掉外面的干擾——除非手下們來找他,或者有什麼人特意過來叫他,他都儘量讓自己「睡著」。
這一天,為了避免自己清醒著腦補太多,阮椒是「睡」了的,「睡」了以後,就能忽略掉那些奇怪的感覺,也忽略掉今晚宗學長異常強烈的存在感。
不知不覺間,阮椒的精神平緩下來。
但是,宗歲重的精神則有些清醒。
或許是因為來到了陌生的地方,或者是隔壁的呼吸聲……幾乎沒有,哪怕他知道小學弟的身份,也總是會因為這件事而時不時地注意到,睡意就消散得更快了。
夜色越來越深,很快到了午夜。
宗歲重閉著眼,平心靜氣,盡力捕捉睡眠,但是突然間,他聽見了一些零碎的動靜。
凌亂的腳步聲……山莊每一個房間都有隔音,這腳步聲傳進來的時候並不清晰,如果不是因為宗歲重沒睡著,阮椒沒呼吸,宗歲重甚至都可能聽不到。
然而事實是他聽見了,而從那腳步聲里,能察覺到它的主人很著急。
宗歲重微微皺眉。
大半夜過去,為什麼會有人在走廊上這麼跑動?正常人應該都不會故意打擾鄰居,他不由思忖,是不是真有什麼急事?
宗歲重揉了揉額角,還是坐了起來。
這一層基本都是他的學弟學妹,要是他們遇上什麼麻煩,他也不好視而不見。
於是,他走到房門口,輕輕打開門。
遠遠地,走廊拐角的聲音更大了,原來只在他思索的這短暫時間裡,那個跑動的人已經下樓去找了人上來,現在都鬧哄哄地走了上來。
那些人要去的地方正好經過宗歲重,前面帶路的人滿臉驚悸,的確是阮椒的同學之一。而跟著他的人大多都穿著侍應生的服飾,還有個經理模樣的中年人,看起來心情都有些焦急。
宗歲重站在門前,看向那些人,聲音微冷:「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視線落在山莊經理的身上。
這個山莊雖然不大,平時也會接待一些有錢人,對於帝都的大小富商當然也都有所了解。雖然宗歲重年紀輕,可他接受了那麼大一個娛樂集團,站穩腳跟的速度也快,名氣不小,而他的樣貌,也早早就會被山莊的經理記住,以免不小心得罪人。
眼見這麼一尊大佛被他們吵醒了,山莊經理連忙帶上笑容,說道:「是出了一點問題,但是宗董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可以解決。」
山莊經理恭敬倒是恭敬了,可他沒有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倒是阮椒那個同學,他心思很靈活,儘管還在害怕,卻能看出山莊經理對宗歲重的尊重,再想到這位也是跟班上同學一起來的,那就是能求助的,連忙解釋說:「跟我同住的高昌撞邪了!他、他現在變得很嚇人,我很害怕,所以就去請經理過來看看。要是高昌不是撞邪是生了病,也好快點把他送去醫院。」
宗歲重見他口齒清晰,雖然驚悸卻也關心室友,就點點頭道:「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就連阮椒都以為已經給他關了陰陽眼,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陰陽眼根本就沒關上,平時他也偶爾能見到一些鬼魂,遠遠發現被他瞧見就會立即退避開去。如果真是中邪,那麼他過去看看,應該能發現一些端倪。
見宗歲重這麼說,山莊經理也不好阻止。
於是,一群人一起快速地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並迅速地把反鎖的房門打開。
霎時間,一道陰冷的目光幽幽地看過來。
房裡一片漆黑,連一點燈光都沒有,但窗戶是打開的,外面的月光灑進來,落在坐在床邊的那個年輕人身上,映得他的臉色一片青白。
淡淡的血腥氣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