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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看見這樣的白蘇瑤,心裡先滿意了三分,然後看向李三娘。
李三娘瓮瓮地稟報:「城隍爺,白小姐並沒有傷害無辜,她對霍艷茹的報複方式是讓她不斷地感受懷孕和嬰兒流出的感覺,並給她製造了一個費學峰出軌的幻覺,直到她精神崩潰才殺死她。她對費學峰的報複方式是,讓他親眼看著霍艷茹一點點把她自己折磨自己,讓費學峰每次撲到她面前想幫助她的時候就被擋住,根本不能接近霍艷茹,最終眼睜睜瞧著霍艷茹死去,並且也給費學峰製造了一個幻覺,他看到的霍艷茹流出的每一個孩子,都長著綜合他與霍艷茹容貌的臉,非常可愛,死相……」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抖了一下,「死相非常悽慘。」
阮椒品了品,倒是覺得這樣不錯。
既然是報復,總要有個報復的樣子,這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後,再讓這對人渣感受一下他們最畏懼的事,也就行了。
「費學峰現在如何?」阮椒問。
李三娘恭聲說道:「痛苦不堪,但是沒有性命危險。」
阮椒鬼爪一揮:「如此便可。」他頓了頓,「霍艷茹鬼魂如何?」
李三娘說:「已經抓住了。白小姐雖然想過要把霍艷茹的鬼魂撕成粉碎,但是真正報仇的時候卻沒有對她的鬼魂動手。」
白蘇瑤在一旁低低地說:「我本來以為只能私自報仇,想著哪怕拼著沒有好下場,也要讓霍艷茹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但是城隍爺宣判霍艷茹下地獄,只撕碎她的那一會兒疼痛,怎麼比得上在地獄裡受苦?我當然就不殺她了。」
阮椒微微點頭:「不錯,你能自控便好。」說到這,他忽然問道,「白蘇瑤,本官憐你遭遇,且因你有善念,不曾傷及無辜,有意冊封你為鬼神,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蘇瑤陡然一驚,猛地抬起頭來。
「冊封小妖做鬼神?」她的臉皮輕輕地抽動著,好像是高興得想笑,又好像是心裡百味繁雜,充滿了痛苦,最終,她搖了搖頭,「小妖的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小妖已經生無可戀,活著時唯一的想法就只是陪著這兩個孩子,直到……直到……」
說到這裡時,白蘇瑤猛地下跪,重重地磕頭:「小妖的孩子只是殘魂,恐怕很難順利回到地府投胎,小妖懇請城隍爺,能不能,能不能直接送他們去陰間?」
她心裡有千萬般的不捨得,可是不捨得又怎麼樣?完整的鬼魂也就算了,留在她的身邊最多也就是跟她一起做孤魂野鬼,但殘魂如果留在世界上,恐怕過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消散。
阮椒聽她說完請求,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很讚賞她這一份慈母之心,也不想辜負她的這份心,讓他們母子分離。
於是,等白蘇瑤全部說完後,他才慢吞吞地說道:「不知……你可能有你丈夫的遺物?」
白蘇瑤的瞳孔驟然收縮:「您的意思是……」
阮椒說道:「你丈夫若是如你所言不曾為惡,當年攻擊你們一家的那道士便是為惡,本官行走世間,賞善罰惡,即便此事已過去數十年,自然也該找到那道士,叫其認罪受罰的。除此以外……」他沉吟道,「雖不知那道士乃是何人,但他既對你夫妻二人窮追不捨,想來若非是你們懷璧其罪,便是貪圖你們夫妻自身。依本官來看,你之性情純善,死後化為的妖鬼實力非凡,那道士多半是修煉邪法……大半邪法,所用皆為驅使鬼怪之術,這道士想來要先將你丈夫狠狠折磨一番,待其在極端痛苦怨恨中死去後,所得厲鬼便越發強大,可煉製為自身得用的法寶器物。若真如此,或許你丈夫軀殼已不復存在,魂魄則或許尚存。」
他的這一番話,像是將白蘇瑤腦中的一條神經打通,讓她的大腦先是一片空白,隨後立即反應過來,想到了這件事的可能性,心裡不由得湧起了莫大的歡喜。
要真是這樣,要是丈夫真的還能跟他們團聚……哪怕他們一家都做了鬼,可只要家人們還在,就是莫大的慰藉!
這一刻,白蘇瑤突然明白了城隍爺提起這件事的原因,不禁有些慚愧,儘管阮椒沒有再提起什麼,她卻直挺挺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說:「城隍爺,若是您不嫌棄,小妖願意心甘情願為您效命。若是小妖的丈夫意識尚存,他也定然心甘情願為您效命。」
阮椒等的就是她這番話,當然是含笑說道:「如此甚好。」然後話鋒一轉,「不過你也當知曉,若真能尋回你丈夫鬼魂,若他尚且不曾為惡也就罷了,若是已然為虎作倀,行了惡事,哪怕他不過是受人驅使,非是心中所願,也斷然不能冊封鬼神,甚至若是做得多了,也有被投入地獄受罰之可能,你當心中有所準備。你須得明白,他一旦為惡,不論是否自願,都要受到那道士的連累,身上落下罪孽,且道士用他之法力為惡,縱然他再無辜,也脫不了干係的。」
白蘇瑤猛地一抖,隨後深深地呼吸,恭敬地回答:「城隍爺,小妖的丈夫是非常心善的兔妖,如果他意識不清時助紂為虐,醒來後知曉自己做過什麼,也一定會非常痛苦,想要贖罪。到那時,哪怕城隍爺您不提起,他恐怕也想要主動受罰的。現在您願意去搭救小妖的丈夫,還願意先看他為善為惡再做處置,小妖沒有怨言,丈夫也一定沒有怨言,反而情願受罰贖罪。我們夫妻兩個,對城隍爺的宣判都是絕對服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