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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九江徑直走入已迅疾落下的刀光與劍影之間時,有多少聲倒吸的冷氣響起,就有多少人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下一刻,諸人不由大噪!
只見洛九江一手托著刀者手腕,一手反按劍客肩膀,半轉身子,自由自在地從距離不足二尺的冷鐵間翩然滑過,在他錯步滑出兵刃攻擊範圍以外後,還不忘手上用力,操縱著兩人動作,噹啷一聲把刀劍磕在一塊。
兵刃撞出兩點火星,在場三者無人受傷。
「兩位兄台算平局吧。」洛九江鬆開手,連頭也沒回,只向身後揮了揮,「這街上好多人呢,別波及到哪位。」
兩人被他猝然一攔,如火如雷般的聲勢也不免弱了,均訕訕收起刀劍,整齊劃一地衝著他的背影發呆,而洛九江步速也不變一下,仍順著人群前行的方向走。
感知中的熱鬧源頭逐漸接近,而四周的議論聲也更多地圍繞著同一個主題。
「一年一次……」
「幸逢如此盛會……」
「正是城主大人要選拔英才……」
「可謂唯才是舉,求賢不論……」
「當真誰都能上去試試?」
「兄台是外地人吧,要知本城盛典向來如此這般……」
那些歡笑聲、驚嘆聲、慰然讚嘆聲洛九江都充耳不聞,他走到台下,仰頭看著這座高台。只見台上設了三十六道高挑的木桿,木桿之間高低不一,錯落有致,每根杆子的桿頭上都頂著一枚少女小指大小的水晶小球,而在每顆小球的旁邊,都有一條背生雙翼的飛蛇盤繞守候。
飛蛇向來以快若疾風、靈動似水聞名,而高台上的三十六條飛蛇又都尾繞三環,顯然已全部進入成熟期,每個都能噴雷吐火,還可以釋放出讓人麻痹的毒霧。
前一個跳上台的青年只碰到第五根柱子就被飛蛇齊力擊落,砰地摔在台上,揚起了一潑粉塵。
人群中響起一片惋嘆之聲,夾雜著些「要知道每過一根柱子,要應付的飛蛇就多一條。」、「還不許人把飛蛇擊傷或斬殺,對身法的要求也太高了些。」、「實在是太難為人了」的評價。
不知此前曾有多少人也和這青年一樣被「斬於蛇下」,也許是一次次的失敗讓旁觀者都心灰意冷,一時間竟沒有再跳上台去應對挑戰的人。
鼓吏仿佛早見慣了這樣的冷場,當即掄起鼓槌重重錘下,三聲過後,又有人激聲重新宣讀獎勵:「青荷花綻盛景至,青荷會開英才來!青荷大會廣邀青年才俊,凡未至而立,可摘三十六珠者,獎上品靈器一件!摘三十五珠者,獎清寧寶玉一塊!摘三十四珠者,獎碧波酒三杯!摘三十三珠者,獎照月泉水一壇……」
重賞之下將出勇夫,就在台下諸人躍躍欲試之際,一道輕快笑聲不加掩飾地響起:「非是青年才行?咱們打個折扣,也給少年如我一個『才俊』的機會啊。」
伴隨這聲音,一道墨色身影拔地而起,他飛身躍上高台,甚至無需在台上點地接力,便直奔第一顆明珠而去。飛蛇氣勢洶洶地衝著他當面噴出一口火焰,他低頭一避,腰間長刀鞘也不出,便頂住飛蛇肚皮滴溜溜一轉,輕巧挑著把它丟到第二條飛蛇身上去了。
直到這少年上台,台下眾人才真正見識到什麼叫穿花蝴蝶一樣的身法。都說飛蛇迅如疾風,在他面前卻仿佛不值一提。這黑衣少年的身法並不是讓人提心弔膽的飄忽,就是在半空無處落腳,他的身姿也仍有種說不出的沉穩來。
之前大家只見飛蛇動作靈動,時不時在便背後給挑戰者關鍵一擊,如今卻只有滿場飛蛇追著這少年跑的份兒。就是在極其險要的關頭,這少年也不大閃大避,最多晃身轉個滿圓,偏生也比別人轉得更好看。
等摘到第二十一顆珠子時,黑衣少年連刀帶鞘一同還回腰間,空著手扯住一條飛蛇尾巴,他狡黠一笑,將其用力一抖,登時只聽台下諸人頓時人聲如潮!
前二十條飛蛇堆堆疊疊,原本就被這位神秘的挑戰者左拋右摔跌得橫七豎八、七葷八素,如今到了這人手中,只是一抖尾巴的力道,這些看似排布地雜亂無章的飛蛇就如被扯住了什麼機關一樣,各自圈圈環環繞成一團,被扣成了一條繩結上的螞蚱!
這一幕簡直變戲法一樣,神奇地讓人無法理解。少年愉悅地唿哨一聲,把手中尾巴向第一個「繩扣」里一繞一扯,變繩為環,正好就是個女孩子常愛打的「相思同心鎖結」。他把這與眾不同的「蛇環」在食指上繞著轉了轉,便如套圈般丟了出去,啪地把第二十二條飛蛇套個正著。
……
接下來的一切與其說是一場挑戰,不如說是一次奇妙的手工活。這少年雙手和思維靈巧到不可思議,取珠甚至都已經不是挑戰中的最大看點。當第三十六顆明珠滾入少年袖口時,那三十六條飛蛇已經變成了整齊優美的一條龍鳳並蒂結。
這少年自然就是洛九江,除他之外,滿城人里恐怕也沒有哪個還有給海蛇打花結的經驗和前科。
其實蛇身滑膩,要是這些飛蛇只是普通蛇類,就是彼此纏繞得再離奇,也能自行慢慢解開。只可惜它們每個都長著翅膀,洛九江設計之前就看好了落點,繩扣之間拿翅膀卡住,這下就非要人幫忙動手拆解不可了。
「慚愧慚愧。」洛九江跳下最高的柱子,雙眼神采奕奕,把手中別致的花結遞給一旁主持場面的修士:「方才感覺太好,我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