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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供詞都異口同聲,所有供詞都如此一致。洛九江殺人時從來沒特意遮掩過模樣,因為他根本就不忌憚脫身之事。
——就像是現在,身高縮到那藥物範圍的極致,只顯得比普通女子高挑的、身材動人、步履搖曳的洛九江,半低著頭,學著楚腰的模樣以手掩口,緩緩從這些人眼前經過。
這些人沒有一個看出洛九江的不對來,只以為他是個普通爐鼎,隨隨便便就在他肩上推搡一把,把他粗暴地和楚腰與其他幾個爐鼎塞做一堆,讓人令人把他們帶下去。
也是正巧了,分到看管楚腰他們這一小簇爐鼎的,正好是開始引楚腰進狩獵場的那個守衛。
他是外圍守衛,輪身份比給銀面客人引路的侍衛低多了。不過也正是如此,他從殺機里逃過一劫,至今還不知道林子裡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這群惶惶瑟瑟的爐鼎美人,他鷹捉小雞一般地逗弄兩下,接著就失去了興趣——前幾天這批爐鼎幾乎是任他們挑選,大魚大肉反覆吃到撐,他都有點膩了。
只有經過了狩獵場裡一遭,居然連鬢髮似乎都沒亂上幾分的楚腰依舊是那樣的醒目而動人。
這守衛咧著嘴湊近楚腰跟前,扯著個令人生厭的笑容搭話道:「啊呀,楚腰公子,您這是犯了什麼事兒了,把您給遞到我手掌心兒里了?」
楚腰只冷冷淡淡地說道:「走開。」
他很清楚這些人得寸進尺、欺軟怕硬的特性,因此從一開始就絕不能給他們好臉色。
這守衛面色一冷,陰陽怪氣道:「纖纖公子就是傲氣啊,真不愧是披香宮裡我們沾不著的美人……」
楚腰打斷了他的話,他桃花眼一瞥之間,連白眼都比別人翻得更動人些。
他問這守衛:「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沾不著的人?」
「你……」
「讓開。」楚腰攥著洛九江手腕,一把推開這守衛自己朝前走了兩步,「我要回宮裡去了,你敢攔我?」
「……」這守衛接二連三地在楚腰處墮了威風,折了面子,但確實就真不敢對楚腰明目張胆地說一個不字。
他能對楚腰言語上口花花幾下,可只要楚腰一道眼風,他就連隔著楚腰衣服摸一把他的肩也不敢。
幾次三番的試探,不過是他實在眼饞垂涎楚腰的美色,心裡幻想著楚腰是個軟柿子,能給他隨便捏上兩把。
只可惜,楚腰外柔內剛,不但不是顆軟柿子,內里還是個扎手的刺蝟球。
守衛胸脯風箱似地來回喘著粗氣,他被楚腰照臉抽了回去,正是大感失了面子的時候,看其他的爐鼎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都在嘲笑自己。
他動不得楚腰,難道還動不得這些小爐鼎嗎?
守衛面孔漲紅,高高地揚起了鞭子就要重重抽下。誰知這鞭子在半道里被一隻手攔住。或許是由於疼痛,或許是由於羞澀,那隻手很快就縮進了袖子裡。
這是誰這麼膽大包天?守衛順著那條胳膊看去,沿著粉色的紗袖,很快就看清了這個爐鼎的臉。
這小爐鼎的另一隻袖子被楚腰牽著,原本都和楚腰一起往圈外走出了一半。守衛一看,登時如同抓住了什麼把柄般眼神驟亮!
「你幹什麼去?」
楚腰不卑不亢道:「這是我的侍婢。」
「這可不對吧,纖纖公子來的時候,身邊好像沒帶什麼侍婢吧?」
楚腰哼了一聲,狀若不耐煩道:「我在裡面收個人做侍婢,又關你何事體?」
守衛摩拳擦掌,眼露不善之色道:「我是管不了楚腰公子你,可分給我看管的爐鼎,我難道還能給人隨便帶走了?」
他說完這話,就張眼去看那小爐鼎。誰知不看不知道,這爐鼎眉眼生得極為英氣,人卻羞澀,半垂著頭,低著眉眼,又緊緊地把一雙手縮在袖子裡。
比起楚腰外柔內剛,滿身是刺兒的模樣,這小爐鼎恰好外剛內柔,別有一番風味。
守衛這回當真是興趣大起,一隻肥厚大手就向著這小爐鼎落去。一邊伸一邊還調笑道:「讓我看看是什麼人入了楚腰公子的眼,哦,當真是個楚楚動人、梨花帶雨的標緻小嬌娘啊……」
此話一出,那爐鼎受驚一般抬頭看他,就連楚腰都為之側目。守衛見了這小爐鼎驚訝睜大的一雙眼睛,心裡只覺得發癢,一點不對都沒看出來。
而那爐鼎,也就是洛九江,他愕然地看著這個守衛,甚至心裡都有點同情這人,甚至不想殺他了。
——他活了有十九年,至今還沒看到過一雙招子生得這麼瞎的!
第220章 黑鍋
即便這守衛實在是瞎得厲害,洛九江也依舊沒有出聲。
說起來這守衛其實對洛九江有很大誤會:他半低著臉是怕人看出不對、縮著手是為了掩飾那一雙手心中層層疊疊的刀繭、至於聲也不吭……當然是他不能出聲啊!
雖然自認不是什麼「嬌娘」、「美人」, 但洛九江如今扮得確實是個女人。要是一張口露出男人音色, 大概是個人都能反應出來不對。
誰知就這都能被人誤會成膽小羞怯的表現, 這守衛眼瞎的方向也真是絕了。
楚腰此前構想過許多應急場景,但其中並無一種是關於洛九江真被當成個女人, 然後被旁人看上的!
這麼看,我實在應該設計一番有關窮奇看上洛九江的應對吧。楚腰在心中幽幽忖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