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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練心裡為主人這般孩子氣的反應暗笑,但還是盡職盡責地提醒道:「主人,寒公子近日被朱雀大人傳召,怕是與聖地將開之事有關。到那一天,他和少主……」
枕霜流眉心聚起,發出一個煩惱的音節。他輕輕用那捲書簡敲打著自己的掌心,沉吟道:「你們少主冰雪聰明,就是偶爾靈氣太足,悟性太好,有些聰明過頭。你說若是把他打傻一次,再拿藥石治好,是不是能中和一些?」
白練聞言一愣,隨即便仔細地合計道:「這方法太冒險了,還請主人三思。若是只是想讓他們斷交,咱們何必讓少主失憶,打傻寒公子也是一樣的啊。」
「主動權可從不在那小子身上。」枕霜流長嘆一聲:「姓寒的豎子之前還一直是個瘋子,九江自投羅網的行為也沒停過。算了,徒弟是我自己找來的債——你們少主讓我煩心的,又豈止這一件兩件。」
「虱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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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千嶺被召至鳳凰城已經有小半月的時間,這半個月裡他日日和全朱雀界的青年才俊共濟一堂,幾乎每天都承受著十幾道眼神各異的打量。
北地不如南方繁華,在朱雀界算是較為偏僻的一角。但就是這樣,也掩蓋不了他是全朱雀界年齡最輕的一地霸主的事實。
受此前朱雀召令所限,他這回只攜了一名隨從入城。隨從的原身乃是一隻野水狐獴,名字乾脆就叫胡夢之。
此前寒千嶺一統北地,胡夢之舉族來投,出於這種妖族的特有天性,他聰明、見機,只是有時候過於膽小謹慎了些,比如現在。
「宮主,已經是第十二日了,朱雀大人還沒有召見這殿內的任何一人。」
寒千嶺平靜地給窗台上的小小盆栽澆水,他的手很穩,從抵達鳳凰城開始,在每一天的固定時間中,他會給這棵綠植盆中添水,每次所澆的分量都不會有分毫相差。
直到背後胡夢之的聲音都快急得變調,寒千嶺才緩緩道:「不值得怕,就算朱雀做完了決定,宣布過結果,她也未必會召見誰。」
「這樣很好。」他又說:「省了我很多事。」
胡夢之不甘心道:「朱雀大人此前全界傳令,朱雀界已經許多年沒有過這樣的盛事了,怎麼……」
「和事件的輕重大小無關。」寒千嶺打斷了胡夢之的反覆呢喃,「她只是不會召見。」
寒千嶺說這話時的語氣停頓與往日一般無二,但胡夢之當真不負狐獴的警醒天性,竟然在寒千嶺語音剛落時就飛快接道:「宮主,您的意思是……不會,還是不能?」
他得到了寒千嶺的側頭一瞥。
「我們只需要知道,無論原因為何,結果全部是『不見』。」
寒千嶺放下手裡小巧的噴壺,再走向屋內圓桌的時候步伐才稍稍顯出一點急迫。
這大概是這位年輕有為,又帶著驚人美麗的北地之主一天之內唯一能顯現出一點活人氣味兒的時刻了。胡夢之默默在心中評價著:連朱雀大人親自召見這種事情都喚不起深雪宮主的太多情緒,然而一份簡單的情報卻可以。
那個一直被他所尋找的,傳言中身份乃是靈蛇界少主的男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如果他此刻就在這裡,他看到了深雪宮主翻閱情報時為他的消息所舒緩的眉頭與唇角,哪怕他是個鐵人,胸膛里塞著一顆石頭心,恐怕也要為這份如月華般的美貌傾倒吧。
胡夢之因寒千嶺的表情變化稍稍失神,卻還沒忘記自己的謀主本分。他堅持道:「但不論如何,宮主,朱雀大人留我們這樣久卻不給消息實在不合常理,屬下這些日子拼湊出了鳳凰宮地圖與城中……」
寒千嶺用一個笑容作為了他給出的簡短回復。
——他看起來確實心情很好。
「很快就會有消息,不出三天。」這種近乎自負的篤定讓胡夢之感受到一陣挫敗,不過相當難得,一向少言寡語的深雪宮主這回竟然還近乎體貼地補充道:「你可以繼續收集資料……作為你的愛好。」
這種近乎關照一般的交代,幾乎要讓胡夢之背後寒毛都全部豎起來了。
「宮、宮主……」
「據說四界使者會在門開之前彼此見上一見。」寒千嶺輕聲道:「如果我催著朱雀快一點,就能早點出使白虎界是不是?」
「……」胡夢之確實希望快點得到消息,但不知為何,宮主語調輕柔的那個「催」字,讓他有一種不祥的微妙預感。
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門外就有使者清脆的傳令聲遙遙飄進來。
整座鳳凰宮的上下總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傲慢之意,即使是宣讀召令,他們也不費心把這些俊傑聚集起來當眾宣布,而是極其隨性地在大殿外直接念——如果聽漏聽錯,那就是活該被淘汰,沒什麼好說的。
寒千嶺側耳聽完了整道召令的內容,沒有錯過一個字。
「在華羽校場集合,二十三人中選出六個。」複述了一遍傳令內容,聽著左右鄰居一個個飛快開門的聲音,寒千嶺對著胡夢之緩緩道:「運氣不錯,這下我不用催,你也不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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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較量的結果是理所當然的。
即使很多時候,胡夢之會因深雪宮主太過肯定的態度猜測他的種族傳承究竟是什麼,但從始至終,他對寒千嶺的實力都沒有半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