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頁
相應地, 也由於他們兩個的傳說,人間過年的習俗從此又多了一些別的。
比如說今天,在聽了謝春殘的故事之後,齊溜溜甚至都敢和傳言中一點都不兇殘,一點都不冷酷的寒千嶺提出請求。
「@%¥#%?」
寒千嶺在聽到他的請求後非常意外,他神色不動,重複道:「你說你要幹什麼?」
在往常看見這個表情,就是三個齊溜溜也該被嚇跑了,但是如今,他雙眼平視前方,字正腔圓、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合理請求。
他說:「我想舞龍。」
寒千嶺:「……」
事情或許還應該從謝春殘的那個故事開始講起。
…………
謝春殘,或者說謝見歡,如今就在花廳之內高翹著腳,繪聲繪色地給游蘇描繪著他一路行來時見到的場面。
「……然後我便見到三百民夫簇擁著一條龍形,那條龍通體都用綢緞縫製,筋骨用純銀鍛造,前後一共六人,各自拿杆子挑起首尾……
舞龍之道也有講究,六人力道或是相錯,或是並股,然而必要使那神龍搖頭擺尾,騰挪轉躍,或似翱翔於天際,或似潛游於海底,一起一伏之間,都是紮實功夫。」
游蘇目不轉睛地聽著他的講述,隨著謝春殘故事裡的每一次起承轉合連連點頭。
經過三千世界大亂的一場歷練之後,游蘇氣質中的那種純澈之意已經精煉許多,更多地化作一種端方和堅持。
或許假以時日,他也可以是青龍書院中新的「游先生」。
「據說往年廟會,舞龍是和舞獅一起來的。」謝春殘笑吟吟地朝著洛九江正殿的方向一拱手,「不過今年托刀神大人的福……」
游蘇下意識道:「舞刀了?」
謝春殘嘆道:「舞刀有什麼稀奇。何況舞龍還能憑龍形大小撐出排場,刀法的話,人間又有誰能堪比九江?」
這話說得毫不謙虛,然而一點不錯。就連游蘇都深以為然地一點頭,隨即緊追著問道:「那是?」
「他們舞人。」謝春殘斬釘截鐵地說道。在看到游蘇訝異地挑了挑眉頭後,這才笑眯眯地改口,「兩個班子一齊在街上並行,舞龍是一班,另外還有一出專為刀神大人編排的大戲。」
「謝兄這麼誇我,簡直慚愧得我不敢露面了。」隔著一扇窗子,洛九江語調輕鬆地朝著屋裡道。
眨眼之間,他和寒千嶺就已經由窗扉出現在門口。兩個身影俱是挺拔玉立,相互之間各為映襯,卻讓廳中的諸位都露出了有些新鮮的神色來。
陰半死合上了手中的藥經,齊溜溜抱起了一隻拍著的皮球,謝春殘反應最大,相當敞亮地「喲」了一聲。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洛九江和寒千嶺穿著紅衣。
這兩件衣服顏色鮮艷如火,映著洛九江飛揚英俊的眉眼,卻只顯得隱隱失色。兩人身上衣著都是同樣款式,又是身量相仿,舉步並齊,實在忍不住讓人往別的地方想。
……游蘇已經拿出紙筆,準備只要他們兩個一提出請求,就當場畫兩朵最鮮亮的紅花給他們當胸綁上了。
沉淵左右看了看,最後根據熱烈的氣氛,開始用啞語打「一拜天地」的手勢,自發自願地充當司儀。
洛九江:「……」
他好笑地走進廳中落座,無奈道:「諸位,我說不至於吧。」
謝春殘從他亮相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這時才朝洛九江的方向傾了傾身,小聲嘀咕道:「你們這個順序是不是有點不對?」
洛九江沒明白他的意思:「謝兄是說哪兒不對?」
謝春殘向他曲起一根手指:「你看,從時間上說,你們兩個是在聖地雙修的,對吧。」
「是啊。」
「然後到了白虎宗時,在朋友的見證下,你們喝了第一杯交杯酒?」
「這個謝兄都打聽出來了?沒錯。」
「然後現在。」謝春殘指了指洛九江和寒千嶺的衣服,「差點孩子都生了之後,你們現在才想起來拜堂?黃花菜早涼透了!」
洛九江:「……」
別說,仔細想想,先洞房,再喝合卺酒,最後拜堂,這個順序仿佛是有點問題……
不對!他們今天根本不是來拜堂的!
洛九江哭笑不得地把話題重新扯回來:「謝兄跑題了,你剛剛誇我什麼呢?還是詳細說說這個。」
滿堂為之噴笑。
謝春殘唇角的笑容登時顯得有點詭異,他警告洛九江:「你會後悔的。」
洛九江自然不信這個邪,他連玄武都殺了,世上能讓他後悔的事絕對說不上多:「謝兄何出此言?」
「那我就繼續往下講。」謝春殘見他執迷不悟,清了清嗓子,重新接上了剛剛的話題。
「人間廟會,圖得是一個團圓熱鬧,臨近大年,就更不看什麼打打殺殺的武戲。我在人間觀賞的這一出刀神曲目,就是一出團圓,美滿,情感豐富的熱鬧好戲。」
謝春殘繪聲繪色地壞笑道:「那我給你們學唱一折『牡丹擷』——這公子身柔體輕眉目好,當是書院第一嬌。我洛某人當路橫刀又攔轎,打個稽首忙把消息報。公子急急停下聽我細表,深恩重謝全惹在眉梢。恍惚間香囊輕分馥郁鬧,自是人間富貴花把我細細瞧……」
洛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