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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江藉此機會,順便問了一聲她們是以什麼身份來的。
上次封雪入聖地是蹭了寒千嶺的朱雀界隊伍, 這次封雪來白虎界的「反玄武聯盟」湊熱鬧,竟然是扯了青龍界的大旗。
據說寒千嶺從靈蛇界離開後不久,封雪就自覺地收拾起了包袱。
枕霜流對於外來物種的仇恨一貫超標, 跟小輩也從沒有什麼好臉色。之前有寒千嶺在前頭吸引火力還好。然而現在寒千嶺走了, 封雪這麼一個小型異種留在靈蛇界別是當靶子的吧。
聽說了她想離開的打算, 那個笑起來相當溫柔、按人肩膀時力度卻毫不留情的白衣蛇瞳男人,就在第一時間替她打點好了行囊, 又替她修書一封, 把她妥妥帖帖地送到了青龍界來。
「才在青龍書院盤亘不久, 我們就遇上了玄武界事變。我想左右閒著也是閒著, 不如來湊湊這場熱鬧,索性和公儀先生討了個身份, 混進青龍界隊伍里來了。」
洛九江無話可說, 無言以對, 心裡暗暗地替她抹了一把冷汗, 心想雪姊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她還記得她現在用的這個身體是個饕餮嗎?
儘管玄武突然生事,一夜之間席捲拿下了十三個世界,而饕餮至今還按兵不動。但在許多明鏡人心裡, 饕餮和玄武的牽扯是分不開的。
要是饕餮在這段時間裡鬧出什麼新動靜,封雪如今身在白虎界大本營,基本上被人一扣跑都跑不掉。
封雪先是微微一愣,喃喃道:「身體是饕餮這事我忘倒沒忘,可饕餮還和玄武有牽扯?」
她基本上是剛剛穿過來就大作特作,最後成功順利地把自己作進死地。算起來封雪和饕餮那個老王八蛋只照過兩次面,花碧月又沒留下過太多這方面的記憶給她。
所以饕餮和玄武有交情這事,封雪是真不知道。
洛九江:「……」
對這種自投虎口的精神,洛九江還能評價什麼呢。
「難怪公儀先生給了我信鑒為證。」封雪從自己脖子上拎出一根紅線穿過的白玉簡吊牌,「你的長輩們還真是靠譜啊,九江。我至今都還安生,真是多勞格外前輩費心了。」
玉簡分為兩種,一種記錄字跡,一種記錄聲音。從功效上看,兩者其實並無不同,但從禮儀上講,記錄聲音的玉簡顯然更給足面子。
公儀竹送給封雪的這枚玉簡,就刻錄了他的聲音。
洛九江神識探進玉簡里讀了一遍,發現公儀竹言簡意賅地交代了封雪的來路,著重強調聲明了封雪早就和饕餮一刀兩斷的事實。
值得一提的是公儀先生的聲音實在太過出眾,他那把華麗堪比瑤琴,頓挫猶如珠玉的優美音色,幾乎能讓人第一遍聽時忽略其中的內容。
洛九江心裡暗暗感謝了公儀先生一聲,終於放下一半心來。
寒千嶺今日另有邀約,作為新任神龍界主,如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掂量他的深淺。洛九江本來想陪他過去,卻被他推拒了。
「我不想你看我發怒的樣子。」寒千嶺說。
他這話說的隱晦,但裡面暗藏的意思卻很不客氣。幾乎算是揚鈴打鼓地表明今天有人鐵定倒霉。
洛九江替他的對手禮節性表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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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宗的環境清雅,可稱為當世一絕。
青龍書院的環境足夠雅致,但書院格局並不主要放在環境上,每一個走進書院的學子首先關心的,也絕不會是書院的風景。
書院的秀麗,是一種苔痕上階的清幽,是一種綠滿窗前的自在。林下風氣首推自如,於是青龍書院的風致便也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古樸。
而白虎宗的園林匠心獨具,連一草一木都不會出格,一山一石也有講究。從小橋流水到曲徑通幽,都是人工修整出的絕妙風景。
假如將白虎宗和青龍書院相比較,那前者長於精緻景色,後者長於人文氣質。
洛九江和封雪小刃共同轉過一條長廊,這條長廊鋪設全用響木,不知地下是否設置了什麼機關,人的腳步落在上面,或輕或重,如敲擊樂聲。
像是洛九江這種力道分寸掌握的極好,又精通音律的人走在上面,三四步就足以弄清該如何演奏。他行過一條長廊,便是一闕獨奏的結束。
和他的足音相比,封雪和小刃兩個音痴走出的聲音簡直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封雪對此倒不以為意,她上輩子就跑調,早習慣了。不過洛九江走路聲音確實好聽,她本想給洛九江鼓鼓掌意思一下,但手剛剛抬起就放下了。
她看到了仙鶴。
在長廊的盡頭,是一片如鏡泊般的湖水,半空中響起三兩聲長嘯般的鶴唳,就有朱頂白羽黑邊翅的優雅水鳥在水面上一俯而就,再抬起頭來時,長喙里已銜著一條銀魚。
這姿態優雅高傲的禽鳥並不背人,眼看洛九江一行人走到湖邊,還會高昂著頸子接近。它雙翅一展,兩條細長的腿也在長廊上敲擊出篤篤的清鳴。
「是仙鶴哦。」封雪壓低了聲音和洛九江說,「真有點想摸摸。一般傳說里修士不都是騎鶴代步的嗎,怎麼我除了白虎宗這裡,就沒見過其他宗門大量養鶴?」
洛九江迷茫又錯愕地看了封雪一眼:「騎鶴代步?雪姊,鳥類脊骨中空,除非修為到達一定程度,不然成年修士往上一坐,那鳥顯然得骨斷筋折,必死無疑。但只要修為夠了,無論什麼鳥類都能代步,何必非要騎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