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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都倚著一邊窗框,只在封雪面前露出半面身子。如今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一點,結果就露了相。
「你……謝春殘,你怎麼回事?是誰!」封雪驚怒交加到騰地站起身來,就連那一把髮帶都失手從她指縫裡飄出,像是一蓬粉紅色的雨。
謝春殘失笑:「你怎麼跟九江一個反應。」
「什麼時候?到底是誰?!」
「沒多久,我自己動的手。」謝春殘懶洋洋道,「差不多得了,大小姐。可不用跟我顯擺你長了眼睛。」
死地里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舊稱呼這時候被他念出來,居然顯得有幾分搞笑和辛辣。封雪一怔之間,小刃已經唰一聲下意識地拔了劍。
謝春殘大笑起來。
「行了,你們兩個,還是一個風味。」
他舉起那條殘肢來,毫不避諱地伸了個懶腰,胳膊肘往橫里敲了窗框幾下,主動問道:「我過來叫你們一起吃飯的。去不去九江那兒吃火鍋?我來時路上買了今年新下的春韭花,蘸上肥羊吃簡直絕了。」
封雪氣不打一處來,急道:「誰還有心情吃飯……」
謝春殘聳肩攤手,相當不給面子:「不吃算了。」
封雪:「……」
她惡狠狠道:「吃!怎麼不吃!我和小刃現在就去吃!」
她怒氣沖沖地朝著門口的方向撞過去,還能聽到謝春殘相當可惡地在一旁說著風涼話:「真著急?真著急你跳出來啊。狗急跳牆,饕餮可不就該跳窗嗎……」
小刃嘴唇一抿,當真指尖在窗框上一搭,利落地翻身跳過了窗戶。
謝春殘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更大聲了。
「成!成啊!你們誰都沒變,還是那樣,始終那樣……」
和平穩定的三千世界,卻處處都有針對他的殺機;反而是危機此起彼伏的死地,居然當真能磨練出這樣一段動人心魄的友誼。
謝春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眼中無聲地亮起了兩點光芒。
在過去的幾年裡,改變最大的人好像只有他自己……可只要一見到這些熟悉的人,就仿佛那顆被冷待、被棄置、被自己親手用千萬種方式壓下的少年心正緩緩地復甦。
就好像時光只停留在四人齊心協力破開死地,彼此互相拆台又甘願為對方而死的時刻,那時候他還不是一個如此傷痕累累、不擇手段的謝春殘。
只要我能成功復仇,只要白虎主一事罷了……謝春殘在心裡暗暗地想道。
封雪分到的這間小院向陽,謝春殘眯起眼睛微抬起頭,便正好看到一輪旭日東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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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三人進到了洛九江的小院,謝春殘非常失望於寒千嶺已經沒有再餵洛九江了。
窗戶雖然還是朝外推開的,然而洛九江已經沒有斜倚在那張軟塌上。
見謝春殘衝著洛九江的臥房方向露出莫測神色,封雪狐疑道:「怎麼了你?」
「我相當希望和你分享早晨的時候我都見到了什麼。」謝春殘萬分遺憾地說,「可惜……」
「哦。」封雪一臉冷漠,「那我知道了。」左右想想不就是狗糧嗎?她早就吃飽了!
她冷笑著想,謝春殘這個沒見識過大世面的傢伙,一個早晨的時間裡,能看到過多少種秀恩愛的方法?
他知道什麼叫做「我的眼裡只有他沒有別人」,什麼叫做「千嶺的語氣就是非常不同啊」,什麼叫做「我願意為他成為三千世界,從此與他時刻不離」,和什麼叫做「有一種互相喂,叫做我覺得你殘廢」嗎!
謝春殘他什麼都不!知!道!
要知道,她這些年裡在洛九江身邊究竟承受過多少的壓力——她每個早晨醒來的時候,都會慶幸自己今天居然還沒瞎。
說曹操,曹操到。正當封雪和謝春殘腦迴路難得一致的時候,洛九江從裡間推門而出,衝著他們幾個打了個招呼。
「早晨好,謝兄,雪姊,小刃,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是有事找我和千嶺?」
封雪:「……呵呵。」看看!洛九江只要一張嘴,就保准離不了那個「千嶺」!
那兩個字是粘他嘴唇上了還是怎麼地?
謝春殘倒是對此觀感還好,他畢竟不曾親眼見證這兩個人是怎麼從稍微克制一步步走向喪心病狂。他淡定回道:「我買了最新鮮的春韭花,下酒就鍋子都是一流。」
一說到吃,洛九江果然問弦音而知雅意。他雙眼一亮,撫掌笑道:「謝兄的主意好極了,咱們四人相聚,確實應該美餐一頓。」
寒千嶺聽到院外動靜,自己也挑簾而出,從容地與三位來客打過招呼。
昨天那張擺酒的長几重新被拖到庭院中央,只是這回上面新放了一個擦得鋥亮的銅鍋子。
謝春殘原本還合計著從哪裡弄來一些鮮嫩的靈獸肉、羔羊肉,還有下鍋的青蔬小點,就見寒千嶺平靜地抬起一隻手。
「謝道友不必勞心。」寒千嶺稍稍側頭,「九江?」
洛九江相當有節奏地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往外摸東西。
謝春殘眼睜睜地看著洛九江拎出兩條大三叉、小三叉,又陸續地擺開了十來樣生鮮的魚類和靈獸肉,這還不算,源源不斷的寬粉時蔬蝦肉斬成的丸子還正被洛九江一盤盤地從儲物袋裡取出。
謝春殘:「……」
謝春殘瞠目結舌,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