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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回去了。」洛九江無奈地拍了拍寒千嶺的肩膀,「放寬心,有事情就托洛齊他們來給我捎個信。陳夫人雖然走了,我卻一直都在的。」
寒千嶺反握了他的手,微微一笑,朗聲道:「咱們向來住一個院子裡,有什麼事等不到晚上說的?去練你的功罷。」
回去的路上洛滄自己轉著那快要掉漆的木輪椅,時不時便抬頭看上洛九江一眼。洛九江被他看的發毛,低聲道:「師父,是我哪兒有什麼不妥?」
「我瞧你怎麼還沒得風寒。」洛滄嗤笑道。
「啊?」
「傻小子睡涼炕,能到今天還不生病,全算你臉兒旺。」
第12章 杜堤
這日中午洛九江回族地時正碰上他二哥的侍女。
中午洛滄是不留飯的,他只會在洛九江上午沒完成要求時把他扔到新壘起的瀑布底下,讓洛九江錯過他的中午飯。而下午的訓練通常是關於音殺和迴風八卦步,一旦洛九江弱上一點,洛滄就會在一旁冷淡地嘲諷道:「是沒吃中午飯嗎。」
……明明吃沒吃他心裡最清楚。
洛九江的二哥洛六深有兩個慣用的侍女,一個名為月亭,一個名為月樓。小時候洛九江沒少變著法子跑到二哥那兒打牙祭,因而跟這兩個貼身女婢也都十分相熟。
「少公子!」月亭原本還在有些慌張的地提著裙子跑動,一見到洛九江就是眼神一亮,「風荷軒有客人到訪,月樓做事不仔細,被客人罰了。」
「客人?」洛九江眉頭微皺,「這不年不節的,還是個大中午的飯點,何等的客人要跑到風荷軒那邊耍?」
風荷軒這個地方緊鄰著洛氏一族後院的蓮池,是夏天預備來賞景用的,同時也跟洛六深的小院相通。一般進了風荷軒就等同於半隻腳踏進了洛六深的地盤。
然而如今洛六深人在宗門,這位客人不通報一聲就直接奔著風荷軒去已經無理在先,還罰了洛六深的侍女,這簡直是來找茬的。
月亭覷了一眼洛九江的臉色,苦笑道:「是杜堤公子。」
「那姓杜的?」洛九江眉毛一挑,「他還算個客人嗎,怎麼沒牽到牛馬棚里?」
月亭原本面帶焦急之色,聽到洛九江這毫不客氣的評價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那位「姓杜的」,乃是玳瑁島杜家族長的二子。他性格很是盛氣凌人,又一向自視甚高。引用洛九江往日的評價,這位杜公子實在是個「打出娘胎時鼻孔就長在了腦門上」的神人。
他比洛九江枉長四歲,今年才堪堪入了鍊氣五層。老實說,這也算是個不錯的成績,不過在洛九江和寒千嶺面前實在不夠看。
也許正因如此,他才很看兩人不慣,故而對兩人不斷挑釁,直至收到反擊後徹底撕破臉皮結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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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認真說來,洛九江和杜堤不對付的原因還是要歸到寒千嶺的身世上面。
玳瑁島每年年末在各族優秀少年間都有一場約定俗成的大比。洛九江寒千嶺那時初入鍊氣四層,第一次有資格參加比賽。
比賽之前,這些少年人都會齊聚一堂一起說說話,彼此認識一番,談笑一場,氣氛並不只是一味的劍拔弩張。
畢竟同是玳瑁島人,日後還要多多相處,怎麼算也比外島人更親近些。何況他們多半都是長老供奉的兒孫,就算往日沒見過面,彼此間的名字還是聽過的。
比賽場地向來是由玳瑁島的幾個大族輪流做東,這一年恰好輪到洛氏主持。提前個兩三天的功夫,少年們就已陸陸續續地登門拜訪,比賽的這些時日他們也都要在洛氏族地借住。
恰好那天洛九江有一點要事,便讓寒千嶺先一步去和那些少年英才見面。那時他們兩個的天才之名剛剛嶄露頭角,也許有人心中為此度量忌憚,但面上表現的總歸是一派的誠摯友好。
而杜堤,就是那與眾不同的、十分不友好的一個。
他明明已經眼見寒千嶺和房內眾人寒暄一圈,行到他眼前來,可卻依然穩穩坐在椅子上,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拖長了陰陽怪氣的腔調道:「這是誰——呀?」
各種五花八門的敵意寒千嶺自幼就見多了,不缺杜堤這一分。他安然道:「在下寒千嶺。」
「寒?」杜堤四仰八叉的在大圈椅里一窩:「六島二十九姓,我可沒聽說過哪個是姓寒的。」
寒千嶺不動如山,平靜道:「那杜公子如今便知道了。」
他這話說的不卑不亢,杜堤冷笑了兩聲,口裡接二連三的說了幾句風涼話。寒千嶺卻沒有在他身上再多停留一個眼神,徑直越過他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上。
似乎是被寒千嶺這副態度激怒,杜堤盯著他的背影大聲道:「我從前就聽說過,但凡有娘生沒爹教的野種,從來就沒什麼教養,見到人招呼也不會打一個,今日方知此言不虛。」
……相對寒千嶺家裡的狀況來說,這話就太誅心,太惡毒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寒千嶺的身上,有的人神色憐憫,有的人冷眼旁觀。然而於寒千嶺自己,心底卻只有一派漠然。拿他父母說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要真挨個生氣過去,基本就沒時間做事了。
無論他人如何試圖在寒千嶺臉上窺得幾分端倪,寒千嶺面上依然沒有一分表情波動。此時他心裡只無聲的划過了一個念頭:「好一位『尊臀公子』、『摸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