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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鮮美魚湯,洛九江咂咂嘴,自己就先舌底生津、心花怒放。隨即不待游蘇回應,他便一個猛子扎進湖水裡,靈活如同一尾裹著黑袍的漂亮游魚。即使游蘇在這方面是個外行,也不由得叫了聲好,心中暗想若是放在消遣的話本子裡,洛兄這般人物就該有個諢號叫浪裏白條才對。
後來游蘇把這話講給洛九江聽,差點被對方打趣到暈。
——「成日裡在水中泡得雪白一個才算是浪裏白條,像我這樣整日穿著黑衣裳的最多能算個黑條,你說對不對?」
游蘇點點頭,卻又覺得好像不該這麼算。
洛九江果然悶笑:「那我要是再特立獨行點呢,下水時別的不用,只系個黑披風來?」
換一般人早該罵他扯淡,光著身子在水裡繫著披風也不知是何等神經病的造型——該遮的一點沒遮,阻力倒增加了不少。
也只有游蘇還真仔仔細細地思考了這種搭配該有什麼外號才適宜。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洛九江實在撐不住笑,揚手把一條尚蹦躂得歡的尺長肥魚丟進了游蘇懷裡。
「那就該叫草魚了,喏,就是這個。它刺太多,等我剔了肋間的魚片給你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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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洛九江抱著一條雀舌鱸翻出水面時,被游蘇不斷用手指輕點的花鯉才剛吐出第三十串泡泡。
洛九江把魚拋在船上,那條鱸魚被人從魚眼處深釘了一把匕首攪爛了腦子,看匕柄花紋正是被洛九江咬在齒間的那枚。
這條鱸魚實在不小,乍拋上船時甚至壓得船上吃水一深。洛九江翻騰上來的動作打碎了平靜水面,方才陪著游蘇戲耍的花鯉慌忙擺尾逃走,只留下游蘇一人悵然收回手去。
洛九江敏銳發覺游蘇渾身上下只打濕了個食指指尖。
該怎麼說呢……這樣的矜持做派,真不愧是游公子,卻也真可惜是游公子。
一邊這麼想著洛九江一邊只手摁上船舷,他和游蘇一個坐在船上一個泡在水裡,然而說話時卻都一般親切自在:「阿蘇,我倒有點後悔剛剛把這鱸魚處理得太利落。」
「嗯?」游蘇沒懂他話里的意思。
「若這條大魚沒死透,現在就該拼命翻身、蹦躂、翻身、蹦躂……」洛九江聲音越來越低,然後掌下猛然發力一擊船舷,「然後船就該翻啦!眼下我替魚行道,你給我下來吧——」
游蘇猝不及防驚叫一聲落進湖裡,洛九江悶笑著托他一把,腳尖在半傾的船底一踢,生生把小舟還正不說,還穩穩兜住了那條剛撈上來的雀舌鱸。
「哈哈這才對了,你來湖上玩水只泡個指甲算幾個意思?」洛九江的暢快笑聲只發到一般就戛然而止,他和游蘇面面相覷,彼此臉上都帶著一片空白的懵逼和尷尬。
游蘇是因為這措手不及自己已然落水的事態,洛九江則是為了意料之外的……
一處以游蘇身高為直徑的球狀空間在水中撐開,把游蘇嚴嚴實實地裹在裡頭。除了他先前自己探入水下逗魚的那處指尖,游蘇連根頭髮絲都沒濕。
「洛兄下次要做什麼一定早說啊。」游蘇反應過來後就立刻誠懇開口,「洛兄早和我說,我也就能告訴洛兄我身上有避水珠了。」
「你這個……」洛九江一時只覺言語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情,他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最終艱難地指著游蘇左側肩膀的布料上縫做點綴的一排細小彩珠,「你這個……」
那一串小珠子往常被洛九江掃眼就過,並沒放在心上,如今他注意到了,才發現是肉眼可見的珍貴和真貴。
「哦哦。」游蘇當他不認識,連忙仔細為他介紹起這一排珠子來,「這是避金珠、避木珠、避水珠、避火珠、避土珠、避風珠、避雷珠、避塵珠……」
洛九江艱難叫了打住,又碰了碰他右肩對稱的那排彩珠:「怎麼這邊……」
「這個?這個是以防萬一,對,就是洛兄剛才製造的那種萬一,所以隨便縫縫備用的。」
看著游蘇天真、純潔、無暇,視金錢如糞土甚至還寫滿了「這種時候可以誇我」的炯炯雙眼,洛九江一口氣竟在胸口梗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洛九江這輩子對游蘇說得最多的的一句話,就是「……你真不是故意?」
第91章 朋友
「本來猜你不會游泳,還想順便教你的。你要是身上只有一枚避水珠, 我剛剛就給你打碎了, 讓你先嗆一口。」哪成想游蘇身上裝備這麼先進, 根本起不到什麼出其不意的作用。洛九江感慨萬分地搖搖頭,伸手示意游蘇過來, 他好重新把人托回小舟上。
洛九江能把游蘇領到小食街上吃些攤子上的小吃,也敢做一指頭擊碎游蘇的避水珠,讓他驟然體會一下入水感覺的打算, 可游蘇是外衣上縫了這麼多功能齊全的點綴, 他總不好伸手扒這小公子的衣裳。
游蘇微微一笑, 搭著洛九江手掌借力翻上小舟,同時坦白道:「其實裡衣也有。」
「……」洛九江:「阿蘇, 你老實同我說, 你就不覺得硌得慌?」
「裡衣沒縫那些東西, 只有衣料特殊。這是拿避字珠子碾成比白面更柔細的彩粉, 再把粉末用特殊手法一粒粒編進四條絲線里,每四線一股, 一股也不比最細的頭髮絲粗, 裡面的珠粉絕透不出。裁衣的錦緞就是用這種絲股織出來的, 柔軟服帖, 沒什麼硌不硌的。行動間衣料展平打褶, 白綢下還可見隱隱可見彩意。只是是避水珠碾成粉效果沒有成粒的好,所以原料要多用幾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