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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這回的這種事,對他而言可以稱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失態放縱了。
可洛九江偏偏喜歡他放縱。
這事往大了說,是他一直都覺得寒千嶺對他自己的感情和欲望壓抑太過,除了面對洛九江的時候,他活得只像是一個人間的範本,而不是亦喜亦怒的鮮活存在。而且就是對著洛九江呢,他也不是沒有過為了能配合洛九江的性格,打算全力鑽研劍法守勢,而非他喜愛的攻勢的時候。
洛九江實在是心疼他,即使日後明白了寒千嶺如此行事有其原因,他還是發自內心地願意看他的千嶺更自由、更遂心些。
不過若是往私心裡說,那就是洛九江隱秘的、通常不會宣之於口的某些惡趣味的小想法。
就算平日裡如何曠達灑脫,洛九江畢竟還難逃某些人性:整潔平鋪、乾淨無暇的雪地里踏一個自己的腳印才分外有成就感;枝頭花朵最高一枝也最為孤高驚艷;寒千嶺一副月凝玉雕的模樣,平日裡又只表現出冰琢雪砌一樣的冷淡性情,這兩者搭配起來,還真是讓人躍躍欲試地充滿試圖更進一步的欲望。
洛九江視寒千嶺如珍似寶,當然不是想看他發狂發怒,更不能目視他狼狽窘迫。但他喜歡寒千嶺因為他而沾染情緒的樣子,無論是從前真心的笑容、從心底流露出而不遮掩的幾句嘲諷,乃至……
乃至這幾天來,對方眼尾泛著薄紅,緊握著洛九江雙肩的力道幾乎讓人作痛,胸口激烈起伏,熱燙的汗珠沿耳根滴到洛九江鎖骨胸膛時,那一副看起來甚至有點發狠的模樣。
那一刻洛九江簡直目眩神迷,從身到心都被推上一個前所未有的滿足巔峰,他看著寒千嶺那張如仙人,似神子的面孔上露出這種表情,像是天上的月亮被他一力攬進懷中入了滾滾的俗世紅塵。
這是只屬於他的月亮。
就算此刻雲收雨歇,洛九江躺在寒千嶺腿上稍作小憩,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說這話的工夫,洛九江仍能不時地想起寒千嶺的那個表情。
他愛極了這樣子的千嶺。
「說起來……幸好齊溜溜沒在一半的時候突然跑出來宣布自己閉關完畢。」洛九江含笑道:「不然他自己的五行至理還沒吃透,你我只怕又要再給他講一回陰陽調和的雙修道了。」
寒千嶺修長白皙的手指來回在洛九江頸側的青色血管上摩挲,聞言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回答道:「那便拍回去,讓他閉個百八十年的死觀就好了。就是不講,他自己想一百年也相通了。」
「……千嶺。」
「我隨口一說,並不是當真要這樣做。」寒千嶺微微一笑:「不過一百年很長嗎?」
「要是你我始終在一起不分開,別說百年,就是千年光陰也只不過眨眼;但要是你不在身邊,那這時光對我來說就幾乎長到沒有盡頭。」
洛九江稍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躺在寒千嶺膝上,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
「……」寒千嶺也緩緩收起了那抹唇角的淡笑,喃喃回道:「我知道的。」
他落在洛九江頸側的指尖不自覺一重,把那處重疊了斑斕吻痕的皮膚都按得有些發白。洛九江眉頭微皺,終於問出了那個早就想問的問題:「千嶺你……是不是最近很想啃塊雞脖兒?」
寒千嶺:「……」
「我之前就想說了。」洛九江嘆氣道:「你近日裡怎麼就總跟我脖子過不去,好端端地,這兒都被你立體環繞親上一圈兒了。要是有不知情的看了,可能以為我這人皮都是後染上的,總算等到我狐狸脖子掉色的這天了。」
寒千嶺:「……」
「我……」寒千嶺張了張口又頓住,如今他指尖下緊貼的是洛九江溫熱柔軟而細膩的一段肌膚,血流洶湧地從皮膚底下經流而過,每每把手指和牙尖湊在這裡,都能給寒千嶺帶來一種緊貼洛九江命脈的錯覺。
那件從龍神記憶中得知的事情如同亂麻一樣,即使在最歡愉的巔峰,也依舊頑強執著地扯緊寒千嶺的神經,時時上漲的修為也像是一個提醒一般,拼命敲打著他的識海。這幾天來他一半縱情一半瘋狂,雖然面上不顯,但心底實在不忿難平。
可是啊,可是啊。
寒千嶺最終還是半垂眼睫,又恢復了平時那副謙恭而克制的模樣,他溫聲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再這樣。」
洛九江噗嗤笑出聲來:「是嗎?但偏偏你做什麼事情我都愛得不行啊。」
他暗示性地伸手捏了捏寒千嶺結實的小腹,語氣和眼神在這一刻都變得熱情而曖昧:「要是非得說不喜歡……千嶺,我不喜歡你說不行。」
「……」
寒千嶺閉了閉眼,正好洛九江臥在他大腿上,現成的好姿勢,甚至不用推著肩膀往下壓。寒千嶺俯身壓下去,眼尾又沾上了那抹情動時的薄紅:「九江,這回又是你先招我的。」
洛九江但笑不語。
寒千嶺湊上去,牙齒叼著洛九江頸側軟肉廝磨,他嘴唇緊貼著洛九江的皮膚,好像要把那一句低低的問題注入進洛九江的動脈去。
他說:「九江,出生入死,你都肯陪我?」
為這一句話,洛九江險些沒把他整個掀翻了。
「我改口了,要說我最不喜歡聽你說的話,那句『不行』還得往這個後面挪。」洛九江翻身坐起,不可思議地看著寒千嶺:「千嶺,你是怎麼了,憑你我的關係,這種問題居然還需要問的嗎?」